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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獨孤 第一章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常見有兵士縱馬疾馳于官道之上,或是傳遞軍情,或是寄送家書,或者兩件事一起做……這本不罕見,但是今天這一騎卻有些與眾不同,因為馬上的不是一個壯年男丁,而是一個中年婦女。

她名為趙不憂,乃是丐幫四大長老第三位。這倒不是因為她是幫主的妹妹,丐幫幫規歷來嚴明,特別是趙不式上台之後,對幫中紀律抓得更是嚴格,幫主的家眷縱然在幫中地位甚高,但並不會因親獲得什麼實權。

趙不憂的長老之位來的沒有半分水分,甚至較一般長老還要不易些。

就說武功方面,憑著一手家傳「拂面擒拿法」,她硬是把丐幫的一眾掌法拆了個遍,即便是季安從何非那里學來的九招陰山掌也被她拆掉八招。但是即使是這樣,趙不式仍然不同意她坐這長老之位,還說什麼「你想當長老,可以啊,來,把我的降龍十八掌也破了。」要不是最後丐幫一眾弟子力挺趙不憂,她說不定還真要和自己哥哥的降龍十八掌過幾招。

快馬疾馳入城,城門守衛哪里敢攔她?在趙不憂精湛的馬技下,馬兒直接從城西橫穿到城東,再從城東出城,足見趙不憂心急之情。

遠遠望見一座茅屋,趙不憂不等馬停下,雙腳一蹬,人已經飛旋入其中。

丐幫另外三位長老都在屋中。

「白千山!到底怎麼回事!哥哥他怎麼死的!」趙不憂一把抓住白千山的衣領,她之所以不遠萬里趕來,就是因為听說了趙不式的死訊。

「別急,不憂。」江湖傳聞已死的趙不式從內屋緩緩走出,「是我讓他們這麼說的。」

「哥哥!」趙不憂有些激動地看著他,在季青事件之後,她不再相信愛情,但是卻對親情傾注了更多的情感,「你不知道我多擔心你嗎?你就算要做這種事,也不用連我也瞞著啊!」

趙不式溫柔地說:「所以這不是告訴你了嘛。」

「可是幫主您到底要做什麼啊?」趙不憂似乎還是有點氣不過,所以重重地咬了「幫主您」這兩個字。

「這事的起源,還是讓白長老來說吧。」

「恩,」白千山整理了一下思路,「林兄弟他一直在代幫主對外交涉,我想這點你們也知道,可是不久前他卻死了。」

「哎,林兄弟是代我死的,」趙不式,嘆了口氣,「是因為我太懶了,一直不願出面與其他幫派交涉,才導致他枉死……」

白千山接著說,「他死在了岳陽樓,是被人用劍殺死的,但是用的只是很一般的越女劍法,這劍法只要是江南一代的學劍之士都有可能接觸到,就算是北方劍客,稍稍留心也很可能學到,根本看不出是誰所為。不過,我們在現場卻發現了兩樣東西。」

說著趙不式拿出兩塊牌子,都是做工精美,一塊上寫著「廣陽王府」四個字,另一塊上寫了個「陽」字。

「這兩塊牌子的風格完全不一樣,不像是一家的啊……」

「沒錯,這一塊,」白千山指著那個「廣陽王府」說,「是在門背後發現的,而這一塊」又指指那個「陽」字說,「是掉在房間中央的,簡直就像是故意送給我們看的。」

趙不式笑笑:「打死我也不相信這塊東西是凶手無意中落下的,而且我敢打賭那塊廣陽王府令也是凶手送給我們看的。」

「沒見過這麼爛的陰謀。」季安搖搖頭。

「或者這不是陰謀,而是個陽謀,」趙不式說了一句,看到四人都不解地望著他,便繼續解釋,「一幫幫主被殺,不管廣陽王府是不是被嫁禍的,我們都要上門去問個明白,而這,大概就是凶手要的效果。」

