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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拾貳回.夏日出游(上)

濮陽醇安頓下來約模也有半月了,正經要入夏,皇帝也正式遷居夏宮仙居殿,政務中心也就此遷至夏宮。不管如何,濮陽醇則是日日到婉妃殿中請安,婉妃高興了便同她說會子話,只是自打入了宮伴在婉妃身邊,那醇兒更是謹言慎行,早些時候見著她話便不多,到了如今話竟更少了,到底是個清冷的孩子,在人前也不願說那些奉承的話,陪在身旁倒是貼心,可這般女子,怎能取得皇帝的寵愛?每每想到這個,婉妃就想念起鏡蕊來了,那孩子人嬌嘴甜的,倒是討人喜歡,只是鏡蕊一直告病,還是沒法入宮。

這日,皇帝來野然居瞧婉妃,正巧濮陽醇也在屋里和婉妃說著話,見皇帝來了,忙幫著侍候起來。那皇帝只見眼前的那姑娘,低順著眉目,面上略施淡彩,一身淺天青色素裙,看著寡淡得很,卻又覺是一股涼風撲面般的清爽。皇帝問道,「這是婉兒家的孩子?」婉妃嬌笑道,「這是婉兒三哥哥家的,女兒節時便給陛下請過安的。」

「你叫什麼名字?」婉妃也笑著和道,「陛下問你話呢。」濮陽醇微微欠身,頷首答道,「回陛下,民女濮陽醇。」「和你姑姑住的可好?」「回陛下,婉妃殿下待人親厚,對醇兒很是照顧。」「我倒是想起來了,婉兒你過壽那日,有個女孩子琴簫合鳴奏的那一曲不知名的調子,引得眾人皆嘆。他們口中的醇姑娘,定就是這個醇兒了罷?」婉妃雖說也三十出頭了,可畢竟身為皇妃,保養得好,依舊是膚如凝脂,顏若春蕊那般動人,一笑起來,面上的酒窩襯著那般嬌媚的笑容,真真的動人。

「陛下好記性,正是了呢。」「可是你自己做的?」皇帝問濮陽醇。「回陛下,那曲子乃是醇兒一好友所作,與醇兒親好便贈予了醇兒。」「真有那般好听?」皇帝又回頭來問婉妃,婉妃笑道,「精巧倒是有了,不過還是過于小家子氣了些。」

「曲有流鶯花底叮嚀之婉轉,又孤鴻雲外悲鳴之愴涼,單從樂音大氣與否便來評斷一曲是否好听,倒是武斷了。」「照陛下說的,何為好音?」「醇兒你說說。」

「樂音無邊界,無需語言來傳達曲者本意,一篇好曲絲絲入扣,一撥一捻便是曲者的一呼一吸,听者與其同悲同喜,在醇兒看來便是好音了。可奏來那彈琴之人是何心境,倒又影響著曲意之表達。若是那人心如亂麻,那就算是江清月照的遼遠之曲,恐怕所表之意也是樂著心中的煩悶罷。」皇帝望著濮陽醇,笑著點點頭,那婉妃歪著身子倚在憑幾上,揣測著皇帝的笑意。

皇帝笑道,「冰取之于水而寒于水。別看她們年紀輕輕的,竟有了這般境地,醇兒可塑之才呀。」濮陽醇依舊清淡著面容,道,「陛下過獎了。」「雖如此說,」婉妃努嘴道,「陛下未听那曲子便說我武斷,倒也是太委屈婉兒了。」皇帝笑道,「你待孩子們向來親厚,我倒是忘了。下回讓醇兒再奏一次我听,便知道是否委屈你了。」

「陛下若有心要听,不如現在讓醇兒支起琴來,奏給陛下听便是了,今兒個好天氣,陪婉兒听听曲子,紓解紓解前兩日陰雨的郁悶,可好?」皇帝撫了撫婉妃柔荑一樣的手,笑道,「好。」婉妃正要開口讓宮人把濮陽醇的琴拿來,卻听見外頭通傳姜美人同沈婕妤來給婉嫻妃請安,二人進來見皇上也在便圍坐下,一塊兒說話。濮陽醇便起身候在一旁,時而皇上問她話,她便娓娓回答,旁的時候,只靜靜地伴著。

眼見這妃嬪們在皇帝面前那般千嬌百媚,那面上蜜糖般的笑,平日里從未見她們掛在臉上過的。忽地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變成這樣,心中便一百個不痛快,可如今在婉妃身邊也無路可去,到底也諾了鏡蕊姐姐要替代她進宮,給她謀條出路的,難不成還要反悔?早已無路可退了!

