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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飼養獸人】

「落……落……吃……」曉辰從架子上拿下了烤好的野味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伸手接了過來,笑著道︰「謝謝曉辰。」

我們在這里已經過了數月,我身上腿上的傷也好了,曉辰也已經能用話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了,雖然說得很吃力,但卻是一個好的開始,我相信終有一天,曉辰可以恢復說話的能力。

這里的日子很單調,除了教曉辰話說,了解人的一些生活習性之外,偶爾逗逗小雪球,偶爾和曉辰一起玩玩水,打打野味,偶爾躍上枝頭睡上一個美美的覺,其他還真的沒什麼事好做。

但我卻覺得格外的幸福,心底很滿足,連帶著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以前不喜歡笑,也不喜歡哭,總覺得既然是殺手,就該無情。總覺得如我這般罪孽深重的人沒有資格軟弱,也沒有資格快樂。

可如今經歷過生死之後,心境卻全然的兩樣了,想通了一些事,也走出了自己心底的魔障。

我一直對當年親手殺了娘親的事耿耿于懷,但如今想起娘是笑著離開的,她雖然從不告訴我我們之間的關系,卻一直非常疼我。

我想,她是希望我好好地活著,也希望我過得開開心心的。

所以以後,不管怎樣,我都要好好地活下去,連同娘親那一份一起。

其實開心了就笑,不開心了就哭本就是人的本能,沒必要去壓抑,就好像曉辰那樣。

「落……落……」眼前的少年一邊喚著我的名字,一邊開心地吃著野味,一臉的滿足。

小雪球躲在一邊,啃著生食,眼卻不時地瞄向我。

這幾個月來,小雪球已經被我馴得服服帖帖,當真如它的名字一般,連氣勢也沒了。

但我知道,這不過是他認同了我而已。

「小雪球過來。」想到小雪球那一身柔軟的毛,我不由地招呼著它。

它縮進了曉辰背後,一臉懶得理我的表情。

我正打算走過去逗逗它,它卻猛地站了起來,滿是戒備地望著山洞深處。

這個山洞似乎很深,我幾次想要過去一探究竟,但每次都被曉辰阻止,如今看著小雪球這般模樣,我隱隱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而本是一臉笑意的曉辰也抿著嘴,有些不安地望著山洞深處。

到底是什麼呢?

又過了一會,我才感覺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應該是有一個人,不,是一群人正慢慢地靠近。

難道這山洞一直通向外面嗎?

我連忙起身,拉過了曉辰,喚了小雪球一起走向了山洞外。

選了一棵枝葉茂盛的樹,我把曉辰和小雪球帶了上去,隨後又低聲地囑咐他們不要出聲。

我們屏住了氣息,等待著來人的到來。

過了一會,里面便傳來了腳步聲和交談聲。

「將軍,他們好像不在,但依這火來看,他們應該就在外面,屬下這就去找。」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身側的曉辰和小雪球卻是一身的戒備,一雙碧眸,一雙血眼,俱是緊張和害怕。

「快去找,主子等了這麼多年,可不能讓他逃走了。」又一道粗狂的聲音如此回答。

毫無疑問,他們是來找曉辰和小雪球的,而且身份還頗高。

將軍嗎?

會是哪國的將軍呢?

緊接著,底下傳來了腳步聲,紛繁而雜亂,該是在四處尋找他們。

「將軍,屬下已經把這里全部找過了,沒什麼發現。」

「沒有嗎?」。那道粗獷的聲音隨意地應著,「地上找過了,那樹上呢?這可是主子養了十幾年的獸人,以後要派大用場,找不到的話你們也別想活了。」

說到最後,那份隨意已然變成了低低的警告。

「是,將軍。屬下馬上去找。」

話音落下之際,底下便又開始了搜尋工作。

這個將軍也絕非等閑之輩,他顯然已經感受到了我們的氣息,才會這般說的。

而且他口中說養了十幾年的獸人難道是指曉辰?

曉辰變得如今這般模樣,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地把他扔進了狼群?