「這有什麼?凶手想干嘛?」趙不憂奇怪地問,「我們又不可能真的和廣陽王府打起來吧?」

「這就要問凶手了,不過,正好將計就計。」趙不式笑得更歡了。

「幫主真的要去廣陽王府?」

「去那里干什麼?啊,是我沒說清楚,不應該說是將計就計,我只是有個計劃而已,應該叫順水推舟……」

「我明白了。」越青點了點頭。

獨孤易長問道,「你有多明白?」

「全明白。」

「那就說說看?」

「靈鷲宮的探子很多,丐幫中應該也有,一塊假令牌都鬧得滿城風雨,這次是真令牌,童貫說什麼都會搶回來的,如果是那樣,丐幫就和童貫纏到一起了。」越青回答。

「如果是這樣,只能說你明白了一半。」

「我知道,你還考慮了另一方面,就算童貫沒有丐幫中的情報,丐幫也會自己把消息傳到廣陽王府的,因為死的是丐幫幫主嘛。」季青悠悠道來。

「看到了吧,白兄弟,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奇女子?」獨孤易長問白長明。

「其實你不用驗證你說的話,因為我並沒有懷疑過。」白長明表情很淡然,但實際上他還是很佩服越青的,只不過人嘛,總是喜歡裝的。

獨孤易長喝了口茶:「只要丐幫一出事,靈鷲宮的秘密立馬會不脛而走。沒有一個江湖組織會容忍朝廷在武林中安插那麼大的一個門派,到時候,動輒便會來個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這事便算完了。」

越青看向獨孤易長,也笑得很開,她是真的很高興,獨孤易長果然用了驅狼吞虎的計策,只要他不直接接觸童貫,就不會發現真相,也就再也不會和靈鷲宮產生交集。

「對了越姑娘,蔣姑娘是什麼時候和你分開的?」獨孤易長想到,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自己始終不放心,越青能夠安全地不遠萬里來到西夏與自己相遇只怕還是因為她有些功夫,而蔣細雨是什麼都不會啊。

「我們根本就沒有一起走啊,出了大理我們就分開了。」

獨孤易長覺得這還真是有些麻煩了,這茫茫大地要找一個人,還真不比大海撈針容易,即便是發動全大理的探子,也不過是一群人在海里撈針而已啊。

越青安慰他:「放心吧獨孤大哥,蔣姑娘也知道你來了西夏,說不定也會自己找來的呢。」

獨孤易長點點頭,心中也明白,這事找自然要找,但要真是找不到,那也只能這麼想了。

三人說到此處,突然傳來一陣雕鳴,三人循聲望去,一會兒便見不遠處飛來一只大雕。

越青望向大雕,嘿嘿,這貨現在還沒發福,還飛的動啊,它發福應該是獨孤易長死了以後的事情吧,想到此處,又是一陣黯然。

大雕飛到,在越青臉上蹭了幾下,越青被它惹的一陣嬉笑。

「它似乎很喜歡你呢。」獨孤易長邊說邊從大雕的長羽之下模出一個細筒,這筒細細小小,表面粗糙,便如一截小木枝,又有誰能知道其中藏了什麼絕密情報?

獨孤易長從中慢慢旋出一支紙團,要不是段念紫把這里的事情告訴給段和譽,他又怎麼能調用大理的情報機構幫他搜集情報呢?畢竟他只是皇子,不是儲君。

獨孤易長看過雙手一撮,手中字條便斯瞬間化為粉塵,「你們猜,丐幫那四大長老現在在干什麼?」

白長明沉思一會兒接話:「我知道你的意思,白千山神出鬼沒,靈鷲宮要想找到他也不是那麼容易,而最好的機會,恐怕就是丐幫幫主的葬禮之上,不過,獨孤,丐幫不能以常理論,這幫派,有葬禮嗎?」

「以前有沒有我不知道,不過現在四大長老同聚岳陽,除了葬禮,還能干什麼?啊,還有可能是開丐幫大會,不過沒關系,只要他們四個聚在一起就行了,不管開什麼會,靈鷲宮的探子不會不知道吧?」獨孤易長回答。

越青看著他,她很高興,因為她突然發覺他很帥。自從她知道獨孤易長二人毫發無傷地殺了趙不式,她就知道這個趙不式肯定是假的,因為當年李三成只是失蹤了,並沒有見到尸體,所以趙不式還是留了個心眼,找了個替身,結果雖然沒防到李三成,卻防到了李三成的傳人,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不過既然丐幫的幫主沒死,他們也就未必去找廣陽王府的麻煩,所以我還要幫獨孤易長一把,只要童貫死在中原武林手中,這事就結束了。