可那皇上看著倒是慈祥,他若對自己沒那納娶的意思,便是極好的了。可若真是這般,自己的路又將如何走呢?前路漫漫混沌,從未有過這般,看不清自己的方向……濮陽醇並不喜歡這樣。正出著神,卻見七皇子入了屋子,行禮道,「給父皇請安,給母妃請安。」婉妃笑道,「鳳兒來啦,今兒個不是你們哥兒幾個一塊去狩獵的嗎?怎麼這個時候還沒走?」

「耽擱了一會兒,這便走,特意想著來辭個行的。」皇帝滿意地點點頭,這鳳兒倒確實是個知禮的孩子,「恩。去罷,再晚日頭大了便不好打了。」「是。」夏侯風正轉身要走,見著濮陽醇站在那兒愣神,便笑道,「醇姐姐也在?」濮陽醇忙行了個禮,笑道,「殿下萬福。」「正巧了,正要去狩獵,醇姐姐也一塊兒去罷,大姐姐她們也去,熱鬧著呢。」濮陽醇倒沒想到夏侯風會邀她,望了望婉妃。

只听婉妃道,「你姐姐在這陪著阿娘,你又叫她去了,誰陪著阿娘呀?」皇帝笑道,「朕在這陪你還不夠?哈哈,醇兒便去吧,這般好天氣同他們一塊頑一頑,方不負了這大好的年少呀。」皇帝都這般說了,婉妃無法,便點了頭,濮陽醇行禮謝道,「謝陛下,謝婉妃殿下。」夏侯風也行了個禮,二人一齊退了出來。

一出門,鳳兒便笑道,「姐姐你也該謝我。」「恩?」「把你從那悶的發慌的地方救出來呀。」濮陽醇想想,這倒也確實如此,一走出那野然居,屋外那刺眼的陽光同撲面而來的熱氣,卻是讓自己神清氣爽了起來,便笑道,「正是了,我倒是失了禮數。」梨渦淺漾地微微欠身,「多謝殿下。」「殿下不殿下的,這私下里叫鳳兒便妥。」「那我可不敢。」

「為何?」「本以為殿下真真的彬彬有禮,溫潤如玉的,未想離了你母親,又是另一般的樣子了,我可怕他日惹著你生氣了,又是‘私下里’生的氣,你便又拿這些事兒同我說理怎麼辦?」「哈哈,姐姐你這翻巧嘴,還怕我生氣?鳳兒不惹姐姐生氣,拿話堵我,便是萬幸啦!」說著扶著濮陽醇上了馬,自己坐在了她後面,道,「姐姐坐好了,我的馬可快著呢。」便駕起馬,向著宮門而去。

馬上,濮陽醇道,「果然呀,你還是兒時的那番樣子。」「姐姐還記得?」「如何不記得。你那時候淨愛淘氣,在宮里不好好的同姑姑做輦,非要騎在馬上,嘴里非吵著讓那侍衛騎快些,再快些……你可記得後來怎麼了?」「不記得。」「侍衛哪敢帶著你騎快,讓馬小跑便已心驚膽戰了,你非嫌不夠快,哭鬧了起來,伸手去搶那馬韁,最後非要姑姑命人左右護著,帶著你騎著馬跑了一圈,方算。」

鳳兒笑道,「哈哈,這般頑皮的事兒,姐姐還記著,我這知禮的皇子還能當得下去嗎!」二人說笑著,兒時的親好仿佛又回了便到了宮門。容瑾見了這二人,笑道,「喲,七郎這是把誰帶來了?」夏侯風也笑道,「在母妃那見著了醇姑娘,便把她也拉了來。」扶著濮陽醇下了馬,宮人遞給濮陽醇一頂帷帽,牽來一匹棗色的馬。

預知後事如何,竊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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