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不想見任何人,他突然覺得很累,當他從先父手中接過秦國王位以來,他第一次覺得這樣累,看著偌大的宮殿,趙政真的覺得很冷,冷的讓他發抖,沒有一絲溫暖的感覺,手中的權利已然穩固,平定了嫪毐的叛亂,並且親政成為真真正正的秦王。
可是趙政還是覺得孤單,他的母親那樣的討厭自己,一直當做父親一樣尊敬的仲父竟然是自己悲哀人生的始作俑者,自己的父親竟然公然玷污了他的母親。趙政真的很難過,為何自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雜亂的家庭中,趙政甚至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是骯髒的,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好像想把自己心中那揮之不去的陰霾吐出去一樣。
走到內室卻看見阿房坐在里面,她的衣服有些髒亂,頭發也是零零落落的,風塵僕僕的樣子,好像趕了很久的路,她是怎麼了?不是一直在養病嗎?可是趙政還來不及想那麼多,他只是呆呆的看著她,阿房此刻抱著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在她懷里安靜的睡著,另一個孩子躺在搖籃里面,也安靜的睡著,那是一種什麼感覺,趙政不知道,他知道那種感覺很溫暖,讓自己不停的顫抖的身子變得平靜起來,可是他突然覺得鼻子變得酸酸的,好像一股熱淚也涌了出來。
趙政走到阿房身邊,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跪在阿房身邊,將頭倒在阿房的腿上,就像個在撒嬌的孩子,希望得到更多的關懷,阿房看見這樣的趙政就知道他又受了傷,而且傷害他的人一定是他的親人。阿房騰出一只手輕輕的撫模著趙政的背,就好像一個要哄孩子入睡的母親。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趙政輕輕的起身,皺著眉頭看著那兩個孩子,
「他們就是嫪毐的孩子?」
「他們也是太後的孩子!」
阿房有點憂傷的看著趙政,看著殘留在眼角的淚水,阿房就知道他有多麼的痛恨這兩個可以得到趙姬疼愛的孩子,阿房把手中的孩子也放到搖籃中,看著他們靜靜的睡著,她回手拉趙政在自己身邊坐下。
「政哥哥打算怎麼處理他們?」
「殺!」
趙政說的很簡單,而且他的目光也沒有再投向那兩個孩子,
「是該這樣做,對的,他們本不該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阿房嘆了一口氣,轉過身輕輕的搖了搖那個搖籃,趙政有些驚訝的看著阿房,她怎麼會這樣說呢?趙政本來以為阿房會勸說自己不要傷害這兩個孩子,可是阿房沒有,只是有些不舍的看著這兩個孩子。
「你不勸我?」
趙政拉住阿房的手,阿房嘆著氣搖搖頭,
「不是不勸,而是不能勸,他們是罪惡的象征,更是在挑釁著秦國律法的存在,政哥哥剛剛親政,該做的是嚴明立法,又怎能尋思呢?更何況留下這兩個孩子會成為政哥哥心中永遠的刺痛,知道這些,阿房又怎能勸說呢?」
阿房說的入情入理,連親弟弟成嶠,趙政都斬了,又怎麼能留著這兩個孩子呢?他們本不該出生的,趙政輕輕的揉了揉頭,好像頭疼的厲害,阿房看了看在趙政,在趙政臉頰上輕輕一吻,倒在趙政懷里,
「不如將這兩個兩個孩子交給宗親大臣來處理,這樣不管結局如何,政哥哥也都盡了力,也不至于太後過于難過。」
趙政點點頭,阿房忍住眼淚讓他們的女乃娘把這兩個孩子帶下去,看著兩個孩子的離去,趙政才回過神看著阿房一身邋遢的樣子。阿房看著趙政的目光,忙跪在地上,
「政哥哥,阿房做了一件錯事。」
「什麼事啊?」
趙政知道阿房突然跪下就一定事件很大的事情,趙政也沒讓阿房起身,打算听听看,阿房看著趙政也嚴肅起來的樣子,有點怕!可是還是把自己做的事情簡略的說了,可是阿房並沒有說自己在路上遇襲又讓蒙恬所救的事情,韓凝在山洞中過了一夜後,就坐著蒙恬的馬慢慢向雍城行進,一路上蒙恬什麼話也沒有說過,只是一直牽著馬默默的走著,阿房只當蒙恬是個君臣觀念很重的人,也沒開口和他說過話。
來到雍城阿房先去找的是呂不韋,呂不韋看見蒙恬很驚訝,看著蒙恬長大的呂不韋,怎麼也沒想到蒙恬竟然會一個人抗旨回咸陽,本來呂不韋的密旨是讓蒙恬帶兵回咸陽護駕,到時秦王追究起來,這麼多軍將,秦王也不能說斬就斬,加上他們救下了秦王的心頭肉阿房,秦王就算生氣也不會在過于追究,可是如今蒙恬獨自回咸陽這事可完全超乎呂不韋的預料,一時間呂不韋也亂了方寸。
倒是阿房當機立斷讓蒙恬速回邊防,就當不曾回過咸陽,呂不韋本以為蒙恬這個人光明磊落絕不會欺君,可是誰知道蒙恬竟然听了阿房的話後獨自回了邊防,這讓呂不韋大為吃驚。可是這話阿房當然沒不能對趙政講,否則蒙恬絕對是死罪難逃。
「胡鬧!簡直是胡鬧!」
听了阿房的話趙政差點沒背過氣去,當然趙政氣的絕非阿房私自和昌平君協議之事,而是阿房竟然這樣輕易的相信了昌平君,要是昌平沒有及時來到,或是他突然違背約定,阿房豈不是要喪命在那咸陽城中?趙政對這樣不愛惜自己的阿房很是氣憤,這世界上趙政就剩下阿房了,她怎麼還能這樣做?
