032計謀(二)
「齊未國內發生瘟疫,上下一片混亂,我來時曾繞道去了齊未邊境小城,發現那里得病的人身上就是中了你給我下的毒。後來,我來雲隋的路上發現雲隋內部有兵馬的調動,目的地都是合豐郡。此外,四方傳言南照……南照王歐陽極已離開南照。」
說道歐陽極的時候,鬼道子見到玉玲瓏眼睫毛只是顫了顫,眼神中卻未露出驚訝,顯然……
「你見過歐陽極了?」
目光轉了過來,沒有點頭沒有回答,但是已經給了答案,鬼道子了然的吸了一口氣,接著道,「歐陽極之所以離宮的緣由是因近日南照有傳言說在雲隋合豐郡內出現一位藍眼楮的女子。」
這個原因終于引起玉玲瓏的好奇,皺著眉看著鬼道子想問個究竟,但又恍然大悟,嘴角一揚,重新坐回窗台。
「那赤魏呢?」
「還是如火如荼的爭斗,沒有其他國的異樣。」
而後一室無語,王則進來換過幾次茶水,皆見兩人始終都是一個模樣,一般神情,未有一絲變化。
那日之後,玉玲瓏與鬼道子一起去覲見了雲隋王季仁,然後季文昭便被放了出來,季仁親自與這個兒子密談一夜,然後,季文昭依舊痴傻,而世子之位也依然穩固。其他皇子私下調配兵馬亦被季仁發覺,歷時兩個月,嚴懲了相關人員,並將兵權收回徹底將幾個皇子和大臣的權力架空,在雲隋的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對在位時期的政治進行了洗牌,為雲隋之後主位者擁有絕對主權鋪平了道路。
……
「以玉為心,玲瓏剔透。」尉莫之還是那一臉不羈的笑,「果然好名字。」
玉玲瓏淡淡的笑了笑。
「沒想到,你所說的下次見,竟是離開合豐郡的時候。早知這樣,我便日日纏著你。」
「這兩個月你真能歇下來?」
尉莫之一愣,轉而一笑,「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一切的?」
「知道什麼?」
「所有,一切!」
玉玲瓏本想繼續打太極,卻瞧著尉莫之眼中的認真十分分明,「季文昭,很早時便有過一面之緣,他既看出我是鬼道子的徒弟,也請我來此,便沒想過真能瞞過我,所以我知道他的底牌。至于你?御花園初見時,我便看到了季文昭的影子,也就知道你是他的人,而後,花影失蹤、我們三人同上青佛山,你特地讓我與他一道,便是為了瞞過各方眼線讓季文昭對我勸服……至于花影是怎樣被你說服配合你演出這場戲,我不得而知,但在鎮遠府時我大意露出對她的好奇,使你有機可趁,你便算準了我會陪你們一道去尋她,無論我是否看出端倪。」
尉莫之一把將玉玲瓏摟在了懷中,任其在懷中掙扎。
而玉玲瓏對于這般的突兀擁抱自然反抗,可是正欲使力反擊時,她卻莫名的停了下來,靜靜的呆在這個紈褲子弟的懷中,听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你真是個小妖精,就不能笨一點嗎。」
說著,尉莫之將她推開,即便那麼不願意,卻不得不。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遞了去。
「這是世子讓我交予你的。」
玉玲瓏接過,看了看,抬起眸來戲謔的問道,「你偷看過了?」
尉莫之很鄭重的點了點頭,一臉的認真,然後指著盒子,「這樣的東西我送過很多給別的女子,所以……我想留給你不一樣的,方才的擁抱就是讓你記我一輩子。」
「可是……」玉玲瓏轉著手中的盒子,笑道,「好像你家主子也看上我了。」
