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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趙高的難言之隱

阿房跪在蘭池宮的門前攔住了趙政的腳步,華陽確實是罪無可恕,可是現在趙政該處罰的人絕對不是華陽,處死成嶠已經是在挑戰秦國宗室的底線了,如今要是在處罰華陽,一直保持沉默的秦國宗室不知道會不會在親政大殿上拉趙政的後腿。

「阿房你做什麼?」

看見阿房跪在地上,趙政突然慌了手腳,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趙高看見阿房這個樣子也嚇得跪在地上。

「請王上馬上放了華陽太王太後,現在不能再激起和宗室之間的矛盾,王上應該知道華陽太王太後在宗室的地位。」

「是她害了長安君,我怎麼能放任不理。」

趙政不理解阿房為什麼會阻止自己去為自己的弟弟報仇,趙政以為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阿房。失去親人的心情,趙政以為阿房懂。可是為什麼阿房會阻止自己呢?

阿房看著趙政失望的面孔,心里說不出多難受,其實阿房知道就算華陽在成嶠的耳邊煽風點火讓成嶠叛變,可是最後做出叛變決定的人卻是成嶠自己,趙政一直把罪過強加給別人,似乎是要殺光成嶠身邊的人來平復他心中失去弟弟的痛。

阿房本來就已經很反對趙政要抄斬桓齮一家的事情,可是阿房當時體諒了趙政痛失愛弟的心情,可是現在阿房不能再坐視不理,成嶠已經死了,現在再讓任何人去死都于事無補,更何況是能夠幫助趙政擺月兌嫪毐之亂的人,阿房絕對不會再讓趙政沖動。

「雪見,拉走娘娘。」

听了趙政的話,雪見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是阿房的陪嫁丫頭,對于她來說阿房就好像是她的天,雪見怎麼也不敢不听阿房的話,可是趙政已經下了命令,她也不能不听,雪見不知所措的也跪在地上不敢動。

「寡人的話都敢不听!」

趙政真的生氣了,可是阿房卻拉起趙政的手,

「請在親政大典結束後在處理這件事情,先把華陽太王太後關在思德宮吧!求你了,政哥哥,听阿房一句吧!等親政大典回來,王上要怎麼處置太王太後阿房都不會說什麼!」

趙政本來很生氣為什麼阿房要包庇華陽,可是看見阿房的樣子,一下子就心軟了,阿房並沒有包容華陽,她也不是不知道他的痛,可是阿房正因為為他著想才阻止他的沖動。趙政嘆了一口氣,扶起阿房。

「好了,听你的。」

阿房松了一口氣,看來華陽總算是保住了性命。阿房陪著趙政回了內室,在趙政看折子的時候,把趙高叫到側堂,阿房記憶中趙高好像一直對華陽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敵意,她一定要弄清楚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要勸說王上殺太王太後,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害了王上嗎?」。

阿房問的很直接,趙高卻只是跪在地上什麼也不說,阿房嘆了一口氣,

「到底為了什麼?告訴本宮!」

趙高听出了阿房軟化的語氣,一時間感動的哭了出來,

「娘娘,奴才發過誓這件事情一輩子也不會說出去,可是奴才沒辦法瞞著娘娘,華陽是奴才的仇人,是血海深仇,奴才留著這個殘缺不全的身子就只有一個願望,報復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趙高說的憤憤不平,他是第一次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直呼華陽的名字,阿房看著一向最注重禮儀的趙高,明白趙高是有多麼的仇恨華陽,否則甚至宮廷規矩的趙高絕對不會這樣逾越。

「太王太後做過什麼?」

趙高擦了擦眼淚,阿房非但沒有怪罪他的逾越,感覺上阿房好像站在他這邊在听著他講話一樣的感覺,趙高又是感動又是激動。

「娘娘,奴才之所以能得到趙氏這個尊榮,就是因為奴才是安國君的孩子。」

听了這話,阿房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停了一拍,如果趙高說的是真的,他便是趙政的叔叔,秦國的王族,可是如今的他卻是一個身有殘缺的宦官。

「可是奴才的娘親也是個奴才,奴才生的孩子也要是奴才,所以奴才能叫趙高已經是莫大的尊榮了,奴才也從來沒有怨恨過。奴才本來可以在宮里做個文官,一邊照顧娘親,根本不會影響到華陽的地位。可是華陽那個心狠手辣的人,在奴才六歲的時候竟然以勾引太子之名,抓了奴才強行給奴才淨了身,她將奴才變成這個樣子,華陽這個賤婦更將奴才的娘親受盡折磨而死,奴才在宮中苟延殘喘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手刃仇人,所以……」

「好了。」

阿房紅了眼眶,這種宮廷斗爭的事情真的讓韓凝感到惡性,為了生存為了得寵不惜犧牲人的性命,這宮中人的性命就仿佛都不是性命,而是工具。阿房討厭這樣的事情,討厭那種爾虞我詐。

