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一百八十斤的大漢被扔進了人群中,導致了一片尖叫與一連串踫撞,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雖然沒有停下,但大半個酒吧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站在貴賓區的保安距離最近,立即便有三個沖了過來,但他們飛回去的速度比沖過來的還更快,小丑騰空躍起砰砰砰連環就是三腿,直接將他們踹飛了出去,流暢充滿力度的動作真是讓人忍不住要叫一聲好,坊間說法是上一個能做到在空中連踢三腳的中國人是李小龍,而再往前數就要數到黃飛鴻了。
另一個保安則要雞賊得多,躲在了三個同伴後面,沒有第一時間往上沖而是抽出了電棒,抓住小丑落地舊力以消新力未生的機會一個健步躍了上去,但一下秒他的手便軟綿綿地垂下了,電棒 當一聲掉在地上,一根銀針準確地插在右手「曲澤穴」上,前臂仿佛被瞬間切除了一般,整個手掌都失去了知覺,然後被小丑一記掌刀劈在頸部,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整個大廳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望向他們,DJ台是下陷式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DJ將音樂聲調低了一個檔次,站在椅子上探頭探腦。
「繼續工作。」有人伸手將音量重又調大了。
是智冠娛樂的保安部長,一個矮小精悍的男人,一年四季都穿著高幫戰斗靴,他的部下都認為這是因為戰斗靴加了鋼片的厚重鞋底能讓他高上個三公分,但侯濤給他開出二十萬的年薪可不是因為這雙鞋,而是因為他曾是邊疆某省武警正連級特勤中隊中隊長,因為一次意外事故被迫退伍,明珠蒙塵只能屈尊當酒吧的保安部長。他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小丑是軍隊出來的,一拳一腳都帶著明顯的空降兵風格,那個帶著狂歡面具的手法有些古怪,但也不足為懼,十年前他沒受傷的時候對付這兩個小崽子只需要兩分鐘,現在他雖然老了腿腳有些不利索了,但打架不是每次都要自己上的。
「弧形散開,兩米一個人,全都把電棍拿出來,慢慢靠近,听我的命令再一起上。」他對電台說。
已經損失了三個人,但現在場子里還有十個下屬,50千伏強力電棒在放電針之間產生的電弧冬天能夠穿透三層棉衣,即便是他自己挨一下也受不了,這兩個家伙的確很能打,但只要被電棒踫到一下就會喪失戰斗能力。
保安圍成了一個半圓,一手握著電棒一手握拳抬肘護住面門,一步步縮小包圍圈。
唐星和葉開對視了一眼,看起來有些麻煩,不過幸好他們還有備案。
葉開握住了掛在腰間在那兩個小東西,正準備用力拉開。人群中突然傳來了砰的一聲,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這個意外讓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槍!開槍了!」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喊。
局面頓時失控,原本還提著酒瓶子讓出一塊空地打算看熱鬧的顧客就象砸了窩的峰群,嗡嗡頓時就亂了,尖叫聲喝止聲重物墜地聲響成一片,所有人都瘋狂地向出口涌去。
「關電棒!關電棒!」部長在對講機里狂喊。誰要是在這個時候撞上了電棒可不是好玩的,今天晚上酒吧里足有五六百人,一旦倒地就別想再爬起來,尤其是那些穿著高跟鞋的女士,這個瘋狂的時刻就算倒下的是一頭犀牛也會被活活踩死。
「怎麼回事?」唐星莫名其妙,他們就站在出口處,那些瘋狂沖過來的家伙居然根本就沒有避開他們,如果真有人開槍的話槍也應該在他們手里才對——而且那聲響根本就不是麼槍聲,明明就是被軟包裝飲料盒被踩爆時發出的氣爆聲。
「大概是有人想要渾水模魚吧。」葉開松開了手,按照計劃這個時候他應該撤下兩顆煙霧彈砸在地上,然後好整以暇地撤離,「走吧。」
「他們的安保真是太糟糕了。」唐星嘟噥著轉身,被人群裹挾著離開了夜巴黎。
「你們就這麼讓他們大搖大擺地離開了?」侯濤從監控屏前的椅子上跳了起來,恨不得給所有在場的人一個大嘴巴。