尉莫之頗為為難的想了想,而後回道,「男人對于心愛女人怎麼可以因為身份而放棄!」說著,便退回到馬的身邊,拉了拉韁繩,滿目神情的瞧著玉玲瓏,「你要快點來找我,否則我真會被其他女人拉去當相公的。」
玉玲瓏依舊失笑著搖頭。
「好好照顧花影。」
馬上的尉莫之疑惑的挑眉。
「她曾是我前世的故人。」
顯然對于這個答案尉莫之不甚滿意,可是卻只是無奈的癟癟嘴,調轉馬頭,嘴中喃喃自語︰到手的美人還不能下肚,真難為我這翩翩公子啊。
看著他瀟灑的背影,玉玲瓏亦轉身朝著遠處停留依舊的馬車走去。
王則為她挑開簾子,上了馬車,果然見鬼道子已經醉倒在馬車內。玉玲瓏坐定後,車輪滾滾帶起漫漫黃沙,一段旅程終于結束,可是結束卻也代表著開始。取出季文昭送來的東西,是極為精致的盒子裝著的一支玉釵,價值連城,可是就如尉莫之說的那樣,這份情誼太過俗氣,就好比他許下的皇後位一樣,她玉玲瓏根本看不上。
挑開車窗的簾子,瞧著窗外枯黃的景致,秋的凋零倒是表現得極為準確,想著某日還是瘋長的野草。玉玲瓏抱膝著淡淡的笑了笑,若一個人的心注定被困住,那麼一個眼神就足夠了,魂牽夢縈念念不忘。
「醉酒的人,可吹不得風!」
「醉酒的人還能這麼心疼自個兒的身體,還真不容易。」玉玲瓏不客氣的朝假寐的某人翻了翻白眼。
「徒弟不心疼師傅,自個兒還不能愛惜自個兒啊。」鬼道子睜開眼來回敬了一個白眼,然後又重新閉目養神起來。「你就不去楚殤看看?」
「塵埃落定,天命注定,看了又如何?」
「可你終究是幫了季文昭,只怕今後你逃不掉他的糾纏。」
玉玲瓏笑著問,「他不明白其中緣由,你還要我說明嗎?」。嘆息一聲,繼而道,「我不過是提早點醒雲隋王明白廢與不廢的個中利害關系,讓季文昭出獄,即便沒有我,一切都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若要糾纏就糾纏好了,是死是活那便看他自己的造化,或是讓他季家祖宗保佑。」
「嘖嘖嘖。」鬼道子一臉的憤憤不平,「你長這張臉就是禍害!」
對于這樣的評論,玉玲瓏不置可否。她之所以幫季文昭在雲隋帝面前說那番話,不過是不想五國失去原有的平衡,齊未經過一場「瘟疫」需要休養生息,南照原本就已經日漸衰落,而雲隋若是按照季文昭的計劃進行下去,必定損兵折將,朝政內外亦會千瘡百孔,恢復也需要些許時日,那麼就會變成一家獨大。楚殤,玉玲瓏沒辦法了解它的實力,或者弄清楚那個人的能力,她不能用一丁點的可能去賭,賭他不會趁機將其余四國吞並。玉玲瓏必須為赤魏創造出至少三年的時間,那個三年之約決不能被任何人因任何原因破壞。如果齊未和南照都沒辦法制衡,那麼就讓季文昭解月兌,這就是她的本意。
曾經那麼多的約定,那麼多的保證都虛幻無力,她不想再一次鼓起勇氣去期待的時候還是同樣的結果。以前,她沒有能力守護,而如今,她相信一定不會再失望。
「真不去楚殤?」鬼道子干脆坐了起來再次詢問道。
「你若想去,此刻下馬車便是了。」
「你就不好奇誰能制出那種毒藥?不去瞧瞧這麼一號人物?」
玉玲瓏抬眸看了看鬼道子,良久,又低下頭去,平淡的回道,「若最終會遇上,那也是最終的事,不急于一時。」
鬼道子回味了半天,然後竟會心的笑了起來,不住的點頭。
是啊,若是命中注定,那,相遇便早已描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