這些到底是什麼人?

怎麼可以如此殘忍?

如果當初曉辰沒得那些血狼的心,是否他早已被撕成碎片了?

我不由地側首望向了曉辰,顯然他似乎也明白眼前這個人來意不善,所以才會這般戒備。

伸手覆住了曉辰的手,我給了他些許無聲的安慰。

曉辰緊繃的身子也慢慢地放松了下來,一雙碧眸之中滿是害怕。

那些人果真是對曉辰做過一些殘忍的事嗎?

他們口中的主子到底是何許人也,飼養獸人又是為了什麼?

他,似乎根本就不把人當人看。

我攬過了曉辰的頭,讓他靠在了我的懷中,不斷地輕拍著他的背。

底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直到在我們藏身的樹前停住了腳步,隨後便有人使用輕功打算躍上樹來。

我一腳就把他們竄了下去,隨後又轉身交待著曉辰和小雪球呆在樹葉間不要出來。

「誰打擾了姑女乃女乃我的好眠?」我躍下了樹,帶著幾分潑辣地道。

本不想再演戲,但如今也是沒有辦法。

我想要保護曉辰。

樹下的那幾個人都有些呆楞地望著我,顯然是沒有想到樹上的人會是我。

「請問姑娘可否見過雪白的狼和一個碧眼的少年?」有人開口問道。

果真是來找曉辰的。

我不耐地瞪了他一眼,道︰「碧眼的少年姑女乃女乃沒見過,雪白的狼倒見過,現在已經祭了姑女乃女乃的五髒廟。」

「姑娘怎會一個人在此處?」那人打量了我一番,又問道。

我身上的衣服因為掉下來的時候被樹枝劃得有些破爛了,所以看起來必然是有幾分落魄,我假意生氣地道︰「姑女乃女乃我喜歡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管得著嗎?哼。」

「你……」那人氣急,口中生生地擠出了一個你字,卻又沒有反駁的話語。

我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都滾吧。不要掃了姑女乃女乃睡覺的興致,不然姑女乃女乃把你們當食物給煮了。」

那個將軍模樣的人也走了過來,一雙眼楮雖然細小,卻是滿眸精光,他凝了我一眼,隨後頗為粗獷地笑道︰「這位姑娘也是好生豪爽,老夫可否有幸跟姑娘交個朋友?」

「姑女乃女乃對你這種老男人沒興趣,少來佔姑女乃女乃的便宜。」我斜睨了一眼,輕哼,「就你,還不配。」

能做出這般殘忍之事的人怎麼也算不上一個好人。

這個人顯然比他的那些手下要沉得住氣,被我如此挑釁之後竟也不生氣,依舊笑著道︰「姑娘,如果是我的手下打擾到了姑娘的好夢,老夫先在這里給姑娘賠禮了。只是老夫還要奉勸姑娘一句,莫要管別人的閑事,這對姑娘而言可並非好事。」

這個老狐狸顯然已經看透了我的用意,他的語氣雖然和善,但里面的威脅之意卻是誰都听得出來的。

「誰管別人的閑事了,這里就姑女乃女乃一人。」我權當沒听懂他話里的意思。

那老狐狸眯起了眼楮,望著我道︰「姑娘剛才說自己吃了那白色的狼,可那是我家主人的寵物,姑娘說該怎麼辦?」

「既然跑出來了就是獵物,誰知道是你們的寵物,還不是要怪你們自己看守不佳。」我有些輕蔑地道,隨後又揮著手道︰「走吧,姑女乃女乃要睡覺了。」

我轉身,正欲往樹上躍去,卻被那老狐狸抓住了手腕。

「別以為這里是荒郊野外你就可以非禮姑女乃女乃。」我瞪著他抓著我的手喝道。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我如此激他,他竟也不生氣,依舊是那副和善的模樣,說話也不急不緩,「姑娘,我家主人脾氣不好,我若是找不到他豢養的寵物,他會很生氣的,所以還請姑娘親自跟我家主人去說。」

他說到寵物的時候,咬字特別的重,顯然是意有所指。

想到他把曉辰說成是寵物,我就覺得很生氣,他們憑什麼可以如此任意地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那些人總是那樣,自以為高貴,自以為優越,然後卑劣地欺負著那些弱者。

就如眼前的這些人,就如當年那般對我的蘇家人。

他們可否知道這樣的行為會毀掉一個人的一生?他們可否想過如果自己被人如此對待的話,心底會怎樣想?

