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池宮內,韓凝把一盤盤點心放到提籃里,這些精美的點心都是韓凝親手做的,因為趙政最近吃什麼都好像沒有胃口,所以韓凝就親自做了一些點心,希望趙政多少能吃上一點。
「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趙高連滾帶爬的跑進蘭池宮,若雪和雪見聞聲走到院子里,趙高理都不理就沖進內室,撲倒在韓凝腳邊。
「長信侯詆毀娘娘是韓國的細作。」
趙高因為跑得太過匆忙,卻憋了一口氣,硬是把這句話把話說完。韓凝一直膽戰心驚的揣測著龍陽君到底留下了什麼,此刻听了趙高的話,反而松了一口氣,這是龍陽君留下來的陰謀嗎?韓凝為此已經擔心了很久很久,既然該來的總會來,不如早些來的好。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韓凝放下手中的點心,略微的整理了一下衣裝,坐在殿前等著趙政,可是看到站在蘭池宮門前的趙政時,本來很鎮靜的韓凝,卻緊張起來了,趙政的眼神竟然冰冷的像一把刀子,仿佛直接刺到了韓凝的心髒中一樣。
韓凝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韓凝雖然一直很佩服龍陽君的莫略,而且這次還是第一次和他交手,可是韓凝並不認為自己會輸,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趙政。韓凝示意其他人退下,她則拉著趙政進了內室。
「剛想去上林苑,沒想到你就來了。」
韓凝把裝進提籃的點心又拿了出來,一道一道的擺在桌上,可是她還是能感到趙政冰冷刺骨的目光。
「這是什麼?」
趙政把嫪毐給他的紙條放在桌上,韓凝看了看,她知道那是鄭國的筆跡,可是韓凝知道鄭國是個很精明的人,要想通報消息有很多種方法,根本用不到這種會留下證據的方式,顯然這是龍陽君這個書法名家的手筆。
「你相信嗎?」。
韓凝回過頭看著趙政,兩個人都在沉默著,好像此時兩個人都在揣測著對方的想法,可是最終趙政避開了韓凝的眼楮。
「韓非是誰?」
韓凝怔了一下,他怎麼會知道的,一時間韓凝說不出話來,
「你說話啊!說你不認識他,說啊!」
趙政多希望韓凝能這樣說,他多麼不希望韓凝這樣沉默著,就好像是在默認,可是韓凝卻什麼也沒有說,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欺騙我,我是這樣相信你。」
「我沒有騙你,我與韓師兄的確有婚約,可是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與韓師兄之前也一直以禮相待,並沒有什麼越軌之舉。」
「以禮相待?行為規矩?那你的心呢?你的心難道真的是屬于我嗎?」。
趙政有點悲涼的問道,本來還有點理直氣壯的韓凝一時間又呆在原地,龍陽啊!龍陽!為什麼你要用這種方式來傷害我?我的心事只告訴你過一個人,是因為我當你是我一生的知己,可是你卻把我的信任當做利劍,狠狠的刺向我的心髒。
韓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她的心確實沒完完整整的屬于趙政,在這一點上韓凝沒有辦法說謊,龍陽君在這場斗爭中,就勝在他太了解韓凝,他知道韓凝不會說謊,這也成為他有把握讓計劃成功的關鍵。
看到韓凝的眼神,趙政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揪得緊緊的,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發瘋似的摔著東西,一盤一盤點心也被趙政推落在地上,趙政拼命的發泄著,他以為韓凝是不同的,不管韓凝是不是他的阿房,他都那樣義無反顧的愛著她,甚至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包括那個虛偽的王位,只要她的一句話,別說要他不侵略韓國國土半寸,就算要他出兵韓國幫韓國抵御外敵他都願意,可是韓凝竟然不相信他的愛情,難道他的愛情就這樣廉價。
趙政因為在趙國為人質多年,所以他的潛意識中有著一種自卑,就好像他遲遲不肯告訴韓凝自己就是那個邯鄲的小乞丐,他怕韓凝早已忘記自己,如今趙政更加自卑,堂堂的王上的愛情都如此廉價,更何況當年那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呢?