「走!」獨孤易長大叫一聲,很是興奮,「看熱鬧去!」

三人一雕向山下走去,他們其實離岳陽很近,所以雖然獨孤易長很激動,但路趕的也不急。

行至半路,突聞林中傳來打斗聲,獨孤易長長劍一握:「去看看?」

白長明自是點頭答應,越青也沒啥意見,便進入林中。

只見十數人正在圍攻兩男一女,那女子懷中還抱了個五六歲的女娃。

那群人中有人叫道:「上官劍雲,你跑不了!」

那男子怒極反笑:「我何時跑過?」說話間已經一套刀法使出,刀光閃閃,不見一般刀法的霸氣,卻很是靈妙。

「好精致的刀法!」白長明嘆道。

「這是上官家的朝雲刀,這人是上官家的少主上官劍雲,上官家的朝雲劍法很是了得,此人以劍入刀,所以刀法不走霸氣,反走輕靈。」獨孤易長解釋道。

三人一雕眼見那上官劍雲雖然刀法奇絕,但是畢竟還有妻女要護,雖然有兄弟在一旁策應,但是畢竟弟弟武功未成,能不拖累,已是萬幸。

終于一使拳之人抓住一個破綻,一招「虎嘯于林」躍過上官劍雲的弟弟,眼看就要打在那婦人身上,突地一柄劍鞘破空而至,那黑衣人腰間重穴受擊,人便橫飛了出去。

這自然是獨孤易長干的了,他大叫一聲:「屠婦孺者必殺之!」長劍抖動,劍光閃過之處血光亦閃過。

此時越青想的卻是天山九部主中有四個是女人,其中一個還未成年,你還不是想殺之而後快。

「大名鼎鼎的衡山派竟有這麼多敗類,看來也是浪得虛名,改日必將登門造訪!」獨孤易長嘴上說得客氣,手上卻並不客氣,不多時,圍攻之人都已倒地,一看之下,傷的竟都是左腿,已不能行走。

上官劍雲抱拳:「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客氣了,此地不宜久留,四位不妨跟我來。」說話間獨孤易長已經將四人引出林來。

上官四人看到半人多高的大雕,不禁驚嘆連連。

等到七人一雕走遠,獨孤易長才問道:「閣下可是流雲莊的上官少主?」

上官劍雲有些驚異,臉上又露出警惕之色:「少俠何人?」

「哈哈,在下獨孤易長。」

「原來是黃河絕劍獨孤少俠!久仰了!」上官劍雲嘴上說久仰,表情依然警惕。

獨孤易長對此也沒什麼辦法,只是與上官劍雲相互介紹了一下。

上官劍雲的那個弟弟名叫上官劍南,他老婆叫寧柔霞,因為生了個女兒,所以取名上官柔雲,如果當年生的是個男子就叫上官劍霞了。

「那衡山派全然不顧江湖道義,光天化日之下出手傷人,簡直無法無天。」獨孤易長怒道。

「獨孤少俠怎麼知道那是衡山派?」上官劍雲一臉疑雲。

「哦,他們使的是衡山派的天柱劍法,我這才知道。」

上官劍雲驚嘆:「都說黃河絕劍獨孤易長劍法造詣超群,能識百家劍法,當真百聞不如一見!」

「哪里哪里。只是想衡山派也是個大派,為何不顧廉恥圍攻上官莊主。」獨孤易長轉念一想,「莫非,是為了那……」

上官劍雲嘆道:「不錯,確是關于天問的傳聞。」

相傳當年歐冶子煉巨闕劍,還剩下一塊神鐵,便又以此鐵鑄了一把匕首,取名「天問」,鑄成那天,由于煞氣沖天,還下了一場紅雨。此匕首原本是朝中用以處死重臣之用,後卻流落民間。半年前,據說流雲莊無意間找到了這把匕首。

獨孤易長低聲道:「恕在下直言,這匕首本就是不祥之物,據說它煞氣沖天,貴莊留之無用,何不索性高價把它賣了,也可賺點金銀?即便是賤賣,也比留著更穩妥些。」

上官劍雲嘆道:「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啊,可是這天問真的不在鄙莊啊!」

「這,可是江湖上那麼多傳言,難不成是空穴來風?無風不起浪嘛!」獨孤易長顯然不信。

「這,這讓我怎麼說呢?」上官劍雲一臉愁苦,「我連那天問是黑是白都還不知道,自打這個傳聞一出現,流雲莊就不斷澄清絕無此事,可是怎麼……越否認越有人信呢!」

「……」獨孤易長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只好轉移其他話題,「這次你們來岳陽,有什麼事嗎?」