「去就去,姑女乃女乃我還怕了他不成。」如果我的離去可以保護曉辰的話,那我去見一見他的主人又何妨?

老狐狸松開了我的手,笑著道︰「姑娘請。」

話音剛落,一陣野獸的哀鳴響起,我知道那是小雪球的聲音。

他們這是……

我的努力全白費了。

雖然我知道老狐狸是故意想要引曉辰出來的,但我還指望著單純的曉辰听不懂我們之間的話語,那麼老狐狸若想反悔的話,我也會讓他嘗嘗破魂琴的厲害。

只是心卻又不自覺地柔軟了幾分,曉辰明明那麼害怕,害怕得身體都微微顫抖了,可是他卻沒有舍棄我,寧願讓自己去面對他所害怕的對象。

這時,不遠處也響起了幾道哀鳴,該是在回應小雪球的呼喚。

我記得我從昏迷之中醒來的那天就看到七八只血狼,雖然這段時間沒有看到過它們,但我想它們應該就在附近。

曉辰和小雪球從樹上躍了下來,跑到了我的身邊。

曉辰一把拉過了我,有些怯怯地喚道︰「落……落……不……走……」

而小雪球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磨著牙,凶狠地瞪著周圍的人。

「姑娘,你好像騙了老夫,你身側的那個少年正是老夫要找的人。」老狐狸的眸光掠過我,停駐在了曉辰的身上。

「騙你咋了,姑女乃女乃騙得就是你。」我依然演繹著潑辣,也算是為自己漲幾分氣勢。

我不知道眼前的人功夫到底有多高,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猜不透我的功夫有幾分,如此一來,他才不會輕取妄動,我才有時間去想下一步該怎麼做。

與敵對峙,講的就是氣勢,能在氣勢上壓倒對方也算是勝利的第一步。

「姑娘,老夫不想為難姑娘,但你身邊的少年和這只血狼我是一定要帶走的。」老狐狸放緩了語氣,一字一句地道︰「姑娘以為憑你一己之力就能攔住我們嗎?」。

「看不起姑女乃女乃我嗎?好,那就試試。」我輕哼。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來會會姑娘。」他的眸光陡然間變得凌厲了起來。

我勾唇,笑得無法燦爛,手起劍落,手上已經多了一道傷口,鮮血從里面慢慢地流出,瞬間染紅了整個手掌。

手覆上了那把白色的劍,我慢慢地撫模著,劍身因為飲了我的血而慢慢地變成了妖冶的紅色,我又把手放在的唇邊,輕輕地一舌忝,魅惑無比地凝著眼前的老狐狸,笑道︰「知道這把劍的名字嗎?」。

老狐狸顯然是被我這個自殘的動作給嚇到了,雖然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但氣勢上卻已是弱了幾分。

他沒有回答,而我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這把劍名叫妖紅,嗜血,喝得血越多,力量就越大。」我依舊笑著,如同這劍一般妖冶。

老狐狸指著我,有些不確信地問道︰「你是江湖排行榜上排行第一的殺手?」

「知道嗎?見過第一殺手容貌的人只有兩個下場。」我道著幾乎魔魅的話語。

雖然我沒有內力,但殺手講究的就是殺人,用最快最狠地辦法解決掉一個人,所以如果真的要拼命,我也未必會輸給他。

他反射性的問道︰「哪兩個下場?」想要收口卻已來不及。

「一個是自殺。」我靠近了他幾步,拿著妖紅指向了他,「還有一個是被我殺。」

妖紅是我在一次任務之中得到的劍,劍身雪白,柔軟無比,可以藏在腰間,一旦遇血,劍身就會變成血紅,威力倍增。

以前,我用它來殺人,而現在我要用它來保護人。

曉辰走到了我的身側,凝著我的手吃力地道︰「落……落……疼……」

我側首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落落不疼,落落要保護曉辰。」

「辰……保……落……落……」他無比真誠地道。

「曉辰,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一定不會讓你被那些人帶走的。」我把曉辰拉到了身後,又對上了老狐狸,「你選擇好了沒有?」