「來人!」
趙政突然叫道,在外候著的趙高進來,
「去把若雪、雪見、還有王賁一同綁來!」
「這……諾!」
趙高先是遲疑了一下,綁來?是什麼意思?可是趙高不敢多說,便退了出去,
「政哥哥,要怪罪也是阿房的錯,不該責怪他們才是!」
韓阿房拉住趙政的手,可是趙政不理,一定要警示一下這些人,竟然讓阿房身犯險境,趙政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一定不可以,趙政更命人當眾把這三人大打三十大板,場面可真是壯觀,大臣們都在旁圍觀卻不知為何他們挨打,只是看著阿房硬是要去帶他們受罰,卻被人攔在一邊,
「娘娘,三十板不算什麼,只要娘娘能安全回來,就是三百大板雪見也挨得住!娘娘放心!」
「對!做錯事就該受罰,王賁無話可說,可是若雪身子本來就不大好,又怎能挨得住三十大板,請讓王賁代為受罰!」
「雪見也願代為受罰!」
王賁說的不錯,他和雪見當然不用擔心,可是體弱多病的若雪又怎能挺得住,趙政看到臉色被嚇白了的若雪才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做,要是若雪真被這樣打死,阿房怎能原諒自己,可是趙政話已經說了出去,如今所有大臣都在四周觀看,趙政又怎能把話收回呢?
「王上不用擔心!」
這時李斯在趙政身邊輕聲說道,趙政看著李斯,趙政知道李斯和若雪一向交好,他讓自己不要擔心,難不成是做了什麼準備?當下狠下心來!
「帶王後回去,三日不準踏出房門!」
「諾!」
拉著阿房的宮人硬是把她拉走,阿房掙扎不過,只能不停地哭泣,趙政一直看著被拉走的阿房,趙政也是不想讓阿房看見他們三個人動刑,可是看見阿房不停的哭泣,又于心不忍,一直到阿房消失在趙政的視線中,趙政才回過頭看著那三個人。
「你們幾個竟然讓王後身處險境,本該重罰,可見你們也是一片護國心切,寡人就罰你們一人三十大板,以作警戒,動刑!」
「諾!」
本來以為若雪挺不住的,可是若雪竟然平安無事的挺過三十大板,雪見很是好奇,被扶回房間忙查看若雪的傷勢,竟然看到若雪上包了厚厚的豬皮,雪見很驚訝,怎麼這個若雪這樣有先見之明呢?
「是李斯先生讓我這樣做的!」
若雪和雪見不同是個很害羞的人,雖然每個人都知道她對李斯有意,可是她就是扭扭捏捏不敢承認,更不敢表達,每次提到李斯更是老大的不好意思。
「還害什麼羞啊!連你的都給你設想好了,還能不娶你嗎?現在你總算可以安安心心的等著出閣了!」
雪見不理會臉紅紅的若雪,誰讓那個李斯壞心眼,只是想著若雪,雪見的開花他也不理會,要好好羞羞若雪才能以解心頭之恨。
「誰說我要嫁了,若雪一直要留在娘娘身邊照顧娘娘!」
「是嗎?那可真可惜,讓我去稟告娘娘你的想法,千萬不要把你去配出去!」
雪見不理若雪生氣,只是要她承認她是想著要嫁給李斯的事情,誰知道這時候趙高敲敲門走了進來。
「姑娘!傷勢嚴重嗎?」。
趙高不敢靠近只是站在門口問道,
「誰知道呢?這受傷的地方又看不見!」
雪見知道趙高也是個臉皮薄的人,故意逗他,趙高嘆了一口氣,放了一瓶藥在地上,
「這是金瘡藥,姑娘且湊合著用,等回了咸陽再拿些更好的給姑娘!」
說完趙高就走了,雪見急忙追了出來,
「別忘了也送些給王賁!」
「已經送過去了!」
听了雪見的話,趙高點點頭,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不過這次的事情蒙毅也有參與,怎麼王上沒有打蒙毅呢?真想看看被打了三十大板的他,是不是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