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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求敗 下半卷

多日後,靈鷲宮上,何非帥陽侖,幽琴,昊陽,朱笛,成若大部主以及五部三百名精英下山,而山下並沒有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在等著他們,這三百多人怎麼看都不可能打贏慕容雄。陽侖對何非說:「宮主,就請按我們的計劃發號施令吧。」何非說道:「眾部听令!」「是!」「令幽琴帥幽天部于南側上風處布置清風毒,成若昊陽帥成天部昊天部于東側斷其後援,待清風毒見效,朱笛帥朱天部從右翼殺入,陽侖帥陽天部隨我從左翼殺入。」「領命!」眾人道。「散!」何非手一抬道。待眾人盡數離開,何非嘆息一聲,輕聲道:「何其愚蠢啊,如果不能讓全天下都知道靈鷲宮的真面目,只靠數千人的圍剿是不可能打敗靈鷲宮的,有了鈞啼的清風毒,即便只靠一部之

力,就能讓你們有來無回……師尊,我事身于賊三十年,竟找不到破賊的希望,這樣下去,何時才能為你報仇雪恨?」想到此處,何非輕身而上,幾個跳躍便到了陽天部中,與陽侖並

排。清風毒是鈞啼改自悲酥清風的一種毒物,相較于悲酥清風,它並不會讓人流淚,而且範圍廣了數倍,但時間只有三個時辰,及其適合中規模冷兵器作戰。更重要的是,它的解藥與悲酥

清風的解藥配方不同,所以即便是慕容雄也沒有解藥,世上只有靈鷲宮有解藥。其實從一開始,靈鷲宮就沒有把慕容雄的圍剿當一回事,即便只靠暗殺,九大部主也能讓慕容雄身首異處,只不過季青想借此做一些其余的事情。

==========================================================================================================================================================慕容雄帳中,段易長,高量成,偈曷羅,白長明,慕容雄,還有包括王去日在內的幾位絕頂高手都在,只不過很自然地分成了大理一方和中原一方,白長明見到段易長,兩人都有些尷

尬,畢竟是絕過交的人,坐在首席的卻是慕容雄和高量成,身為宰相高量成地位還是不低于段易長的,更何況段易長此番是以獨孤易長的身份列席。「明日到了天山之下,必有靈鷲宮諸多爪牙嚴陣以待,這些人都是受靈鷲宮生死符所制才不得不助紂為虐的,我等只需高呼能解生死符,即可驅他們倒戈。」慕容雄向眾人說道。「倘若並無那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呢?」說話的是號稱天成道人的一名老道,成名較晚,一套「奇門七絕手」也是極有名氣的。「那靈鷲宮上人少我們數倍,如果沒有援軍,我等屠之如屠豬狗,何懼之有?」慕容雄說道此處,話峰一轉,「不過,此事還請諸位守口如瓶,不要告訴帳外其他人,雖然只差一天便

能踏上天山,我還是擔心有可能節外生枝。」「為何?」王去日問。「那天山之人陰險狡詐,一日的功夫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萬一想到什麼後招便有可能留下後患。」慕容雄說。「這是自然的,兵者詭道也,我等自然不會亂說。」慕容雄點頭:「如此甚好……」說道這時,突然眾人感到一陣無力,丹田一提,內力竟無影無蹤,紛紛大駭知道是中毒了。「糟糕,我中毒了!」「怎麼回事,感覺到渾身無力啊!」「莫不是有敵襲擊?」「我怎麼站不起來了?」一時間聲音四起,唯有段易長一人仿佛無事般站起來,疑惑道:「你們怎麼了?」「你怎麼沒事?」「是你下毒?」「易長,怎麼回事?」「獨孤少俠這究竟怎麼了?」眾人見他無事紛紛質問。慕容雄突然道:「悲酥清風!這是悲酥清風!」段易長自然也听過這東西,便道:「不錯,我也听說過悲酥清風,不過我體質自小詭異,慕容兄弟你可有解藥?」慕容雄心中猶豫,他確實有解藥,但是他如今任人魚肉,深怕段易長就是施毒之人,現在是在騙他解藥,所以一下子猶豫不決不敢答話。高量成很快明白了慕容雄的心思,他雖然也奇怪段易長為何沒中毒,但也知道段易長的父親段正嚴確有百毒不侵的體質,即便遺傳也不奇怪,便說:「慕容雄,獨孤易長是我的至交,

絕無問題,你快告訴他解藥之事!」就在這時突然帳外傳來遠遠地慘叫聲,顯然是有了敵襲,慕容雄知道他的營帳是營地的中心,如果連這里的他們都中毒了那麼邊緣就更不用說了。此時事態萬急,顯然是靈鷲宮搞的鬼

,段易長和靈鷲宮的過節他早就知曉,更何況高量成雖與他不和,卻是在糧草運轉方面,而對于靈鷲宮來說兩者都是敵人,也算利益一致,既然高量成保了那他就信了,于是指著邊上

一個箱子道:「在那里面。」段易長打開箱子依言找到了解藥,給眾人聞過後不久眾人都覺得找回了力氣,仿佛兩只腳從天上踏回到了地下。待功力恢復,眾人走出營帳,只見血肉橫飛,慘叫此起彼伏,視線可見範圍內幾十個黑衣人躍來躍去,殺人取命仿佛信手拈來,顯然是重豪杰都中了悲酥清風的毒。「敵人人數不多,我們快去支援!」慕容雄從箱中又拿出幾個瓶子分與眾人,道:「此中都是悲酥清風的解藥,你們速速給大家送去!」說著眾人已經離開,營帳前只剩下慕容雄高量成偈曷羅三人。段易長手中揣著解藥,暗叫自己糊涂,只要能找到大批的悲酥清風,即便靈鷲宮不出動三十六洞七十二島,要贏這幾千人也不是不可能。早該多準備些解藥了。突然從右側竄出兩個黑影,其中一個一劍刺向段易長,段易長身子一側,玄鐵重劍當頭劈下,那人不敢硬接,左臂一推,只听 嚓一聲貌似斷了骨頭,同時順勢滾出數丈,保全了性命。另一人見到段易長重劍如此生猛,也是接連後退,段易長挺劍而上,突然不知哪里伸出一把長劍點在玄鐵重劍上,這一點位置極佳,竟把這巨力一劍點開去。「高手!」段易長轉頭一看,「陽侖!」陽侖手臂微動,又是一劍快劍點向段易長一處破綻,沒有絲毫多余的動作,甚至手臂往上連動都沒有動。段易長重劍一劃,陽侖手中長劍畢竟不敢直挫其鋒,「鐺!」地一聲從另一側蕩開了段易長的劍。不過段易長若是不能熟練地操作玄鐵重劍,又怎麼敢稱其為「玄鐵劍法」呢?「叮叮叮叮……」一陣劇烈地聲響,陽侖每一劍都打在段易長的劍身上,段易長則是每一劍都被陽侖引開,這一快劍物一重劍便如龍虎相斗一般,窮極了劍法變化的極致,達到了至簡

