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獨自坐在大鄭宮內,一種說不出的空虛感回蕩在趙政心中,為什麼自己的母親竟然這樣輕易的丟棄了自己,如果這樣討厭他為什麼當初還要生下他,為什麼還要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承受這種痛苦。趙政心中填不滿的孤獨感幾乎讓他哭泣,可是他硬是含住眼中的淚水就是不肯它流下來,阿房,此刻趙政心里想到的人就只有阿房,他要去看她,自從來了雍城阿房就沒有出過屋,甚至連親政大典都沒有參加,難道真的病的很重嗎?
「王上!」
趙政才剛起身,呂不韋就走了進來,
「仲父?」
因為擔心咸陽的情況明明讓呂不韋先帶兵返回去,怎麼呂不韋還沒有啟程呢?
「老臣已經讓李斯替老臣回咸陽了,老臣有點擔心太後的情況,所以沒能返回咸陽,請王上恕罪!」
趙政皺了皺眉頭,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父親和呂不韋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情誼,可是趙政知道其實成嶠之前散播的謠言至少有一樣是真的,就是他的母親的的確確曾經是呂不韋的愛妾,至于為什麼她會嫁給他的父親,趙政並不知道,其實他也並不想知道。
成嶠在謠言中質疑趙政的血統,其實趙政也曾經質疑過,也許自己真的是呂不韋的孩子,所以呂不韋才會對他付出這樣多的關懷,甚至超出了自己父親異人千倍不止。多少次趙政都想開口問個清楚,可是看著呂不韋對待父親的態度是那樣坦然,趙政就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個猜想,呂不韋不會背叛他和父親之間的情意。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曾經夫妻的關系,呂不韋對趙姬總是很關心,甚至于包容嫪毐的存在。其實趙政一直都知道,如果不是呂不韋的縱容嫪毐不可能見到自己母親,更不會有機會和自己的母親做出苟且之事。可是趙政沒有辦法責怪呂不韋,在趙政心里呂不韋是向父親一樣的存在,趙政如今所學會的所有事情都是呂不韋教導的,在趙政心里呂不韋的就好像是山一樣怎麼也爬不過去。
「仲父,為什麼?為什麼寡人的母親會成為父王的妻子?」
趙政真的有太多的疑問,為什麼呂不韋要包容嫪毐?趙政真的很想知道。
「王上……」
沒想到趙政會這樣問的呂不韋,他欲言又止。
「寡人應該知道的,因為寡人是父王和母後的兒子,也是仲父的兒子啊!為什麼,你們之間倒發生了什麼?寡人有權利知道。」
趙政語氣中充滿了堅定,呂不韋嘆了一口氣,
「因為先王看重了王後……」
呂不韋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又在閃爍其詞。
「就因為這樣?」
趙政冷笑了一聲,自己的母親到底是什麼?一樣可以隨意交換的禮物?因為父王看中了,就被仲父送了出去。
「王上應該明白,當年伯牙斷琴,只因知音不在。人生在世能得一知己,還有何所求呢?」
雖然呂不韋說的很在情理,可是趙政卻看到了呂不韋眼中有著一絲別的情感,那種感情趙政讀不懂,那是對他母親的愛呢?難道在呂不韋心中母親不只是一樣物件嗎?
「知己?可是寡人絕對不會為了這種可笑的理由放走阿房,能陪著自己走完一輩子的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知己就放了手。仲父,那寡人的母親的感受,仲父就不用理會嗎?」。
呂不韋沒有說話,趙政盯著呂不韋,
「仲父真的就不曾愛過母親嗎?」。
呂不韋因為趙政的話,嚇了一跳,忙跪在地上,
「老臣不敢。老臣怎敢對王後有非分之想!」
趙政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坐下後輕輕的揮了揮手,示意呂不韋出去,呂不韋只能退了出去。趙政心里面關于親情的痛楚好像是永遠也無法修復的傷痕一樣,不管趙政變得多麼的堅強還是沒有辦法治愈心里面那份脆弱。
阿房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的,仿佛記憶又回到當年出韓國的時候,她回想起父王臨行前曾經對她說的話。當年阿房出生之時,天見紫氣紅霞,紅霞過後更有紫色祥雲在韓國上空久久不去。就因為這一奇觀之後沒有多久,以為世外高人便造訪韓國,那就是人稱半人半仙的神算鬼谷子。鬼谷子當時預言說這紫霞和祥雲是有大吉之意,他猜測韓國有貴人降世,而當鬼谷子知道阿房是女兒身的時候,竟然驚訝的說不話來。當時韓王說的時候,阿房一直不明白其中含義,可是在秦國這麼久,阿房翻閱很多典籍,才知道那紫氣竟有聖人和帝王的祥瑞之意,阿房此刻起這件事情,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鬼谷子說不出的話的原因,難道當初他來到韓國是因為看見了帝王之氣?
「好大的膽子,相邦的馬車也敢攔?」
好像阿房想事情想的太認真並沒有注意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當馬車夫大喝出生才讓阿房回過神。阿房掀起簾子向外面看去,只見幾個粗壯大漢把馬車團團圍了起來,阿房一時間慌了手腳,現在身邊的就有呂府的一個車夫而已,要是自己被這幾個大漢抓去,可如何是好?
