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哭笑不得。
「這和我沒什麼關系吧。」他說，「我又不拿共產黨的工資，你要是出事還有公安罩著，他們不敢拿你怎麼樣，我要是暴露了不死也要被扒層皮啊。」
「幫個忙嘛幫個忙嘛。」陸小槿跳到他身後又是捶背又是揉肩，「再說了這也是個極好的小說素材是不是，不是人人都有這種親身體驗臥底生活的機會的，寫出來肯定大賣啊，到時你就是中國的斯蒂格•拉森了，我連書名都替你想好了，就叫《虎紋身的男孩》。」
「喂。」唐星板臉，「你說的這位仁兄書還沒出就已經死掉了。」
「口誤口誤。」陸小槿嘿嘿地笑，「我會給你申請特勤身份和津貼的。」
「少來，有了那玩意死的只會更快，你看港片里敢拿報酬的線人有哪個能活到出字幕？」唐星想了一下，「這樣吧，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到時候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我現在不是冒充你男朋友嗎？到時候你也冒充一下我女朋友。」
「哦？」陸小槿眨巴著眼楮，長長的睫毛一跳一跳，眼珠轉的飛快，「什麼時候？在哪里？」
「應該是在一年內吧，放心，你不用離開這里，到時候也就是打個電話的事。」
「過年一個人回家怕被數落？」陸小槿說，「不對啊，你還是大學生，這麼快催你結婚？你家親戚都是些什麼人啊？」
唐星正要搖頭，陸小槿突然想到了什麼。「成交成交。」她伸出手指迫不及待地和唐星拉勾，「說好了，那到時你也得幫我的忙。」她吐了吐舌頭，「差點都忘了，去年過年回家，那些三姑六婆就總嘮叨說要給我做介紹——呶，到時候可不許不接我電話。」
第二天一早，唐星跟著陸小槿一起來到了鼎信集團總部，法律部在第十三層，再上面就是各位老總的辦公室。鼎信集團下設多個分公司，分別涉足房地產，酒店經營，礦業開發，物流運輸等多個行業，法律部是直屬部門，分管的副總是段煙煙的姑父湛國慶，最近一年身體不好一直在養病，所以法律部基本就是段煙煙說了算。
段煙煙給唐星安排的職務是總經理助理，向外公布的理由很簡單——唐星會說西班牙語。之前和南美那幾家公司聯系都是通過英語，現在才發現英語在南美的普及率原來不高，至少雷奧哈德就不能完全用英語進行溝通，而接下來還會有其他公司的代表前來考察面談，增加一個懂西班牙語的助理是很有必要的。
其實只是走個形式而已，人事部與財務部那邊段煙煙分別打了個招呼，唐星早上八點半報道，半個小時後人事部就把工卡送了過來，一個小時後財務部便在樓下招行給他辦好了工資卡。法律部並不打卡，一方面是成員構成復雜，一些顧問和副總都還有其他工作，在這里只是兼職，還有就是陳退這樣的管二代，夜夜笙歌自然不可能一大早爬起來上班。另一方面，法律部其實就是高級公關部，經理們整天坐在辦公室里怎麼公關？難道和書記局長們聊QQ在線玩三國殺？
讓唐星有些意外的是韓恭居然準時來上班了。
那天在萬仙樓，韓恭幫著陳退勸酒，結果被唐星反將了一軍，灌了滿滿一杯下去，差點就現場直播。陸小槿說有兩個人知道她已經有男朋友後依舊死纏著不放，一個是陳退，另外一個就是韓恭。所以唐星對他沒有什麼好感。不過韓恭看起來到不介意，笑呵呵地跑過來和唐星打招呼。
雖然都是總經理助理，但唐星和陸小槿並不在同一個辦公室里，陸小槿算是段煙煙的貼身秘書，在緊挨著總經理辦公室的地方有個獨立的小辦公室。唐星則是和其他三個人共用一個辦公室，桌子上堆滿了過期的報紙，其中兩張更是落滿了灰，主人顯然是已經很久沒來過了。
韓恭進來時唐星正在給電腦殺毒，開機速度超慢，剛開了兩個頁面佔用率就躥到了80%，顯然是中了毒，打開D盤一看好家伙足有十幾G的島國愛情動作片，這尼瑪還是個專業人士，分類不是按照女優名字也不是按有碼**，而是按「熟女」、「**」……
「小唐。」韓恭推開門搓著手，熱情洋溢地就象是加藤鷹見到了武藤蘭，「還認識吧，那天我們喝過一杯的。」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韓恭滿臉堆笑，唐星只能點點頭，「韓公子。」
「叫我韓恭就好，什麼公子的我哪配啊，才是真正的公子呢，看我這身材也知道我充其量也就是個管家了。」他捏了捏自己圓嘟嘟的臉，自嘲道。