對至簡,一來一往雖然簡單卻暗合天道。陽天部的黑衣人縱使訓練有素,卻也不知不覺被吸引到這世間罕有的斗劍之中。戰了一會兒,陽侖見到屬下居然紛紛在觀望,喝到:「停下來作甚?爾等不要命了?」黑衣人們恍然醒悟,繼續各自「抹脖子」的工作。段易長便趁陽侖這一喝的間隙,一劍劈落,陽侖長劍將玄鐵劍往下急急一帶,人已經向後滑去,誰知玄鐵劍如影隨形,陽侖手中一揮,又滑了一步。兩人便這樣交手一次滑一步,直到

陽侖連著滑出了二十四步後終于不再後退,手中長劍一指,便是真越女劍法的第一式。段易長大驚,只覺得陽侖的劍尖上無窮無盡的生氣鋪天蓋地而出,仿佛這一劍會從任何地方刺出,也無論如何都會刺中自己,這種感覺比當年面對童貫時還要凶險,不及思索之下,依

憑多年來的本能反應將重劍一橫。陽侖這一劍已經刺中了玄鐵重劍,劍意甚至已經穿透了劍身,只需要一個變招就可取段易長性命。可是就是這一個變招,陽侖無論如何變不出來。陽侖無力地垂下劍,人駐著劍喘息著,段易長更是跪倒在地,頭上已經汗如雨下,他的本能關鍵時候還是好用的,擋下了這第一式,而第二式陽侖尚無法擊出,可盡管如此,段易長仍

然被陽侖凌厲的劍意所傷,在他的境界突破之前只怕這「意傷」都無法痊愈。陽侖四下看看發覺部下已經把人殺得差不多了,便叫道:「撤!」等陽侖走後好一會兒,段易長才吐出一口心血,然後才想是正事,四下尋找生還者,卻見大多都已死去,心感極其愧疚。剩下運氣好的幸存者也只有數十人,雖然都是高手,但要想擊破靈鷲宮已是萬難,唯有期望另外兩邊能多救些人。段易長率領眾人回到慕容雄帳外,卻看到偈曷羅和一中年男子相斗,那中年男子只用一只右手,左手反在背後,對上偈曷羅的第九層龍象般若功卻也游刃有余。「這是何人!」段易長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奇人,而且他用的,還是大山神手。那人見到段易長一行人出現,跳開偈曷羅,奇怪地問道:「你們怎麼那麼多人沒有中毒?」慕容雄冷笑一聲:「悲酥清風而已,解藥多得是。」「什麼!?」那人驚訝,「這不是清風毒,而是悲酥清風?那些中毒者怎麼沒有流淚?」慕容雄道:「悲酥清風中多入兩味藥便可不使人生淚。」真要論起來,這改進方法還是他父親慕容復所創,他自然清楚。段易長叫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會大山神手?」那人道:「吾乃靈鷲宮現任宮主,吾名何非!」聲音不大,卻響徹營地。段易長一下子目瞪口呆,何非?就是他多年前一直在尋找的人?當時他跑遍大江南北就是為了尋找此人,可是由于實在線索太少,而且何非身為乞丐,就連朝廷都沒有他的資料,根本

無從查起,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如今,這個人自稱何非,看他出神入化的大山神手應當錯不了,可他又說自己是靈鷲宮宮主,這就值得段易長琢磨了。「如果說,當年何非季青去到了天山上奪了二伯的宮主之位,那說得通,也剛好能解釋他們二人這三十多年來去了哪里。」段易長想想覺得沒錯,「可是他剛才說的清風毒又是怎麼回

事,他又為何要告訴我們他的真實身份?」何非見到自己已被眾多高手包圍,若要突圍其實也不難,只是遠遠看去,居然有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而營寨中的黑衣身影也越來越少,不禁奇怪,這些人為何沒有中毒?悲酥清風

的解藥是不能解清風毒的,難道真如慕容雄說的,那是悲酥清風?還有,悲酥清風有兩種,這事他為何不知道?難道真是下山時拿錯毒藥了?當包圍圈越來越厚時,何非突然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他自以為自己對季青的二心無人能察覺,可是季青其實早就知道了,原來自己的命才是這次行動的真正目

標啊,季青是要用最小的代價逼死他何非,行動之前,鈞啼說是使用「清風毒」,實則施的是多年前慕容復改良後的悲酥清風,毫無疑問慕容雄當然有解藥,由于何非殺進來時並無看

到中毒者的流淚跡象,便以為那真的只是清風毒。如今被解毒之人越聚越多,而陽侖朱笛兩人所率兩部均已撤退,自己已經徹底孤立無援了。何非冷冷地還視一周,道:「憑你們幾個便想殺上靈鷲宮,當真不自量力。」眾人听他這話,還道他是陣前叫囂。段易長笑道:「何須多此一舉,如今你何非身為宮主就站在我等面前,只需將你擊殺,靈鷲宮自然滅了。」何非下定了決心,微微一笑,抬起右手說:「哦?若有人能勝我一招半式,重重有賞哦。」就在他話音未落之時,一鐵劍門高手聚劍從背後劈到,這一劈名為「破竹」,一劍劈下當以勢取勝。何非看也不看,只是左手一揚,斜劈那人劍身,然後手指彈出,竟獎那人彈出一口

