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開始研究其那個黑衣人的尸體起來,還興致勃勃地問道︰「女人,你說我們怎麼懲罰他好呢?」
「埋了。」我委實想不通他為何會有這麼另類的嗜好。
「那不是太便宜他了。」他轉到了我的面前,一臉的不贊同。
那個黑衣人也著實倒霉,死了也要遇上寂剎這個惡魔。
他想要滄瀾,應該沒想到自己會送命吧。
他說是為了救人,可是我卻覺得他在撒謊,因為他的手顯露了一切。
也不知道帝釋絕是否也看透了他,所以才不答應他。
轉念一想就覺得自己是多想了,帝釋絕本不是什麼善良的人,又怎麼會同情人?
沒想到自己又在不經意之間想到了他,亦想到了他剛才的決絕,而一邊的寂剎又不斷地纏著我,非要我的一個答案,于是索性把怒氣全部發泄在了寂剎的身上。
「寂剎,再說話我就殺了你。」
不過這終究只是隨口之言,此時此刻的我定打不過他,更何況殺。
寂剎的殘暴是出名的,只是他對我卻是真的在乎,所以我才可以這般肆無忌憚地說。
他乖乖地閉上了嘴,轉過身開始挖起坑來,听話地把那個黑衣人埋了起來。
雖然我對他很頭痛,卻也不討厭他,于是走到了他的身側道︰「寂剎,我渴了,你給我去取點水來。」
「你是想支開我,然後自己回去嗎?」。他取下了纏在臉上的黑巾,抬首望向了我,眸間帶著幾分質問。
「那我和你一起去找水總行了吧?」我的確是要想辦法回去,那唯一的辦法就是叫寂夜出來。
寂剎不知道的是其實我一直知道他們之間轉變的方法。
那就是水。
每淋一次水,他們就會出現短暫發燒,繼而變成另外一人。
寂剎狐疑地凝了我一眼,在看見我一臉坦誠之後便點頭表示了同意。
于是我們一路行去,一直到了一條小溪邊。
我綻開了一抹笑容,輕柔地道︰「寂剎,幫我去取水好嗎?」。
我很少對寂剎笑,所以一時之間他竟有那麼些恍然,沒有多想便彎身去取水。
我站在他的身後,一腳就把他踹進了溪水里,然後又把他拖了起來。
真的很奇怪,他只要一踫到水就真的會馬上發燒。
我把他拖到了一邊,坐在地上等著他的醒來。
過了一會,一道聲音優雅的響起,「這位小姐,女孩子是不可以這麼粗魯的。」
他們兩個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不喜歡叫人名字。
寂夜遇到男的就叫兄台,遇到女的就叫小姐。
而寂剎卻是全然不記別人的名字,我懷疑除了寂夜和他自己的名字以外,他就壓根沒記住過誰的名字。
「寂夜,你現在一直向北走,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最好永遠不好回來。
寂夜優雅地從地上爬起,拂去了身上的灰塵,見到那一身夜行衣的時候,又不由地一嘆,「寂剎兄台的品味真的是有待提高。」
輕嘆之後才抬眸望向了我,「不知這是所為何事?」
「寂夜,你只要記住一直往北方走就行了,我有事先走了。對了,還有就是不要踫水,不要讓寂剎出來。切記切記。」寂剎是有理說不清,寂夜是追根問底,兩個人一樣令人頭痛,不過寂夜唯一好的一點就是不會強迫我。
也不待寂夜回答,我就施展了輕松,逃一般地離開了他。
身後的風似乎帶來了寂夜的囈語,一直反復的說,「往北走,往北走。」
只是他真的知道北在哪里嗎?
罷了,我管他往哪里走,只要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便好。
現在我最重要的問題是回到皇宮以後,我該怎麼解釋自己是如何完好無損地逃出來的。
我按著原路返回,打算趁早回到皇宮,卻在半路的時候遇到一個人焦急地朝我跑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在這一片黑夜之中像極了一個隨時都可能消失的鬼魂。
帝釋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而且看起來如此的擔心?
待他跑進,抓著我的手,氣喘吁吁地詢問的時候,我才回過了神。
「綰綰,你沒事吧?」眸間帶著擔憂,劃破了本來纏繞在眼底的霧氣,把一切情緒都盡現在我的眼底。
「你……」我開口想要詢問,卻又不知道問什麼才好。
而他卻是焦急地接口,「我一听你被黑衣人帶去了,擔心得很,所以才……」
「你怎麼知道的?」此刻正是深夜,住在宮外的他為何這麼快便知了?
我可不認識帝釋絕會把這個消息散播開去。
帝釋然低首,有些吶吶地道︰「我……我……听明月宮的一個宮女說的。」
「明月宮的宮女嗎?」。我不自覺地把話問出了口。
帝釋然有些焦急地解釋道︰「我怕你被別人欺負,所以讓她多照顧你一下,遇到什麼重大的事就通知我。」
是這樣嗎?