靜下心來回想一下,當時正是呂不韋要迎異人歸秦的時候,看來華陽為了讓異人成為太子,真的做了不少事情。趙高是安國君晚年得來的兒子,雖然母親地位地位,可是看看趙高清秀的長相就知道他母親一定是個美人,一定是很受安國君的寵愛,因此才會讓她的兒子繼承宗室的姓氏,所以為了鏟平這個絆腳石華陽只有這樣做。

趙高如此境地不是華陽一個人的錯,是呂不韋、趙姬還有異人一起逼的,阿房心很痛,這就是宮廷,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也有很多必不得已。

「那就把它當成秘密一直謹守下去吧!去吧!你去放華陽回思德宮,也許幽禁比死跟可怕!」

阿房說完離開了書房,可是她的話就好像是在默許著趙高的報復。如果這樣能讓趙高覺得安慰,阿房也只能這樣做,否則她的心會變得內疚,也許是上輩子的恩怨,可是趙高也是為了今日的趙政才淪落至此,他本來應該是地位尊貴的大君。

可是這對趙高來講卻不單單只是一種安慰,阿房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他的話,並且站在了趙高的一邊,這讓一直認為自己是低人一等的奴才身份的趙高來講,卻是天大的恩惠。

趙高迫不及待的壓著華陽回到思德宮,並派人守著思德宮,不許華陽隨意出入。所有的婢女都沒有了,只留著華陽一個人留在偌大的宮殿中,除了一盞小油燈之外什麼也沒有,一片黑暗。可是比這個更可怕的卻是隨時都在逼近的死亡,華陽的精神因為這樣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看著這樣的華陽,趙高卻嘆了一口氣,好像又有點于心不忍了。

終于到了趙政啟程去雍城的日子,可阿房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生病了,阿房說什麼也不肯和趙政坐一輛馬車去,說是怕傳染給趙政,趙政本來不準,可是拗不過阿房只好讓她另乘一輛馬車。可是趙政還是不放心任性的阿房會不會半路返回咸陽,便讓蒙毅和王賁兩個人跟在阿房的馬車。馬車剛出城,雪見就讓車子停了下來。

「怎麼了?娘娘不舒服嗎?」。

王賁策馬騎到馬車邊上問道,結果看見馬車上下來的人竟是若雪,

「不是說若雪留在宮中嗎?怎麼會在車上?」

王賁奇怪的問道,蒙毅也有點疑惑的看著馬車,難道阿房沒有出咸陽嗎?可是跟在若雪身後走下來的卻是阿房,

「現在開始由若雪假裝本宮,你們就當什麼也沒看見。」

阿房說完就跑到林子里,林子里早有一輛馬車等在那里,阿房想也沒想馬上坐到車上,深怕趙政發現他們突然停下的馬車,若雪也快速回到馬車上。

阿房知道趙政一定會堅持看到阿房坐到馬車才會安心,所以她讓若雪先上馬車並躲起來,這樣就可以在半路讓她月兌身,但是王賁卻要追阿房,這要是讓趙政知道,他王賁的腦袋絕對不保。

「不要追了,那是呂相邦府上的馬車,娘娘一定有安排才這樣做的,我們就這樣上路吧!有事情我來負責!」

蒙毅說完就直接策馬往前走,王賁看了看走遠的馬車,

「膽小鬼,快走吧!」

雪見說完便駕著馬車去追蒙毅,王賁看著他們,也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可是王賁卻擔心不已,這個時候的咸陽城守兵連一千人都沒有,阿房一個人留在那里要怎麼辦?這個雪見不是阿房的婢女嗎?到底怎麼會這麼安心的放阿房一個人回到咸陽?阿房要是有個什麼事情,到底蒙毅是憑什麼認為他能扛得起這個罪,那可是趙政心里最最珍貴的人啊!王賁怎麼也想不通,可是看到這三個人都這樣堅持,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雪見和若雪當然讓阿房一個人回去,可是雪見相信阿房,相信他們的公主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對于他們來說阿房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在阿房說她有辦法時候,雪見和若雪就會相信。從小到大都沒有阿房解決不了的事情,加上阿房告訴他們自己早就安排了昌平君這個救兵,也讓他們安心不少。

可是他們不知道阿房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只是想讓他們幫她月兌身返回咸陽,因為阿房連自己都沒有信心到底此回咸陽會不會有危險,要是昌平君的救兵來的不及時,要是阿房根本攔不住嫪毐,那就只有死,當時的雪見和若雪都是不知道他們的主人正在奔向一個多麼危險的境地中。

蒙毅卻陷入沉思,他知道韓凝在做什麼,更知道她還找昌平君來幫忙,因為他也考慮過相同的問題,但因為不知道怎麼說服昌平君所以作罷。可是蒙毅幾日前接到細作回報說昌平君連夜趕到呂府的消息,他猜測也許呂不韋也想到了相同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想到的人應該是阿房,蒙毅更加知道阿房回去是抱著不畏生死的決心,蒙毅雖然還是不喜歡阿房,可是當他看見阿房為了趙政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時,蒙毅就會想象著自己如果是她也就只是能做到那樣而已,這樣的想法讓蒙毅對阿房產生了一種羨慕又佩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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