血來,飛出丈遠。何非看向偈曷羅:「這里最強的就是大師你了嗎?可惜你太老了點……」偈曷羅怒道:「有什麼可惜的?」就在這時,白長明帶著一群人趕來,原本與他一路的王去日卻是沒有回來。「白長明,王大俠呢?」白長明氣喘吁吁道:「王大俠……他過世了。」「什麼!?」「他與一個使短刀的人斗了百招,大意之下……」「那人呢?」「那人害死王大俠後,便離開了。」何非听到此處說道:「不錯不錯,五大部主就這樣把我賣了?」慕容雄問:「什麼叫把你賣了?」何非看了他一眼:「有人能勝過我我就告訴你。」高量成听他這麼說話也在暗想是不是靈鷲宮內部出現問題,也許有人背叛了這個宮主,可若真是如此他大可說出來,何必說什麼「勝過我就告訴你」之類的呢?偈曷羅道:「我們再打過!」說著一拳擊出,何非知道拳力有異,雖然硬接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也確實擔心有人一旁夾擊,于是腳下踏出一步凌波微步,手掌一轉,大山神手打在偈曷

羅腕部,偈曷羅雙手一夾,卻被何非手掌游到胸前。何非身子一轉人已經制住偈曷羅,然後雙手舞動獎何非整個人扔飛了出去。偈曷羅重重摔下,吐血不止,傷勢不輕。何非氣場一轉,再次站定,一身白袍仿佛君臨天下讓人覺得莫敢抵抗。「還有何人?」何非問。「山西凌乘討教高招!」說話的是號稱「千面鬼」的凌乘,此人武功不低,更絕的是一身輕功,行事亦正亦邪邪中帶正,可算是大有名氣的一位俠盜。凌乘也不多說,已發出兩枚銅錢,何非看也不看便斜身閃過,緊隨銅錢之後凌乘雙掌已到,「魔爪手」抓在了何非雙臂上。可大山神手罪善與他人對拆,何非雙手游動,直接將凌乘雙

臂轉至斷碎,然後又是一折,極強的內勁打透了凌乘的上肢,凌乘重重摔下,整個過程何非自腰際以下半點沒動。「不行,不行……」何非搖搖頭否定。「大家一起上,一人一口口水也淹死他了!」有人突然吼道。「群戰吾有何懼?」何非凡人篇運至八成,當下一拳揮出,便听有人道:「拳風太強,快躲……」之後便是一聲慘叫,何非這一拳乃是硬踫硬的功夫,那中拳之人當即斃命,同時又撞

上兩人,也是受了重傷無力再戰。眾人見何非一拳就殺一傷二,不敢再上,何非卻不依不饒,左手回頭一擊「貫穿勁」。這「貫穿勁」是許神山年輕時在泰山頂上見到巨石隕落並穿透地表時所悟出的法門,此刻的何非對這一技巧已是極為淳熟,一掌打出竟遠遠擊殺一人。何非逼退眾人,嘆道:「多年不入中原,世間武學居然沒落至此,諸多所謂豪杰,竟然無一可造之才!」段易長听到此處終于拔劍,雖然他也深知自己敵不過何非,但此刻已不得不出手,何非已然被重重包圍,不論他的屬下為何留他在此,但這也是千載難逢,這番放過他不知又要哪年才

能再有這個機會。即便殺他不掉,也總要使他受傷留下。何非看到段易長勢如千鈞的一劍,終于露出滿意之色,叫道:「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好劍!」說著雙手合一,一聲輕輕的「砰!」兩人氣息交際,一時間劍氣縱橫,掌風肆虐,眾高

手在兩人氣機之下竟有喘不過氣的感覺,功力稍弱的不得不連連後退。何非滿意,段易長則是心驚,何非功力高過陽侖頗多。他一眼就道出自己劍法的精要,足見武學素養,他以肉掌抗擊自己鐵劍居然絲毫不退避,又見其內功修為。一串撞擊聲由東至西,又由西到東,兩人劍掌交鋒之聲四起,眾豪杰竟無一能上前相助。偶有一個不自量力的青年高手舉刀斬向何非,卻被何非單以護體真氣彈傷後,眾人更是避之唯

恐不及。何非斗到半路,突然氣機一變,氣勢大盛,掌風內斂,雙掌自上而下按向段易長。這一下給段易長的感覺便如泰山壓頂,難以抗拒,腳下一軟,便被推倒外地,何非玩味地看看被壓在身下的段易長,嘴角微動,段易長讀出了他說的三個字:「跟我來。」「刷」何非飛身起來,便往人群外跑去,他踏在人群頂上,踏出幾腳凌波微步,居然沒有人能夠抓住他或是跟上他,就這樣被他跑出了包圍。段易長感嘆何非當真有視天下英雄為無物的資格,于是拿上玄鐵重劍就跟上去了。高量成對偈曷羅道:「大師,我們也跟上去。」偈曷羅奇怪高量成的意思,盡管他剛剛受傷,倒也不會畏懼追逐,想到高量成很少做無謂之事,就拉上他追上去。臨行前高量成對慕容雄說:「你們現在若是原地等待也不會有什麼結果,若是立刻撤退也算是保命之道,若是攻上天山以這點人也難以成事,不過既然何非不在山上,若是攻其不備也

許有奇效,到底該如何你自行判斷吧。」說完就走了。慕容雄很不爽地看著高量成,他對自己說了這麼一大堆毫無意義的廢話,仿佛在命令自己,但兩人並非從屬關系,另一方面,他看自己的眼神……怎麼說呢,像看死人一樣。偈曷羅帶著高量成離開人群,問道:「為什麼跑去追他們?」高量成遲遲不答。兩人跑出二十里以後,高量成終于說:「不走,留下干什麼?等死嗎?」何非帶著段易長在山間穿梭,越跑越快,直到跑出六十里,段易長終于跟不上何非的腳步,兩人差距逐漸拉大,就在這時,何非停了。段易長慢慢走進,問:「何前輩帶我來此,必有深意吧?」何非點頭:「段易長?段和譽的兒子?」段易長當然知道對方知道自己的底細:「不錯。」何非喃喃:「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段易長問:「什麼?」何非問:「你小我二十,卻有如此修為,于武林之中當屬奇才了吧?」段易長漠然不言。「我叫你來,是有一事托付與你。」「你找錯人了嗎?我和你還算有仇吧?」段易長說。「不,我和你基本上無仇無怨,非但如此,我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何非說,「據我所知,你和靈鷲宮的恩怨無非那麼幾點,听風莊,流雲莊,還有你二伯……」「無非?」段易長冷笑,「難道要我一笑泯恩仇?」何非搖頭:「你們錯了,全然錯了,任何形式的組織力量,即便包括國家機器在內,都不可能剿滅靈鷲宮,要想讓靈鷲宮消失,只有一種辦法。」「什麼意思?你是在教訓我?還是嘲笑我?」段易長不解。「我是在教你,要想靈鷲宮消亡,只有殺死靈鷲宮的最高領導人。」段易長問:「你?」何非搖頭:「不是我,是我師父。」「季青?」何非點頭:「看來你真的見過李幫主了,我的師父,靈鷲宮宗主,就是季青。」「我不懂你的意思。」何非道:「這是我在他手下出生入死三十年時間所得到的結論,只要季青還活著,靈鷲宮就是不死的。」段易長問:「如果我理解的沒錯,我可以認為你是背叛了靈鷲宮?」「算不上背叛,靈鷲宮本就是道家出世之所,背叛靈鷲宮,害死虛竹子的是師父,他不但害死了虛竹子,還害死了我另一位師父。」「許神山?」「恩,你知道的很多嘛,他以為只有他和玄明知道,可是紙豈能保住火?」「所以你就背叛了他?」「不,自從我知道他奪得靈鷲宮的目的的第一天,我就決定了,原本我以為我的心思沒人知道,豈知師父早就察覺了。」「你還叫他師父?」「武學上,他永遠是我師父。」何非回答。「你所說的被察覺是怎麼回事?」段易長問。何非指指遠處的營寨:「你沒看到嗎?九部主用計把我困在你們營寨內,希望用你們的手殺我,九部主是直接听令于季青的,他們事季青如父,如此大的動作必是季青交辦,只可惜他