「啊,我們是過來探親的。」上官劍雲說了這個誰都不會信的話,意思是你們別問了,我們不會說的。

獨孤易長不繼續問他了,只是轉頭對上官劍南:「劍南小兄弟劍法很不錯啊!」

上官劍南回答:「不好,一點都不好。」

獨孤易長笑笑,「這個年紀來說已經很好了呢,劍南兄弟將來一定是個杰出的劍客。」

上官劍南搖搖頭:「我不想當劍客,劍客只能敵一人。」

白長明突然對這個小子很有興趣:「這麼說,你想學萬人敵咯?」

「是啊,行俠仗義一次只能幫助幾個人,可是行兵布陣報效國家卻能救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上官劍南一臉英氣。

「說得好!真是名門出虎子啊,流雲莊果然名不虛傳!」白長明嘆道。

越青走到上官家的小女孩面前,盯著她的雙眼,小女孩只是對著她笑。

「柔雲小妹妹幾歲了?」

「她剛過了五歲生日。」孩子的母親回答。

越青看著小柔雲,眼中滿是溫柔。

小柔雲的母親道:「越姑娘也很習喜歡小孩子吧?」

「嗯。」越青點點頭,看著小柔雲光滑的小臉蛋,有些忍不住想要掐一把。

寧柔霞,也就是小柔雲的媽媽,她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越青,臉上的笑容很輕。一會兒,她似乎感覺到什麼,靜靜地轉過頭,看到獨孤易長正在看向這邊,他目光的焦點,正是眼前的小姑娘。

獨孤易長發覺自己被發現了,連忙扭過頭,對上官劍雲說:「走吧,既然你們也要去岳陽,不如同行吧。」

上官劍雲很是奇怪,「我們不是已經在同行了嗎?」

獨孤易長連忙點頭:「是!是!」

一眾人便在這略顯詭異的氣氛中進了岳陽城。

進了岳陽城後,眾人便分開了,分開前上官劍雲抱了一個拳:「今日獨孤少俠救命之恩,劍雲不敢忘,他日若是有什麼吩咐,流雲莊赴湯倒火,再死不辭!」

「上官少莊主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應該是我輩江湖兒女應有的素質嘛!」

「少俠這麼說,愧煞我等。」

「越青妹妹,姐姐有一句話相贈,」寧柔霞把越青拉到一邊,悄悄說,「珍惜眼前人。」

越青一愣,已然知道她的意思,卻又突然想到自己的使命,心中無奈,嘴上卻說:「妹妹謹記。」

隨後眾人告別。

「然後,獨孤大哥是不是要去見那幾個人啊?」越青問。

「越姑娘聰慧過人。」獨孤易長點頭,「我們這便要去問問古家兄弟。」

越青低聲說:「獨孤大哥若是不介意,叫我阿青便好了。」

獨孤易長誠言道:「那日在下在西風酒樓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分虛假,越姑娘……」

越青突然用手捂住他的嘴:「叫我阿青。」

「……阿青……」獨孤易長

越青笑了,只要和這個長得和範蠡一模一樣的人在一起,越青就覺得很舒服,很想笑,當他叫自己阿青時,就仿佛回到了一千多年前。

獨孤易長看著越青的笑容,覺得這是一個夢,自己很想就這樣做下去,可是又必須醒來。

白長明用長劍點著地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兩人明白這是他在提醒自己,便不再對望,獨孤易長說道,「我們約好了在城中見面。」

古謙古讓二人是大理古篤誠古護衛的兒子,此時也是大理的宮廷護衛,段正嚴听了女兒說了兒子的事後,便派他們二人來听候差遣。

當年古篤誠被南海鱷神打入江中,卻並未死,他後來回到大理,听說段正淳死了,自愧不已,總覺得是自己失職害死了王爺,于是便讓兩個兒子都做了侍衛,還讓他們立誓以死保護段家血脈,望能以此贖罪。

「公子!」古家兄弟行了個禮。

「嗯,古謙兄,你們可是查到了那丐幫四大長老都在城中?」

「不錯,洪炳長老與白千山長老本就在此,那長老季安後來才到,前幾日長老趙不憂也到了。」

「嗯,如今他們在哪?」

「應當在本地的丐幫分舵,不過我二人不敢靠的太近,實在那白千山武功太高,差點被察覺。」

「嗯,那你們便不用再去了,陪陪雕兄吧,我和白兄弟,還有阿青……姑娘去看看就行了。」獨孤易長考慮到古家兄弟「差點被察覺」有可能已經被看到長相了,那就不宜再出面了。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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