「你太謙虛了。」
「一點也不謙虛。你看。」他指指玻璃門外面空空蕩蕩的大廳，「這都九點多了，才來了幾個人，我跟你說，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的，都是干活的勞碌命啊。」
原來韓恭還真是為數不多的干活的人。他也算得上是子承父業，法律專業出身，法律部里有七八個真正懂行的，他是其中之一。其實那天在萬仙樓吃飯，法律部里真正干實事的基本都在桌子邊了。
「說起來真是不好意思，那天我喝高了。還有小路，我一直以為她說有男朋友是騙人的呢。」韓恭倒也耿直，「現在搞清楚了，你放心，我韓恭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絕對不會再給你們添什麼麻煩，以前多有得罪在這里陪不是了，以後大家都是同事，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說話。」
他這麼一說唐星到有些過意不去了，而且他心里還真是在道歉，不是假惺惺地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哪里，你是經理又是前輩，以後還要多指教。」
「咳，什麼經理不經理的，都是虛的，大家都是苦力。我還有個會要開，以後有機會再聊。」韓恭揮揮手出去了。
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唐星原本以為這個韓公子和陳退是一路貨色，雖說短短幾句話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但不介意用自己身材開玩笑的胖子再壞應該也壞不到哪里去吧。正想著，陸小槿又推門進來了。
「怎麼樣？沒什麼不習慣的吧。」她習慣性地湊了過來在電腦屏幕前探頭探腦。
唐星手抖了一下，立即就去關頁面，「還好。」
陸小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些詭異的文件夾，雖不是太懂，但從唐星的表情上也能猜出來是什麼。「這才幾個小時沒看著你。」她哼了一聲，「要看回家看去，在這里被別人發現了連我的臉都給你丟光了。」
「我沒看，是以前用電腦的那個人下的。」唐星叫冤。
陸小槿才不管他。「反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下了結論，「走啦走啦，段總找你。」
「你的預感很準，雷奧哈德的確有問題。」段煙煙說，「他說自己是上周五到的，但我托海關的朋友查了入境記錄，他其實上周二就已經到了。」
「先去見其他的客戶了？」
「只有兩天時間，根本來不及。」
「見私人朋友？」
「他說這是第一次來中國，而且如果是見朋友的話，沒必要說謊吧。」
「那你有什麼看法？」
「公司里有人在搞鬼。」
「搞鬼？」
「這次投資公司一共準備了三套方案，阿根廷、巴西和哥倫比亞。」段煙煙頓了頓，「三個不同小組提出的，阿根廷這個是由我負責。」
「你是說有人在背後拖你的後腿？好攪黃你這套方案？」唐星明白了。
到也不算奇怪，這麼大一家公司，還是家族企業，內部若是固若金湯沒有人爭權奪利才叫奇怪了呢。听說段煙煙的父親是集團總裁，但集團的大股東和實際控制人又是他大伯，僅是這兩件事擺在一起，就肯定會滋生諸多矛盾。就算段煙煙的父親和大伯兄弟同心毫無芥蒂，他們下面的人也會為了未來打算。網上查到的資料說段煙煙的大伯段公正已經快七十了，身體一直不好，三年前去美國接受了心髒搭橋手術，中國人都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招自己去，他距離第一個坎沒多少年了，他要是一死，這公司究竟是傳給自己的兒女還是由段煙煙的父親段公明繼續把持？
唐星還真沒猜錯，另兩套方案里巴西的那套是由段公正的兒子段啟程提出的，烏拉圭那套則是段公正的外甥提出的。
「湛清那套方案其實已經被否決了。」段煙煙直截了當地說，湛清就是她姑姑的兒子，「哥倫比亞治安太亂，而且到處都是毒販，就算我們能夠獲得政府的保護承諾，也受不了三天兩頭就有工人毒癮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