們高估了你們。」段易長開始對何非產生好感:「我想听听你的故事。」何非坐下,慢慢道:「我是一個孤兒,自小在丐幫長大……」何非原本只想隨便聊聊,不知不覺間竟漸漸陷入回憶之中,開始越聊越細致。當兩人聊到李三成,段易長說起自己和李三成的緣分,何非也嘆冥冥中自有天意。就在這時,突然听到遠方傳來巨響,何非回過神來:「真快!」「怎麼了?」何非突然出手點住段易長:「切莫抵抗。」「什麼?」段易長驚道。「我說過了,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和李幫主最後竟選擇了同一條路。我已與靈鷲宮撕破臉皮,再也回不去了,靈鷲宮這些年來做的傷天害理的事太多了,只是,要想毀滅靈鷲宮,則必

須殺死季青,可是季青的武功之高深不可測,其實這也是他最難對付的地方。」「愚以為,唯有智慧才是最難對付的。」段易長說。「不,如果說季青的智慧能使他不可戰勝,那麼季青的武功就能使他戰無不勝。我已經五十多了,有生之年只怕也難以超越他了,現在我把我的一切都用灌頂之法交給你。原本我還想

再去找一些更年輕的武學奇才,不過只怕沒機會了,況且你也確實稱得上奇才二字。」段易長一下子感慨萬千。何非做到段易長身後,一手抵住段易長天靈,柔和地真氣噴涌而出。邊運功他還邊說:「季青的護體神功是稱為九易神功,一會兒我也一並交給你。」段易長全身被真氣阻隔,說不出話來。「听說你還有個小情人在靈鷲宮對嗎?」何非手中一邊在傳功,一邊還在閑聊,就這一手就比當年李三成高明諸多。段易長說不得話,只能微微回應。「這人我不太了解,應當是九部主經的手,但無論如何,只要找到季青,就一定能找到你那情人。」過了一燭香功夫,何非手拿開,攤倒在地,段易長胸中閉塞之氣一空,但覺得真氣流動如濤濤江水,內功精進不知凡幾,突得察覺到靜脈之中多了一縷奇怪的真氣,與周邊其他格格不

入,便問何非。何非有氣無力地說:「那是多年前季青為我療傷時所留下的他的真氣,我故意保存著,希望能交給我的傳人。」說著還從衣中拿出一本冊子,道:「其中記載著九易神功和大山神手,不

過切記,九易神功季青並非對我傾囊相授,而是有所保留,你只可拿之參考,不可沉迷其中,否則終你一生難以超越他。」段易長跪下接過,點頭答應。「且不說你能否擊敗他,先說說你有把握找到他嗎?」何非問。「我有辦法。」「哦?」「世上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那季青既然是武學達人,我只需四處挑戰,並放下話來,說我武功天下第一,甚至但求一敗,不過多久他就會自己來找我。」段易長解釋。何非笑了:「也許是個好辦法,可是萬一他不來又當如何?」「那樣,我定會走遍天下尋他痕跡,倘若還不行,我便只有等,等他老死,再滅了靈鷲宮。」何非喃喃道:「等他老死,等他老死,真是好辦法……」說到這里,何非氣絕。段易長一下子對此人十分敬佩,委身于奸邪數十年只為了有朝一日能除魔衛道,想想自己和李三成還誤會了他這麼多年,放下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葬之。他沿路跑回,路上遇見高量成,問:「你怎麼跟來了?」高量成道:「營地出事了。」「什麼?」段易長急忙跑回營寨,卻見無數巨石和著積雪將整個營地壓在地下,看似卻像山體滑坡。段易長恍然:「原來剛才的巨響就是這個,想到何非當時的表情,他知道如此,所以才要把我引離營寨,那麼說來,這就是靈鷲宮在滅口了?糟糕!長明還在下面!」想到這里段易長突然大聲招呼:「快挖啊!快救人!」高量成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別傻了,都死了,這怎麼可能還活著!」段易長淒然一笑,「不錯,必然不可能還活著。」說著三人祭拜了眾豪杰,段易長言回到大理必請天龍寺高僧做一場大的法事超度亡魂,偈曷羅也說他回到吐蕃也當如此,段易長這才知道偈曷羅竟是當年大輪明王鳩摩智的師弟。高量成卻提醒二人此地不宜久留,二人听罷快速離去。

==========================================================================================================================================================接下來的七年間,段易長走遍大江南北,一方面鏟除靈鷲宮余孽,另一方面四處約戰各家高手,靈鷲宮的殘余勢力沒有找到多少,倒是用一把玄鐵重劍挑遍了天下群雄,武道之上,已