「小女娃,好大的口氣。既然你不領老夫的情,那麼老夫也不跟你客氣了。」老狐狸終于露出了真面目,眸光凌厲地凝著我。

他的手輕輕一揮,他的那些手下便已朝我們靠了過來。

此時此刻,小雪球又發出了幾聲高亢的哀鳴,而回應它的聲音也越來越近,不到一會,另外七只血狼就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還未等那些人反應過來,它們就已經朝他們撲去,狠狠地撕裂了他們。

血狼,果真是殘暴的野獸。

那種被撕裂的死法絕對不好受,饒是我見慣了血腥,卻也還是受不住那般殘忍地廝殺。

這便是野獸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我們人何嘗不是這樣?

老狐狸顯然毫不在意那些手下的生命,趁我們不注意,便一下子抓住了曉辰,欲要離去。

曉辰狠狠地咬向了他的臉,嘴里還發出如野獸般的嗚咽。

那些血狼一听到曉辰的嗚咽就馬上沖了過去,那一雙雙眸底滿是嗜殺。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他口中的那個主子要那麼做,他是就是想讓曉辰可以控制血狼的行動,而他便可以利用曉辰,利用這些野獸殺人。

在曉辰之前,又是否已有無數個孩子喪生在了狼月復?

曉辰是幸運的,被血狼所接受。

就在血狼接近那個老狐狸的時候,他的手扼住了曉辰的喉嚨,讓那些血狼不敢輕舉妄動。

我再度拿起了手中的妖紅,再同一個傷口之上割了一刀,鮮血沿著劍身留下之時,我用另一只手撥動了死亡之音。

血滴化為的利劍刺傷了他的手,我趁機救下了曉辰,而下一刻,一群血狼已經撲向了他。

我拉著曉辰背過了身,但他的哀鳴,還有那種撕裂的聲音還是不斷地襲向了我的耳畔,雖然未見,卻也能想象這其中的慘烈。

血腥味一下子充斥在了我們的四周,幾欲令人作嘔。

我抱著曉辰的頭,不斷地安慰著,「曉辰沒事了,壞人已經死了,以後不會再來找曉辰了。」

曉辰卻是拉過我的手,俯首輕輕地舌忝舐著我的傷口,隨後又抬首朝著我道︰「落……不……疼……」

「嗯,落落不疼了。謝謝曉辰。」這八年之中,我曾無數次游走在危難之間,有時候甚至會受更重的傷。

也唯有這一次,有人跟我一起並肩作戰,也唯有這一次,有人那般地關心我。

至少我還沒有被全世界遺棄。

這些人若是沒有回去,那麼那個所謂的主人一定還會派人前來,所以這里已經不能再呆下去了,所以我唯有帶著曉辰離開。

「曉辰,跟落落走好嗎?」。再去找一個平靜的地方,在一起平靜的生活。

「辰……跟……落落……走。」笑容依舊那般清澈,似乎連周圍的血腥味也因此而淡了幾許。

小雪球走了過來,身上已然沾滿了鮮血,其余幾只血狼亦然。

轉首回眸,望向老狐狸本來呆的地方,那里除了一灘血和幾條破布之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雖然知道血狼的殘暴,但這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活生生的一個人在瞬間便消失了。

只是這也是他們咎由自取,妄圖利用血狼的殘暴來害人。

伸手牽過了曉辰的手,我側首輕輕地道︰「我們走吧,曉辰。」

這就是江湖,這就是天下,充滿了血腥,權欲燻天,我們若是想要活下去,那唯有好好地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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