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德宮中華陽焦急的等待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很冒險的決定,可是她幾天來都會做噩夢,夢中趙政滿身鮮血的追趕著她,讓她把孩子還給他,她記得趙政那天看見她和趙姬走出蘭池宮時那個仇恨的目光,華陽被那個目光嚇到了,她從來沒有那樣害怕過。
其實華陽本來可以不在意的,因為趙政狠狠的盯著的人並不是華陽,而是趙姬。可是回到思德宮的華陽越想越不對勁,因為趙政可以那樣仇恨他的親生母親,那她呢?雖然趙政以前總是對她畢恭畢敬,可是歸根究底華陽在趙政眼中只不過是個局外人,沒有血緣關系的外人,趙政連生他養他的母親都可以恨,更何況對她,尤其在知道阿房的孩子保不住之後華陽變得更加害怕,就在華陽害怕的想要逃離的時候,她卻從一個宮女口中得知了一個秘密,為了自己的未來她想也沒想就決定扳倒趙政。
「長安君覲見。」
突然有宮人通報,華陽吞了幾口口水,她清了清喉嚨,就好像要趕走她心中的恐懼,又好像因為一會兒會見到她未來的希望又充滿期待。
「孩兒成嶠參見太王太後。」
成嶠總是這樣禮數周全,比起趙政成嶠總是會討好長輩,就好像他的女乃女乃夏太王太後也是很喜愛他的,甚至為了能讓成嶠當上秦王而跪在地上祈求過呂不韋。
夏太王太後就是異人的母親夏姬,她的一生敘寫了女人所有的悲哀。沒有華陽的美貌,在佳麗林立的宮廷,她顯得那樣平凡,她和很多宮中女子一樣每日等待著她的丈夫能夠來到她的寢宮,不知道盼了多久,安國君竟然在沒有通報的情況下到了夏姬的住處,那一夜他喝得很醉,夏姬一直覺得其實那一夜也許安國君並沒有看清她的樣子就寵幸了她。沒過多久她的猜測就得到了真實,安國君並沒有記得她,那一夜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安國君,甚至一句問候都不曾有過。
可是老天並沒有太殘忍,那一夜她有了孩子就是異人。可是好久不長,因為安國君子女無數,他根本不寵愛異人,甚至在並不記得異人的名字情況下就把異人送到趙國為質子。最讓人奇怪的是夏姬並沒有太多的難過,也許她習慣了,這就是宮中女人的命運,她們沒有權利難過憂傷,反而應該為了自己能生下為秦國盡一份力的質子而感到榮幸,她只能將自己所有的思念藏在心底。夏姬最後盼回了她的兒子,並且看著他當上王上,苦盡甘來的夏姬並沒有變的風光,因為華陽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後,秦國人根本已經完全不記得她的存在。夏姬也沒有難過,因為兒子成為王上,她的生活富足,其他的事情夏姬根本也不在意,但是她找到了一樣事情來填滿她無聊的人生,就是帶大她的孫子成嶠,比起常年在趙國為質子的趙政,夏姬更加疼愛成嶠,她希望成嶠能夠當上王,可是事與願違,成嶠不但沒有成為王上,更被貶到櫟陽,夏姬人生中第一次感到絕望的就是那一次,她甚至仇恨的看著趙政,並且要求和成嶠一同前往櫟陽。
「夏姬可好?」
華陽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不是很顫抖,說完話後她換了一個姿勢,好像這樣能讓她鎮定。
「都很好,謝謝太王太後關心。」
成嶠看著華陽,露出一個孩童般的笑容,華陽也對成嶠笑了笑,她摒去左右,讓成嶠坐到自己面前。
「長安君對王上有什麼看法?」
華陽試探的問道,成嶠天真的搖搖頭,
「不知道,王上是孩兒的哥哥,也是秦國的王上,孩兒沒有什麼看法。」
「那如果他不是你的哥哥呢?」
成嶠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不知道怎麼回話,華陽笑了笑,
「哀家近日听說了一件事情,心里恐慌的不得了,也不知道該找誰說,就想到長安君,長安君現在是趙氏唯一的希望了,哀家也只能依靠你了。」
華陽說完用手絹擦了擦淚水,成嶠挺了挺胸膛,一副很堅強的模樣。
「太王太後請講,成嶠一定為太王太後解憂。」
華陽听後,安慰的點點頭,又看了看大門,好像深怕有人躲在那里偷听一樣。
「哀家听說王上並不是先王的孩子,而是趙姬和呂不韋私通生下的。」
華陽的話就好像晴天霹靂一樣,這是滔天大罪啊!如果華陽講的話是真的,呂不韋不但要滿門抄斬,趙政、趙姬也一樣逃不過一死。成嶠一時間呆住了,他的背變得僵硬,可是這種恐懼只停留了一陣,之後他心里產生了一絲興奮,如果趙政離開現在的王位,那麼趙政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會成為他的,那是不是意味的那其中也包括他的王嫂。
「孩兒惶恐……」