「你難道一句欺騙的話都說不出來嗎?」。
「政哥哥,我不想騙你……我的心真的真的曾經屬于過別人,可是……」
趙政突然用很冰冷很冰冷的眼神看著韓凝,看到趙政那個眼神,韓凝竟然說不出話來,
「你真的心屬他人?那我的心呢?為什麼?你一定要這樣傷害我,我的愛真的這樣廉價嗎?讓你不屑一顧,隨手拋開?」
本來趙政還希望這件事並不是真的,可是如今韓凝竟然親口承認,趙政不想再听韓凝說任何話,因為那對趙政來講都是謊言,趙政對韓凝真的失望了,他轉身打算離開。
韓凝看著趙政孤獨的背影,覺得心里好難過,就好像如果趙政就這樣走了的話,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一樣,韓凝跑到趙政身後抱住他。
「我承認我的確心里有過別的人,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相信我,我真的已經開始學習全心全意的在做你妻子。」
韓凝哭著說著,韓凝的擁抱讓趙政想起過往的種種,那種感覺那樣真實,她每次對他笑,為他皺眉,為他擔憂,這一切不是假的,都不是假的。
「真的?」
趙政回過頭,韓凝淚眼朦朧的看著趙政,趙政不禁心軟下來。
「你真的沒有再想念過他?」
韓凝不知道怎麼回答趙政,她想過,難受過,放不下過,她夜恨這樣的自己,可是她沒辦法,那是她一直守護了八年的夢啊!看到韓凝這個表情,趙政回想起韓凝常常出現的那個略有所思的神情,以前趙政看到這個表情就會莫名其妙的害怕,現在他終于明白了,因為每當韓凝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就是因為她在想著另一個人。趙政冷笑了一聲,背叛,趙政又一次被狠狠地被背叛了。
「在你眼中到底什麼是真愛?」
趙政冷冷的問道,韓凝皺著眉,真愛是什麼?其實她一直都不能清晰的說出來,是當初在邯鄲的那種喜悅,還是如今對趙政這種心動;是對那個邯鄲少年的純純的思念,還是對趙政目不轉楮的注意,他們都是她的政哥哥,可是她對誰才是真愛呢?韓凝一直想不明白。
「其實在你心里根本沒有真愛,你愛著韓非,並且和他有著婚約,可是為了保衛韓國,你還是義無反顧的嫁到秦國,你背叛了你的愛情。來到秦國,你對我笑,你關心我,你為我流眼淚,為什麼?因為你希望博得我的感情,可是你時而憂傷,那代表什麼啊?代表你內疚,內疚你背叛了你的愛情。」
這番話真的刺痛了韓凝的心,雖然韓凝沒辦法說謊騙趙政自己心里只有他一個人,可是韓凝卻可以發誓自己對趙政沒有一絲虛情假意,但趙政竟然把她的真心當成是她利用趙政的工具,這對韓凝來講太不公平了,韓凝听過之後一巴掌打向趙政。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那你要怎樣說啊?還能讓我怎樣說?」
「走,我不想看見你。」
听到韓凝這樣說趙政咬了咬牙,直接離開了蘭池宮,韓凝跪在地上,為什麼?為什麼在趙政眼中她是這樣低賤的女人,他竟然把自己的感情看的這樣輕薄。王賁看見搖搖晃晃的走出蘭池宮的趙政,不敢多言,可是他怎麼也不相信韓凝竟然是細作。
「娘娘?現在怎麼辦啊?」
趙高哭著跪在韓凝身邊,一邊哭一邊問道,若雪和雪見站在門口,兩個人都是束手無策,雪見看見王賁走進來,忙迎上去,她看見王賁竟然流下眼淚。
「娘娘不會出賣王上的,娘娘是愛王上的,你相信嗎?」。
在韓國從不會過問政事的韓凝,怎麼可能會是細作,說是為了保衛韓國才來到秦國的,可是就連雪見都看得出來,韓凝這就是只是安撫自己八年夢想的借口,她根本沒有付出行動。王賁走到門口,看著跪座在地上的韓凝,韓凝看了看趙高。
「你回去。」
「娘娘……」
「快。」
韓凝有點激動的說道,趙高只能點頭,默默離開了蘭池宮。
「幫我保住鄭國,他不可以死。」
韓凝看著王賁說,王賁點點頭,
「目前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畢竟蒙毅說過修水利是件好事。可是如果讓我知道娘娘真的是細作,就不要怪王賁了,王賁一定為王上血刃叛徒。」
王賁雖然已經視韓凝為王後,可是當他看到趙政剛剛那個表情,不禁擔心,當年趙政知道趙姬對先王不忠雖然很難過,可是比起今日那種絕望的眼神,那好像也不算什麼。
因為趙姬的不忠,那年趙政躲在甘泉宮整整一年沒和人說過話,要不是呂不韋天天陪在趙政身邊,王賁真的很擔心趙政會從此一蹶不振,可是如今又要如何?比起韓凝趙政在王賁心中才是絕對的主人,所以王賁對于韓凝也產生了恨意。
「你說什麼啊?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
雪見拉住王賁,可是平日總是和雪見打打鬧鬧的王賁卻一臉嚴肅的離開了蘭池宮。看見王賁離開蘭池宮,雪見氣得直跺腳,她跑到韓凝身邊。
「娘娘,現在怎麼辦?」
「娘娘應該和王上說清楚,娘娘心里面想的全是王上,為什麼娘娘不講清楚呢?」
若雪緊張的說道,韓凝卻只是蹙眉不語。
「娘娘捫心自問對那個邯鄲少年,是不是只是難以忘懷,並非什麼刻骨之愛,可是娘娘入秦宮以來,對秦王的關心卻是實實在在的愛情,怎麼娘娘會不明白呢?」
「不要說了,你們都下去吧!」
韓凝說道,她自己往內室走去。若雪看到韓凝還是這樣拘泥于過去,不知道該怎麼辦,嘆了一口氣,退出了蘭池宮,雪見看著兩個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雪見拿不定主意,只能回自己房間暗自啜泣。
韓凝回到房間,從衣櫃最低下取出一個盒子,韓凝打開盒子,里面正是自己嫁到秦國時武哥哥送給韓凝的白玉釵,韓凝拿在手中,
一時間又淚如雨下。剛剛趙政的話深深地刺傷了韓凝的心,韓凝雖然知道自己心里還是有那個男孩子的影子,可是她對趙政卻也是真情,但在趙政心中韓凝的感情卻被看做是利用的工具,韓凝好失望,她本以為趙政會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