「如果這個時候追上去,只會造成更大的混亂。出口最多只能同時容納三人並行,而且還有安檢門,必須首先防止踩踏事故發生的可能性。」部長鎮定地說,「那兩個家伙搗亂最多影響幾天的生意,但如果發生踩踏事故造成死傷,媒體以煽風點火,酒吧肯定會被要求停業整頓。」
侯濤咬咬牙,坐了下來。「損失怎麼樣?」
「客人都是買了單的,混亂中打碎了幾個杯子,兄弟們只是受了些皮外傷而已,其實最大的損失並不是來自那兩個家伙,有人渾水模魚,吧台里少了四瓶酒,用來點單的少了三台,總損失在兩萬五左右。」
侯濤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些見鬼的顧客的素質。
「關于那兩個家伙,有什麼線索麼?」
「暫時沒有,他們帶了面具,走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之拍到了背影,有人說看見他們是開著一輛沒牌的福克斯離開的,但也有人說他們是坐計程車離開的,還有人說他們上了夜宵車。」
「夜宵車是什麼東西?」
「晚間公交,四十五分鐘一趟。」部長說,「渾水模魚的家伙到是通過車牌號碼找到了兩個,您看明天是通過正規渠道解決還是我們派人上門?」
「交給公安辦吧,把相關錄像給他們。」侯濤揮揮手,「最近我們得罪了什麼人麼?」
「應該沒有,上次出問題是在一個月前,兩個廣東的客人和幾個本市的小年輕發生了沖突,其中一個被打破了腦袋縫了十二針,但事情已經解決了,那幾個小年輕都被公安找到,出了醫療費和營養費,我們當晚就送他們去了醫院,墊付了醫藥費後來還送了一千塊慰問金,雖然他們事後沒寫感謝信但應該不會把賬算在我們頭上。」部長說,「至于黑社會收保護費的可能,就更不存在了……」
他沒說理由,但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麼——智冠集團就是本市最大的黑社會之一,合法供養著近百名打手。
「我大概知道這兩個家伙是什麼來頭了。」侯濤平靜了下來,靠在椅背上喝了口水,「公安那邊怎麼說?」
「由于有人報案稱發生了槍擊事件,所以來了不少警察勘察,但很顯然他們找不到任何東西,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槍聲。受傷的幾個兄弟我讓副部長帶著去做筆錄了,這件事我們沒有任何責任,顧客雖然受驚但沒有受傷,而且又這麼晚了,所以我就沒有驚動鄭局。」
「老劉你去疏通疏通,今天晚上來了現場的警察每人都給兩百塊夜宵費,現在就去,免得明天他們到處亂說。」侯濤指示,「老陳你跟那幾個主編聯系一下,別讓事情見報,構建和諧社會麼,人心惶惶的多不好,宣傳部那邊我自己再去打個招呼,這年頭不怕出事,就怕被人知道,媒體網絡一搗撥,屁大的小事都跟五雷轟頂似的。」
眾人皆點頭稱是,皆贊老總英明。
「那麼,接下來就該收拾收拾那兩個家伙了。」侯濤表情猙獰地舌忝著牙花子,「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還真以為我是吃素的。」
他不認識葉開,但猜到了唐星應該是其中一人。
這臭小子搞什麼名堂?和段煙煙一樣,侯濤通過公安內網查到了唐星的個人資料,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就是一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普通大學生,但所作所為卻怎麼都不能用正常二字來形容。
「你說他可能是部隊出身?」
「從他的動作習慣來看很可能是空降兵。」部長很相信自己的眼力。
「有意思。」侯濤撓著下巴,呲出了兩排充滿茶垢的黃牙。「不管那麼多了。」他做出了決定,盡管這個人的來頭顯然不會太簡單,但已經被打上門來總不能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損失幾萬塊是小事,事情如果傳出去的話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就毀了,被鎮在身下的那些家伙也會蠢蠢欲動。
「找個機會給他點教訓,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到什麼程度?」部長問。
「事情已經鬧大,就別太張揚了。」侯濤說,「廢條腿吧,手留給他吃飯,凡事不能做絕,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