「原來是個這麼漂亮的姑娘,還不快出來,陪著大爺回山寨去。」
那幾個大漢中的一個看似頭的人笑吟吟的說道,那個車夫忙護住馬車,
「大膽,竟敢對當今王後無禮,還不快快退下。」
幾個大漢听了車夫的話,曖昧的笑了起來,
「原來是王上的女人,好好!今天的收獲不小。」
那個帶頭人,一腳踢開那個車夫,硬是把阿房拉出馬車,第一次被這樣對待,阿房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要推開那大漢的髒手,可是她的力氣哪里及他十分之一,阿房嚇的哭了出來,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要是真的不能保護自己周全,那麼阿房寧願一死,也絕不能讓這人侮辱自己,絕對不能壞了趙政的名聲。
就在阿房絕望的時候,那拉扯自己手臂的力量突然沒有了,阿房驚嚇的抬起頭看著那個倒下的大漢,她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很快速出劍的身影,沒一下功夫,那個人就放倒了那幾個強盜,阿房好不容易看清楚了他的臉,是蒙恬。可是阿房在剛剛的拉扯中消耗了太多體力,加上幾夜未眠,整個人失去力量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
蒙恬不知所措的扶著暈倒的阿房,看著那慘白的面容,蒙恬覺得心里一陣陣的絞痛,呂不韋因為擔心那個昌平君違背諾言,所以臨行前曾給在邊城的蒙恬書信一封,讓他帶些兵回來援助阿房。也正因如此,蒙恬得知阿房竟然獨自一人在咸陽城的事情,他丟下邊城不理,策馬趕回咸陽,
這是蒙恬人生中第一次這樣違背軍令,竟然棄城離去,在他知道阿房有危險後,他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救阿房,哪怕會搭上性命,也要救出阿房。那一刻他忘了自己是個將軍,是個臣子,只是想著阿房的安危。
蒙恬痴痴的看著阿房,那種說不出的壓抑,讓蒙恬的心就像炸開了一樣,好想把阿房抱在懷里,可是他不能,他只能恨自己竟然來晚了,讓阿房受到這樣的侮辱,看著阿房手上被那個混蛋抓傷的手印,蒙恬真的好恨。
阿房睜開眼楮,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一個山洞中,身邊生著火,阿房馬上起身察看自己的衣裝,看到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她看到站在山洞外面的身影,又安心的舒出一口氣,是蒙恬沒錯,是他救了自己。就在阿房安心的時候,蒙恬回頭撇了撇,看見阿房起身了,就轉身跪在地上。
「末將該死,沒能及時趕到,讓娘娘受驚!」
「蒙將軍不必多禮,起身吧!」
阿房覺得奇怪,為什麼蒙恬會來這里?蒙恬受命鎮守邊城,以防其他六國在秦國內亂之時突然來襲,為何蒙恬竟會回到咸陽?
「是王上召蒙將軍回來的嗎?」。
蒙恬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像真的亂了方寸,蒙恬接到呂不韋的信件之時,什麼都來不及想,只知道要趕回咸陽,沒帶兵馬,也沒奉詔,蒙恬好像已經知道自己是罪無可恕了。
「末將沒有王上的詔書。」
「將軍沒奉詔?為何會突然回咸陽?這是何等大罪,難道將軍不知道嗎?」。
阿房驚訝的走到蒙恬身邊,蒙家將王家將就好是秦國的屏蔽,要是有了他們就能保護秦國不受侵犯,這樣的人,怎麼能自掘墳墓,置自己于死地呢?
蒙恬為何會回咸陽,難道是來救她的?可是蒙恬怎麼會知道自己身處險境呢?知道她在咸陽的人並不多,能通知到蒙恬的人是誰?蒙毅?不可能,他知道自己沒去咸陽也是幾天前的事情,他沒有機會通知到遠在邊防的蒙恬,那是誰?呂不韋?只有他了,阿房嘆了一口氣,看來呂相邦還是擔心阿房的安危,特意留了一招棋。
「罪將知道,請娘娘賜死!」
說完蒙恬拔出劍遞給阿房,好像能在阿房手中死去,是件能讓他解月兌的事情,可是阿房沒有接,只是淡淡的看著遠處。
「是呂相邦嗎?呂相邦讓將軍回來的?」
蒙恬不語,可是阿房已經可以確定是呂不韋了,也只有他能叫得動蒙恬這樣的大將軍,
「將軍可否帶兵回來?」
蒙恬忙叩首在地,阿房看了看四周,就只有蒙恬一個人,阿房反倒是安心了,她不理解蒙恬對她的那份情意,阿房只是以為蒙恬擔心咸陽有危險,可是沒有奉詔私自帶兵回王城,是違背軍令是叛變,更是死罪不可恕。阿房以為蒙恬只是不敢違背軍令,又擔心咸陽,只能私自回城。想到這里阿房整個人就輕松了,這在趙政眼中應該不是大罪,加上呂不韋處事謹慎,應該會幫蒙恬化險為夷。
「將軍,請起!」
阿房要扶起蒙恬,可是蒙恬看到阿房的伸過來,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阿房被他嚇了一跳,蒙恬也覺得自己很失禮。
「罪將滿身泥土,不敢弄髒娘娘!」
韓凝看了看蒙恬滿身塵土的樣子,笑了笑,也不以為意自己回到山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