成嶠很好的掩飾住他心中的那一絲喜悅,不讓華陽看出來,可是華陽不知道怎麼說,她完全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出自己的目的。華陽之所以找成嶠來這里,就是希望可以勸服成嶠能夠去奪取趙政的王位,可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華陽說不出來,她當然也不希望惹禍上身。
「哀家說道底還是個女人,什麼還要倚仗長安君,還希望長安君能夠拿個主意。」
成嶠只是皺了皺眉頭,他沒有回答華陽的話,因為他的腦中一直被一個偉大的想法充滿,他想到一個可以得到他夢寐以求的美人的辦法,他要回到府邸好好地思考一番,成嶠匆匆拜別華陽,趕回家中。
回到府邸,一個老婦人迎了出來,成嶠看到她,一個驚天地的想法又涌了出來。
「女乃女乃!」
成嶠熱情的抱住那個老婦人,這個略微發胖的老婦人就是夏姬,她的眉目間散發著一股慈愛,她一直摟著成嶠,雖然成嶠已經是個十七歲的男子,可是夏姬還是把他孩子一樣摟在懷里。
「趙政他沒有刁難你吧!」
夏姬邊拉著成嶠問道,全秦國敢直呼趙政名字的人大概除了夏姬之外不做第二人想,已經這麼多年了,夏姬似乎還是討厭著趙政,說到他名字的時候夏姬還是那樣充滿怨氣,就好像趙政不是她的孫子。然而成嶠卻拉著夏姬走到內堂,把自己偉大的想法告訴夏姬。
夏太皇太後突然要在秦宮中宴請所有人,這個默默無聞的夏太王太後突然做這樣的事情,整個秦宮都處于一種想看看這個失勢的太王太後熱鬧的狀態。可是趙政並沒有讓夏姬失掉身份,他給足夏姬面子,讓她不要丟掉秦國太王太後的體面。
坐在甘泉宮的會客殿內,夏姬似乎用盡了她一生的所有的驕傲來偽裝自己,她從沒有這樣昂首挺胸過,她的一生太過默默無聞,從來沒有抬起頭來看過任何人,可是這次她要拿出一個太王太後的尊嚴來捍衛她最疼愛的孫子。
高高在上的趙政看到一同來到的成嶠,本來想要好好和他說說話,可是看到成嶠的目光後趙政卻緊緊的蹙眉,原來成嶠並沒有掩飾他對阿房的渴望,大概是他知道他竟有機會得到阿房所以變得得意忘形,更加肆無忌憚的看著阿房。趙政很驚訝,成嶠完全是在用一個男人的目光看著他的女人,一直以來趙政還是把成嶠當成一個孩子,可是原來他錯了,成嶠之前那是故意在挑撥他和阿房之間的關系,趙政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他總覺得阿房可能是因為成嶠是他的弟弟想親近一下才邀他去蘭池宮,可是看到成嶠的目光後,趙政忽然明白原來是自己錯了,他沒有相信阿房。
趙政握住阿房的手,阿房對著趙政甜美一下並沒有注意到成嶠的目光,她只是用心的看著趙政,阿房不知道怎麼了突然覺得很心痛,為什麼趙政會這樣孤單,在秦宮過得日子過得越多,就越能體會到他的孤單,他的母親趙姬把自己的所有時間都投入到另一個男人身上,他的父親在沒有給他更多的關懷的情況下就離開了人世,他名義的女乃女乃華陽因為莫言的關系也開始用一種冷漠的態度對待著趙政,趙政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呂不韋,可是最後他們還是不能抵抗命運的安排,還是走帶對立的兩極。而這個夏姬是趙政的親祖母,可是她卻用一種讓人不能理解的怨恨目光看著趙政,阿房真的很心痛,為什麼他們要好這樣對待他,為什麼對他這樣不公平,阿房那樣專注的看著趙政,正好迎上趙政的目光,阿房痴痴的目光讓趙政的心怦然心動,趙政順手一牽把阿房摟入懷中,完全不理會其他人的矚目。
「蒙驁將軍到!」
突然有人朗聲通報,整個殿內除了阿房和趙政之外的人都很驚訝,一直駐守邊疆的蒙驁怎麼會突然回到咸陽,大家面面相覷,而趙政直接走下台拉住蒙驁,很熱情的拉著蒙驁來到台上,這時趙高已經準備好席子和酒桌,蒙驁謝過直接坐了下來。蒙驁是蒙恬和蒙毅的祖父,人稱秦國第一猛將,雖然年過半百,卻還是英姿颯爽。
「末將聞旨便直奔咸陽,來的匆忙還望王上見諒。」
蒙驁底氣很足,幾句話好像把屋頂都震抖了兩下,阿房突然舉杯。
「先為蒙將軍接風。」
阿房說完,一飲而盡,蒙驁常年駐守邊疆,並沒有見過阿房,可是見到阿房的氣韻並且坐在趙政身邊,已經猜到這個就是弄得咸陽雞飛狗跳的韓國公主,如今的秦國王後。
「末將不敢。」
蒙驁說完也是一飲而盡,阿房笑了笑,便不再說話只是看著趙政,趙政清了清嗓子。
「寡人一直有一個心病。」
趙政說的很平淡,可是整個大殿卻陷入一陣沉默中,王上有心病就是做臣子的不是,他們個個都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所以大氣也不敢出。
「前些年趙將龐暖連五國攻秦,雖然被呂相邦擊退,可是卻有損我秦國國威,如今秦國國力蒸蒸日上,寡人想勞煩蒙將軍帶寡人攻趙,挫挫趙國的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