可是這段時間,我可並沒有受到什麼照顧。
帝釋然的錢怕是白給了,至于今日,那個宮女會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自然是為了以後還想從他那里拿到錢。
我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淡淡地道︰「以後不要再給她銀兩了。」
「綰綰,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事而已。」他的眼神望著依然垂在半空的手,落寞地道。
我被寂剎劫走的時候,也唯有他是真正的關心我的。
他如此焦急地趕來,我即便再怎麼冷淡卻還是感動的。
如果劫走我的人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那麼沒有武功的他即便來了也只是送死。
我說過,我不想牽扯到他。
「沒這個必要。七王爺還是不要過分地接近我,畢竟蘇家頂著的是叛亂的罪名。」我依舊選擇毫不猶豫地推開他。
帝釋然再度抓著我的雙手道︰「綰綰,我不在意,所以不要再推開我好不好?」
「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這樣總行了吧。」為什麼他非要攪進這一趟渾水之中。
他的手頹然地滑落,我想我的目的應該達到了。
只是此刻,我忽覺得一股殺氣直直地朝我而來。
還未轉身,便見帝釋然推開了我,擋到了我的面前。
一聲低呼,一個回眸,我轉眼望去之際,又一個黑衣人出現,立在了我們的面前,而帝釋然捂著胸口,臉色更加的蒼白。
是毒針。
今日似乎那些人是否全部聚集到一起來了?
而眼前這個人顯然是來者不善。
我快步走到了帝釋然的身側扶住了他,有些無奈地道︰「你……這是干嘛?」
帝釋然抬首,朝我綻開了虛弱的一笑,吃力地道︰「綰綰,從小到大,就只有你真心對過我,你不記得我也不要緊,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可不可以跟我做朋友?我……不想一個人,真的不想。」
此時此刻,本來的那種堅決的拒絕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而那黑衣人自然不會等我們,寒劍出鞘,直直地朝我們刺來。
帝釋然支持不住,昏迷了過去。
我扶著他避開了那凌厲的劍,又把他放在了樹邊,冷冷地道︰「給我解藥,我放你一條生路。」
「笑話,我來是殺你的,還會給你解藥嗎?」。黑衣人狂妄地笑道,手上的劍也不遲疑,不斷地朝我刺來,劍花翻滾。
我只是躲著,卻也沒有還手,再度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殺手嗎?
可笑的是我也有被殺手追殺的時候,這是報應嗎?
「一個看不怪你的人。」那殺手冷哼道。
我一個側身,又躲過了連連刺來的劍,再一次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給我解藥,我可你不殺你。」
「女人,你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殺我?」殺手顯然是看不起我。
是的,我如今內力盡失,即便用劍或許也無法敵他。
可是這天下沒有人知道無淚最擅長的不是劍法,而是音攻,因為知道的人都死了。
以琴為武器,以音殺人。
江湖之中失傳的破魂琴就在我的手上。
我眸間殺氣漸起,左手生生地迎上了他朝我刺來的劍,疼痛瞬間襲來,血亦慢慢地流瀉而出。
破魂琴無形,主人生時寄于主人體內,以血絲為弦,弦動人亡。主人死後,亦隨主人消亡,若我將琴轉于他人,必須將自身的血浸透他人,以獨門藥物相輔,方能有效。
我很少用破魂琴,除非到了不得已的時刻。
那殺手因為我的動作而呆楞了一下,而我卻已伸出右手勾動起那以我自己的血流成的琴弦,不過是剎那的功夫,血化成利器,直直地刺進了殺手的眉心。
一擊而死。
很久沒殺人了,也很久沒感受到這般濃重的血腥味了
我不知道是誰要殺我?我又到底是阻礙了誰。
手輕輕地放開了手中的劍,黑衣人緩緩地倒了下去,眼依然是睜著的,顯然是不敢相信自己救這麼死了。
我搜尋著他的身上,想要找出解藥。
可是竟然沒有。
我轉首望了一眼靠在樹上的帝釋然,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本來不該出手的,就怕會讓別人抓到了什麼蛛絲馬跡,只是今日情況危急,由不得我再多想。
我掏出了舒月特制的藥水,倒在了那個殺手的身上。
一瞬間,他便化為了虛無。
如今之計,難道我就只能帶他去找舒月?
也不知他撐不撐得住?
我走到了帝釋然的身邊,扶起了他,打算就此前往劍閣。
他的身子不斷地顫抖著,冷汗冷冷,夢囈不斷。
只是听著那些夢囈我卻覺得萬般心疼,他是如此的寂寞,獨孤。
我,是否不該再推開他?
本來堅定的心在此刻出現了動搖。
正在此刻,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主上,你怎麼在這里?」
我欣喜地回首,「舞袖,你來得正好,你身上可有舒月的百花丸?」
百花丸,可解百毒。
舞袖頷首,從袖中掏出了百花丸遞給了我,我連忙讓帝釋然服用了下去。
我從不知道這世間還有一人可以為了我而犧牲,心中不由泛起了幾分柔軟。
「主上,這是怎麼回事?」舞袖看了一眼我身側的帝釋然,才望向了我問道。
「出了點小事。倒是你,這些日子去哪了?」我一直奇怪,為什麼帝釋絕對舞袖的消失支口不提。
舞袖走過來,幫我扶住了帝釋然,道︰「帝釋絕果真厲害,一眼就看出了我會武功,我便道是蘇仁予派我來保護小姐的,小姐也不知道我會武功。他沒說什麼,卻是遞給了我一碗毒藥。我暗驚,自然知道他是不想我活著,于是便偷偷地服了舒月的藥才喝下了那晚毒藥。他以為我死了,可是其實我沒有。舞袖沒有及時回來保護主上,是舞袖的不是,只是這段時間……」
帝釋絕自然能看的出舞袖會武功,所以當初我才要廢掉自己的內力。
只是原來他對舞袖做了這樣的事,所以才沒提起。
「這段時間怎麼了?」我見舞袖吞吞吐吐的,便接口問道。
舞袖頓了一下才道︰「是前主上,她曾來找過舞袖。」
「師父對你說了什麼嗎?」。師父自三年前離開之後便再也沒出現過,為何會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