然到了只求一敗的地步。但是每戰勝一個對手,他的心中便越加空虛一分,每找到一處靈鷲宮的分部,就越加失望一分,漸漸地,他發覺,自己最終的目的,自己內心最想要的,只是

找到越青,其余的不論是除惡還是揚名都不是他真正的目的。漸漸地,在他眼中,世上一切都失去了光彩,不論是名動一方的絕代佳人,或是號稱精妙絕倫的武功心法,在他看來都有如路邊枯草,只要與越青無關,便與他無關。可是眼前這個老人,卻並非那麼得不值一提,這是他的父親,段正嚴。父子二人在襄陽一家酒樓中相逢,桌上擺了些酒菜,只有他們二人,別桌還有些隨行的侍衛,可又怎敢與他們二人共桌?「鬧夠了嗎?可以隨我回去了嗎?」段正嚴問他。「三年前,我曾經暗暗發誓,要麼找到阿青,要麼有人能勝過我,否則我不會回大理。」「即便我把皇位傳給你你也不回去?」「父親,您也知道,皇位對于我不過是個聊勝于無的東西。再說,即便我回去承了王位,沒有阿青,那不成了無後的皇帝?」段正嚴搖搖頭:「我大理向來不過分重視一血同宗,其實你也知道,你那幾個弟弟都非我的親子,若是他們能心善一些,我倒是也會將皇位傳于他們,只是,哎……所以即便你真的無

後,若是能找到幾個心善適合為帝者,也未必要那麼在乎血統。」段易長依然搖搖頭:「帝力于我有何哉?」段正嚴站起來,道:「你隨我來。」「?」段易長跟著父親來到酒樓之後,一下子明白了父親要做什麼。段正嚴右手斜伸,道:「你說了,除非有人勝過你,或是找到越姑娘,你才和我回去,我自然不可能變出一個大活人給你,只有看看能不能勝過你了。」「父親!」「六脈神劍,你知道吧?」段正嚴右手伸出一根食指。「我知道,那是商陽劍。」「快點吧,大理的政務很多的。」段易長沉思片刻,道:「得罪父親了。」說著右手重劍以石破天驚之勢劈了過去,這第一招段易長只用了七成力道。「砰!」一聲巨響,段正嚴雙手小拇指各出一劍,居然把這劍硬是擋住了,接著食指中指無名指連續三道劍氣一帶,段易長手中的重劍險些拿捏不穩,段正嚴雙手連揮,劍氣縱橫,卻

不打向段易長,只是打在他的重劍劍身上。段易長只覺得手中重劍搖搖晃晃,比在江中練劍更難把握,似乎瞬息間便要月兌手而出。當下他再不敢大意,運起了十成的功力,才把重劍穩

住。段易長重劍連舞數下,勉強蕩開了六脈劍氣,然後氣機鎖定段正嚴,玄鐵重劍自下而上一掄,這一掄可謂窮極變化,達到化繁為簡的極致,一掄之中就帶有包括借力打力,寸勁連發在

內的諸多技巧,卻有只取其神不取其形,絕非是易與的一招。段正嚴五指齊動,無數的劍氣噴涌而出,以比段易長充沛數倍的真氣將玄鐵重劍硬生生壓了回去,插入土中。然後以氣御劍將玄鐵重劍緊緊架住,這乃是以力破巧之道。而段易長也不

敢放手,唯有力拼到底。這一下子,雙方成了比拼內功的狀況。要說內力相較,段易長是不及自己老爹的,此時借著玄鐵重劍插入土中的力量與之相持,堪堪能握緊重劍而已,只是重劍雖被他穩穩拿住,他整個人卻在真氣的對踫下漸漸漂浮了起來。其實這便是段易長以其傳自李三成和何非的共計近一百年的九易功力對抗段正嚴的北冥真氣,以其玄鐵重劍的劍意對抗六脈劍氣,很明顯的,是他落了下風。「易長,認輸吧,隨我回去!」段正嚴威嚴的聲音穿過激蕩的真氣,絲毫不容質疑。而此時段易長整個人已經倒立在玄鐵重劍劍柄上,六脈劍氣沿著劍身一點點侵蝕上來,幾次來回後終于壓制不住,將段易長整個人震飛出去。段易長並沒有受傷,要卸去這股力道對他來說並不難,但是玄鐵重劍卻留在了原地。他剛伸手想要拿回玄鐵重劍,就有三道六脈劍氣將重劍一挑,然後彈飛了出去。自他玄鐵劍法修成以來,除了當年在靈鷲宮何非勝過他,陽侖以真越女劍法贏過他半招,還從沒有人能佔他幾招上風,這七年來,他除了找人,應戰,便是苦修劍道直至登峰造極,加

上當年何非傳他的功力,想來即便以現在的他對當年的何非,也是有勝無敗,卻沒想到依然敵不過父親的六脈神劍。「易長,隨我回去!」段正嚴又重復了一遍。段易長並沒有回答,而是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掌,此時玄鐵重劍落在距他三丈遠處,邊上又有段正嚴看著,可以說他一點拿回自己的劍的希望都沒有,應該說他已經輸了,他不是出爾

反爾的人,只是此時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父親,孩兒還有一式劍法,這一式已經構思了許多年了,剛才有了些感悟,父親若是能破,孩兒便隨父親回去。」段正嚴知道段易長是個學劍的天才,自幼便時常自創什麼劍法劍招,在與人交手中頓悟一些劍道也是有的,所以並不懷疑他是胡說。甚至听段易長的語氣,段正嚴隱隱覺得自己必定接

不下這一式,他想了想,說:「我們比的是勝負,現在你的劍都已經掉了,那就是勝負已分了。」「孩兒這一式,不需要那把劍。」段易長彎腰撿起一根樹枝,「那把劍原本只是孩兒練內力的工具,後來逐漸發展出一套劍法也是附帶之作,既然是工具,那便遲早有放下的一天。孩

兒這一式,只要這個就行了。」「樹枝?」「嗯,孩兒要上了,父親小心。」段易長說完了頓了頓,「破氣式!」樹枝直指段正嚴胸口,段正嚴雙手一伸,剎那間,六脈劍氣四溢,可是這根樹枝仿佛也是玄鐵鑄的,每遇到一發劍氣,只是一轉一抖,便將其穿透,然後又離段正嚴近了一分。這一式只是一瞬間,但是對兩個當事人來說仿佛過了千萬年,那樹枝一點一點逼近段正嚴胸口,在距他尚有一寸的時候,終于力盡而停。段正嚴吹了一口氣,那樹枝便化作粉末散去了,原來它早就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了,只是始終有段易長的劍意支持著,才勉強走到這一步。段正嚴道:「你輸了。」段易長沒有說話,他右手仍然指著段正嚴,然後伸出手指,這一指的劍意勝過方才那節樹枝千百倍,段正嚴的六脈神劍已經抵擋不住了,指尖往前進了幾寸,終于點在了段正嚴胸口。「我贏了。」段易長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段正嚴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是多麼想從皇位上退下來,可是又苦于後繼無人,如今又不能把段易長帶回去,只怕還不知要做幾年皇帝,難道真要把大統傳于那幾個心狠手辣的皇子?他

們為了爭奪帝位,居然連自己的兄弟和都往暗殺,在段正嚴看來,若是沒有慈悲之心,就是做了皇帝也是昏君。段易長看著父親臉上的皺紋和夾白的頭發,突然間,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已經這麼老了。「我跟您回去。」段易長說。段正嚴听到這句話,臉上露出難以抑制欣喜。突然段易長想到:「不過在這之前,孩兒還有些事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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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冢,當然這不是它以前的名字,而是它今後的名字,它以前沒名字。「雕兄,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嗎?」段易長問。巨雕叫了幾聲表示拒絕。段正嚴奇怪了:「你這是做什麼?」「希望今後有有緣人能找到這里吧……」段易長回答,「獨孤易長的傳奇起于中原,如果能消與中原,也是好事。」段正嚴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習武人,而是半路出家,無法理解這種心情。季青此時正站在懸崖頂上,劍魔葬劍這麼歷史性的一刻她怎麼會不來湊熱鬧,她遠遠看到段易長將自己最早用的一把利劍和玄鐵重劍埋入土中,暗暗感嘆香蕉皮的神奇。「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四十歲前恃之橫行天下……之後的木劍階段呢?」數十丈的距離對季青來說不是問題,她能很清晰地看到段易長刻的字,卻發覺他只是刻到重劍階段,之後並

沒有描述。「難道這其中還會有什麼隱情?」季青想了想,明白了,他應該還會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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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嚴在位第三十九年,也就是段易長回到大理後兩年,避位為僧,之後段易長登基為帝,也名段正興,年號永貞,第二年就改為大寶,大寶之後是龍興。大寶四年,段易長突破木劍之境,領悟到「無劍勝有劍」的意境,他放下手頭政務,回了一趟中原劍冢,將此刻于冢中,以示後人。「自此以後,我就與刀劍無關了。」段易長長嘆一聲,離開了劍冢,這次他是真的打算放下了。段易長騎于馬上,奔回大理,以往他往返于中原大理之間都是坐在馬車中,這次他放下一切,了無牽掛,反倒是想好好看看沿途的風景。來到石林,段易長減慢馬速,緩緩而行,他望向石林,感嘆天地造物之神奇,若是以前,他說不定還能從中領悟些許劍法,而現在他已經心中無劍,只是贊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突然間,一道靈光閃過,那石上的裂紋仿佛似曾相識。這里很久以前還是大海,由于地殼變動慢慢變為現在的地勢。在千萬年前,地殼每次劇烈變動都會導致海平面的變化,有些石頭露出水面,在水平面那個高度上的岩石由于同時接觸海

水和空氣,所以風化得很快,結果就是石林中石頭某個高度會上出現一道橫向的裂紋,就好像被人用刀平著切開一樣,基本上同一塊區域內相鄰的石頭的裂紋高度和數量都是差不多的。段易長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是和細雨腿上的傷痕一樣嗎?」瞬間段易長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心中的驚怖比當年突然發現童貫並非靈鷲宮主更甚:「細雨的傷不是意外,是人為的?那種地方的傷不應該是別人造成的,是她自己?她……她難道

是要告訴我什麼?那麼說來她的病也是別人做的?」想到這里,段易長飛身上馬回到大理,一進皇宮他就差人去查當年蔣細雨和越青第一次到大理所居住的地方,不到半日就查到了。「就是這里……」段易長在前呼後擁之下來到了一家驛站,果然,驛站不遠處就有一片石林。段易長心中一片冰冷:「細雨是想告訴我她是在這里被傷的,當時靈鷲宮在大理並沒有多少勢力,不然玄明也不用孤身潛入大理。細雨和阿青第一次到大理的一路上都有情報人員陪同

,即便是阿青也不容易傳出情報,最大的可能就是,讓細雨變成瘋子的人就是阿青……」「百千尋不如一回首。」段易長突然明白了玄明當年的劍法的意思,「阿青,我知道你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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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湖畔,段易長見到了一個青衣背影,「我來了,阿青。」「……」「百千尋不如一回首,指的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吧?或者我可以這麼問吧,當年的靈鷲宮宗主,逍遙派掌門季青是你什麼人?父親,還是師父?」「……」「細雨的傷是她自己留下的,她的目的是告訴我她被害的地點,應該就是當年你和她所住的驛站不遠處的石林,害她變成這樣的就是當時和她一起離開的你!」段易長說著說著激動了

,「就算是因為靈鷲宮,可是細雨是無辜的!今天我既然來了,就請你把一切都告訴我。」「季青……就是我。」季青轉過身來,「我就是當年的靈鷲宮宗主,逍遙派掌門,四十年前的丐幫傳功長老,你一直在追尋的人。」「你!」段易長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一是季青說的真的鎮住了他,二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季青的外貌絲毫沒變。「照我推算你該來的早一些,」季青說到這里笑笑,「誰知道你啊,滿腦子只有劍,做了這麼多年的大理人,連石林的特征都不認得,我只好讓玄明再提醒你一下,你怎麼那麼笨啊…

…」「那麼,听風莊,流雲莊,還有那些靈鷲宮喪盡天良的行徑都是你做的嗎?」段易長怒道。「當然不是,我是宗主嘛,不能啥事都親力親為,應該說大部分都是九部主做的,不過……我也殺過不少人,比如說彭無味,他當時就快要說出何非的身份了,那時候我還沒打算讓你

知道這事,所以就在你面前殺了他。當時的你覺得不可思議,現在你應該大致可以明白我是怎麼做到的了吧?」「那麼說,細雨也是……」「是的,」季青指指額頭,「人的這里有一塊地方,叫做腦前額葉,用真氣打進去,就變成細雨那樣了。」段易長咬牙切齒地問:「還有呢?」「你是說我害的人嗎?還有很多,你認識的或是了解的也有,比如你二伯虛竹子,大山神手許神山,當年傳你功的李三成……」看著季青若無其事地說出這些名字,吼道:「夠了!你還有人性嗎?」「是嗎?你知道了這些很痛苦嗎?」「我多希望那不是你……我多希望你是無辜的……就在不久前,我還希望能找到你,把你從靈鷲宮手中救出來。」段易長雙拳緊握著回答。季青停止了嬉皮笑臉,正色道:「你隨我來。」「?」季青身子一晃,已經消失了。「好快!」段易長愣了一下,拼盡全力跟了上去。季青在丐幫在臨安的分舵門口停了下來,自從宋朝遷都臨安,這里的丐幫就越來越難混,畢竟沒人希望看到自己國家的都城里有乞丐,所以丐幫的分舵不得不一搬再搬,基本上到了荒

無人煙的深山中。過了片刻,段易長也出現了。「你看。」季青指指分舵中的乞丐,「他們為什麼在這里?」「你要說什麼?」「丐幫素來以俠義著稱,若是外敵侵宋,不可能不奮起抗爭,如果把這些乞丐都送上戰場,基本上就是有去無回,可是如果不去,丐幫就會威名掃地,怎麼辦?」「可是丐幫前段時間不是因為幫主死了所以分裂了嗎?」「幫主死了?趙不式二十年的降龍十八掌修為,豈是你用越女劍法就能殺的了的?你所殺的不過是他的替身罷了。」「他……他是想用自己的死保全丐幫!」「是的,丐幫看似四分五裂,實則井然有序,不出十年必然重新成為天下第一大幫,這都虧了趙不式高明的手段。你說,如果當年李三成做了丐幫幫主,他能做出這些嗎?」「那又如何?」「雖然你和李三成接觸不多,不過也應該知道他是個太過正直的人,國難當頭,他不可能听之任之的。」「難道精忠報國還有錯不成?」季青轉頭對段易長道:「你現在是大理皇帝,一定要記住,當你的決定影響的是很多人的命運的時候,就沒有什麼是對的,也沒有什麼是錯的了,唯一的標準,就是這件事最終的結果。」季青頓了頓,又說:「不過段家的人往往不會這麼想,這也是為什麼大理這麼多年了還是個邊陲小國的原因。」「如果你看到李三成幫主死前的樣子就不會這麼想了。即便能救幾個人,那也不是胡作非為的理由!即便是你的徒弟何非,也是這麼認為的!」段易長怒道。「李三成當然很痛苦,可是你眼前這些乞丐如果上了戰場,哪個不會擁有比他更多的痛苦呢?」「那麼,你對其他人所做的呢?難道也是為了幫更多的人?你殺虛竹子是為了誰?」季青轉過身,用背對著段易長,「丁春秋死後,靈鷲宮合並了太多的勢力,已經變得龍蛇混雜,憑虛竹子那點手段,走向分裂崩潰是必然的,況且我還要借著靈鷲宮……算了,你不會

理解的,你我緣盡于此,你走吧。」「不對!以你的的聰慧,你不會不知道細雨那兩道傷痕的含義,但是你沒有殺她,還讓她來到我的面前,你還讓玄明告訴我百千尋不如一回首,說明你希望我找到你,說明你希望我能

阻止你!」是嗎,你完全誤解了呢,我讓蔣細雨找到你,只是想你恨我而已,所以那一晚,那一晚……==========================================================================================================================================================

那一晚,季青找到蔣細雨:「細雨,我們去找獨孤大哥好嗎?」「好啊,不過……我們怎麼離開這里啊?」蔣細雨的意思是驛站周圍都是大理的情報人員。「跳窗啊。」「跳窗?」「來,我帶著你跳。」季青道。「不用了,我自己來。」蔣細雨回答。兩個人整理了一下行李,從窗口跳下,然後一路狂奔,跑入石林中,發現沒人追來,才停下來歇息。「呼,累死了,然後我們去哪?」蔣細雨問。「這你就不用管了。」季青回答。「什麼意思?」蔣細雨突然有不詳的預感。季青手指一伸,速度之快蔣細雨根本躲不開,食指點到了蔣細雨的額頭:「你知道嗎?在這里,有一塊叫做前額葉的東西,只要我用劍氣打進去,你就會變成一個傻瓜。」「劍氣……你怎麼會……」蔣細雨看季青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聲音顫抖著問。「你知道我的身份嗎?我原名季青。」「什麼!你是……你是那個季青?」「對的。」季青食指一揮,一塊石頭上就滾落了無數的碎石,證明了她的劍氣的貨真價實,「過了今天,你就是一個不能思考,不能記憶,什麼都不能做的傻瓜了。」她殘忍地笑著。「不……不要,不要過來……」蔣細雨抽出佩劍指著季青。「我既然決定了,這把劍是擋不住我的。」季青手指一劃,蔣細雨的劍立馬斷成了兩截,她手中拿的只有一截斷劍了。「你……你真的是那個季青?怎麼可能,你才那麼年輕……」蔣細雨手中的劍斷了,似乎反而鎮定了一些。「這世上駐顏的功法有很多的。」季青面帶微笑地解釋,很有意味地盯著蔣細雨的雙眼。「如果是那個季青的話,應該沒有這樣對我的理由吧。」不知道為什麼,蔣細雨腦子越來越清明,好像感覺自己比以往聰明了很多。看來她還是有潛力的嘛,再試試看:「很簡單,因為我們在大理沒有什麼勢力,如果我能成為皇後就方便很多了。」「你們?」「靈鷲宮哦,我可是靈鷲宮的人呢,你全家人都是我們的人殺的哦。」季青笑道,「那塊牌子,指的就是縹緲峰靈鷲宮朱天部。」「你們!」蔣細雨突然舉起斷劍砍向季青,季青一個凌波微步閃開,手指又伸向蔣細雨的額頭。蔣細雨連忙退後幾步,反轉斷劍對準自己,「變成一個白痴還不如就這麼死了!」「看不出你還有點烈性嘛!」季青玩味地說。「啊!」蔣細雨大叫一聲,手一抖,斷劍沒有插入月復中,而是插入了兩腿間。「哈哈,自殺不是那麼容易的吧?你沒有那個膽量的。」季青嘲笑著,心中卻暗暗驚嘆蔣細雨的急智,她當然看出了這一劍的意思。其實蔣細雨和還是季墨時候的我是同一類人,在危難時不會更慌亂,反而會更理智的那種人,只是她少了一點運氣吧,季青這麼想著,一道柔和的氣勁打入蔣細雨眉心,將前額葉破壞

殆盡。這樣,獨孤易長,你該恨我了吧?這樣,阿青,你可以放下感情了吧?

=================================================================================================================================================時間拉回到段易長和季青在臨安的談話,段易長手指著季青:「我會讓你解月兌的。」「好吧……對上我,你有幾分把握?」季青問。「十分。」季青不回話,她依然背對著段易長,右手抽出腰間的竹棒,左手握拳背在身後。段易長眉頭緊皺,他看不出季青的破綻,盡管只是靜靜地站著,但是季青的氣機完滿,仿佛全身上下都一樣,不知該從哪里入手。算了,賣個破綻吧,季青想著握拳的左手松了一下。「破綻!」段易長左手一拳打向季青的左掌,右手握住了季青的竹棒,整個人貼住了季青,甚至還聞到了季青淡而至無味的體香。季青右手一抽,竹棒反轉便月兌開了段易長的束縛,左手轉了兩圈便與段易長戰在一起。兩人開始只用拳法互拆,不過兩人的武學修為都已臻至化境,一下子斗轉,借力,寸勁,氣振,連擊等等諸多高深至極的技巧紛至沓來,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們無一不是月兌離招式而存

在的。季青手上在拆著,眼神卻四處飄忽不定,就像是在看風景那樣四下張望,好像眼前的對攻與她全然無關,顯得漫不經心。段易長見到這一幕心中驚駭,雖然他多年苦修的乃是劍術而非拳術,但是卻已以劍入道,漸入無劍勝有劍之境,此時用劍用拳實無分別。「嗖」段易長一道指劍打出,季青手中竹棒一轉將其彈開,段易長乘勢後退,道:「你我相處多年,我居然沒看出你身懷如此神功。」「那是正常的,你知道我今年幾歲嗎?」季青笑問。「一定年事已高了吧,九易神功也有駐顏之效?」段易長挖苦道。「何非自以為留下了你就留下了打敗我的希望,他也不想想,我既然知道他有二心又讓他平平安安傳功于你,便是不在乎你們的威脅。你和何非一樣,對我了解太少了。」季青搖搖頭。「不論我了不了解你,今天我一定要贏!為了所有被你所害的人,也為了你自己!」說到這段易長一記指劍直刺而來,季青左手拿著竹棒,右手也是一記指劍,兩人互換幾個來回,沒

人佔到優勢。段易長越打越心驚,他不斷地提升用劍的層次,起初是化簡為繁的尋常劍招,然後是化繁為簡的獨孤九劍,最後重新化簡為繁,到此境界他自信再無人能接下他三劍,可

是季青卻是絲毫不亂,始終與他保持同步,難分高下。段易長左手劍勢一帶,雙腳立定,右手一指緩緩點出。這一點乃是段易長凝聚畢生造詣功力的一點,無繁無簡,無根無形,無有劍招無無劍招,無有劍意無無劍意,一切都有也一切都

無。看到這里季青眼楮終于亮了,不過只亮了一瞬間就又黯淡了,畢竟沒有受過現代科學的燻陶,不具備歸納和演繹的能力,既然劍招可有可無,劍意可有可無,那麼劍本身是不是可有可

無的呢?無劍又是不是可有可無的呢?可有可無本身又是不是可有可無的呢?在突破這些前,要戰勝季青基本是沒有可能的。「噠」這一點點在了季青竹棒上,始于無形,消于無形。段易長大驚「怎麼可能……」「就算你的劍道已經突破劍了,可曾突破了道?」季青問。「突破道?」段易長尚不解。「這種事我也無法向你演示,如果非要說的話,這招你該認識。」季青竹棒劃過一個玄妙的軌跡。「這是陽侖的劍法。」「這叫越女劍法,乃是真正的越女劍仙所用的劍法,當然,這只是它的起勢……」說到這,季青的身影突然消失了,這個「起」字剛傳到段易長耳朵里,「勢」字還沒到,季青的竹棒

已經放在了段易長的肩頭。「如何?」季青問。「我不可能勝你……」段易長神色黯然地說,季青的速度遠快于當年的童貫,可以說已經超月兌凡人,自己五感中沒有一感能跟上她,無法捕捉也無法對抗。「我要走了。」季青收回竹棒,轉過頭,「好好做你的皇帝……」段易長突然沖上前抱住季青:「跟我回去!」季青沒有說話,她也不想說話,只是不知何時感到臉上有水滴滑落。段易長感到手背上濕濕的,有水滴打在上面,接著季青就消失了。原本他還想問一個問題的,現在看來已經沒必要了。====================================================================================================================================================季青並沒有哭,哭的是阿青。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情緒和靈魂分離了,身體在狂奔,發泄著自己的情緒,而心中卻沒有悲傷。季青並沒有進入「流氣」的狀態,所以也就沒有突破音障,這是因為風的感覺有助于使人冷靜。季青奔跑上了那個在幾十年前改變她的懸崖,然後直接跳下,下落的速度並沒有讓她冷靜下來,在懸崖下的溪流的水面上一點,下落的縱向力道變為橫向的,季青沿著溪流疾跑,來到

了那片紫晶林。「啊啊啊啊啊啊啊!!!!!!!」季青大吼一聲,無數的紫氣從一塊快紫晶中飄入季青的身體,真氣的充實感帶來了一些滿足,這種情緒就像小女孩失戀以後喜歡大吃一頓一樣。不知過了多久,季青昏了過去。一覺醒來,已不知多久以後。永生的孤寂,季青早已有心理準備了,可是她不能畏懼,不能後退。感情,不過是大腦中的幾個電信號而已,一想到記憶中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就像她對何非和段易長說的那樣,他

們哪個不擁有比你更多的悲傷呢?何非不能理解,段易長也不能理解,可是季青可以理解。季青戴上面具回到靈鷲宮。十六年後,段正興傳皇位于義子段智興。二十年後,黃裳出關,著成九陰真經。武林從後天龍時代進入了以五絕為標志的前射雕時代,北宋覆滅的同時,隨之實力大減的還有眾門派,如昆侖,少林等諸多傳統大派的勢微導致了五絕時代的個人能力更重于門派關系。除了在改朝換代中沒有過大損失的傳統大幫丐幫外,新興崛起的鐵掌幫和重陽宮成了江湖上唯二的兩個並不僅僅依靠核心人物存在的幫派。而其余的幫派之中,有的勢微,有的隱匿

,有的甚至幾近滅門,就比如華山派,五絕時期的華山派幾乎已經消失,一直到後來郝大通上山開派才重振旗鼓。而這一切,與季青又有什麼關系呢?她所要做的,僅僅是活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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