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非所說的「洪長老」原名洪炳,三十多歲,是李三成最近任命的一個長老,本是大勇分舵的副舵主,武功威望都不低于白千山,這兩年來也是很活躍。
季青道︰「對了,你把姜三的事告訴幫主了嗎?」
「信已經發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送到。」
「哎……」季青嘆了口氣。
何非道︰「長老憂心何事?」
季青道︰「我有不好的預感……希望我多慮了吧。」
何非悄悄道︰「恩師,恕我直言,預感常常是不準的。」
「希望如此。」
當晚,季青找到了白千山︰「白長老。」
白千山道︰「季長老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干?」
季青道︰「我想問問關于趙不式兄弟的事。」
白千山道︰「趙兄弟的事,季長老有何想知道?」
「我想請教白長老此番前來是如何遇上趙兄弟的?」
白千山哈哈一笑︰「偶遇而已,季長老不必多慮。」
季青皺眉道︰「白長老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憂姑娘之事……在下也別無它法。」
白千山道︰「季長老,白某對你一直是十分的恭敬的,你這些年為丐幫所做的所有人都看得到,白某十分感謝,可有些事季長老卻不知道。」
「願聞其詳。」
「季長老並非自幼在丐幫長大,與我等從小在丐幫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不同,就像我,李幫主,趙兄弟甚至還有季長老最得意的徒弟何兄弟,我們都是打小就認識,我等之間不是兄弟勝似兄弟,所以如那朝廷之上皇子奪位之事是決然不會發生,季長老不知此事也是無妨,可季長老不斷在幫中散播對趙兄弟的防範之意,在他人看來,便有挑撥我丐幫兄弟之情的嫌疑。」白千山慢悠悠地說道。難怪如此,季青記得一次她跟丐幫中的數個年輕人談到趙不式,季青說若是按照尋常道理,就應該將趙不式驅逐,那些丐幫中人都以怪異甚至鄙夷的眼神看著她,後來她跟其他人談起,結果也都差不多。
今天听到此處方才明白,季青不得不站起來說一句︰「多謝白長老解惑,季某冒犯了。」
之後季青就回去了,一路上她一直在想︰如此看來,是我以前不了解情況,多慮了嗎?
哎呀我在想什麼呢,就算到時候趙不式真的有膽謀朝篡位,我只需將他本人擒住即可,怕什麼?
季青這麼想著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這處屋子是丐幫「分配」給長老的「福利」,就像陳長老的一樣,平時只有季青和趙不憂兩個人住,今晚趙不憂沒有回來,去陪她哥哥了,就只有季青一個人了。季青倒也不是不習慣,趙不憂說是伺候她,但吃飯季青很少吃,大部分時候都是趙不憂一個人吃,睡覺不用她伺候了吧?不然身份不是曝光了?衣服麼只是讓她偶爾洗洗外套,然後就是打掃屋子,泡泡茶。
當天晚上季青就是在修煉中度過的。
大概十天後,李三成終于到了,當然在洛陽的所有長老、舵主都前往迎接。然後又是一大堆禮節。
季青行完禮,擠到了李三成身邊,說︰「幫主,那五毒真人的事,您收到了嗎?」
「恩,信我已經收到了,他要的那些東西,我們是一樣都沒有,也一樣都找不到,季長老有何意見?」
「依屬下之見,那姜三為人老實,又善于制藥,丐幫正好缺乏此道高手,五毒真人又許諾,丐幫但有要求,就盡力相助,我們不妨選些有天賦的兄弟,去姜三那里學藝。至于他要的那些東西麼,若是找到自然給他,找不到便算了。」
李三成拜了一拜道︰「季長老當真是高瞻遠矚,三成佩服。」
季青也回了一禮。
當晚,丐幫找了一家叫做臨福的酒樓,先小小的慶祝一下,雖然是「小小」的慶祝,但還是瘋狂得很,菜盤漫天橫飛,酒水到處亂撒,季青看著狂歡的丐幫弟子,喃喃道︰「哎……這哪像乞丐啊?」
雖然很多丐幫兄弟來找季青敬酒,季青還是對這樣的氣氛完全沒有歸屬感。
季青踱步而出,大大的呼了一口氣,手中把玩著那枚冰貨幣,冰幣中的寒氣讓自己全身安靜了下來,這種激情四射的地方不適合她。
這時季青邊上也出來一個人,季青一看,竟然是趙不式,季青道︰「趙兄弟,你怎麼也出來了?」
「季長老,不是也在外面嗎?」趙不式笑道。
「啊……是啊,我不太喜歡太吵……」
「我覺得我和季長老挺像的,听說季長老不喝酒?」
「是啊,你怎麼知道……是不憂姑娘說的吧?」季青淡淡的道。
趙不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丐幫都是這樣,季長老那麼多年都還不習慣?」
「你從小在丐幫長大,不也沒習慣?」
趙不式道︰「不是不習慣,只是不喜歡。」
季青頓時對他產生了好感,和我是同一類人啊,于是提議︰「出去走走?」
趙不式苦笑著搖搖頭道︰「不必了,我一會兒還要回去,我只是出來透透氣。」
「不喜歡為什麼要回去?」季青奇怪道。
趙不式丟下一句「保持任何的情義都是要付出點什麼的,告辭。」然後抱了個拳,就走回了酒樓。
季青當然明白趙不式的意思,她獨自一人回了家。
第二天傍晚,季青正在練功,突然有丐幫弟子前來報告︰「季長老,季長老,出事了!」
季長老道︰「什麼事?」
那弟子道︰「三毒真人,他,他死了!」
季青霍地站起來,「什麼?」
季青走出門外道︰「在哪?帶我去!」
那弟子邊走邊道︰「就在他下榻的山門客棧,今天下午李幫主叫我們去請他,誰知他竟然死在自己的屋中,而且看他的傷勢,是中了掌傷而死……」
季青道︰「什麼掌?」
那弟子支支吾吾道︰「長老們檢查以後說是……亢龍有悔……」
季青心頭巨震,腳下卻一點不慢︰「降龍十八掌的其他招式如時乘六龍,飛龍在天都有其他丐幫弟子曾修習,可亢龍有悔,據我所知當世只有四人學得此功,蕭大哥當然不可能千里迢迢前來殺人,李三成沒有殺人動機,只有趙不式,只是他殺姜三為何?」
當他跑到臨福酒家的時候,就見丐幫幫主,四位長老,兩位龍頭還有諸多弟子都在,大家似乎都圍著什麼。
吳長老見季青來了,喊到︰「季長老,你終于來了,快來看看,這傷勢是不是……」
季青箭步如非地走到中間,就看到三毒真人的尸體,背上一個深紫色的掌印,感到其諸多內髒骨骼都已經被震碎了,看掌傷,這絕不是時乘六龍、飛龍在天或者神龍擺尾造成的,可是降龍十八掌的其他掌法並沒有外傳啊。
吳長老急問道︰「這是亢龍有悔嗎?世上還有其他武功能達到如此嗎?」
季青模模傷口,道︰「若是少林大力金剛掌練到大成,也有此功效。」
季青說完只听到周圍的丐幫弟子都松了一口氣,不過她緊接著就說︰「可據我所知,世上本只有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師的功力達到如此境界,四年前他也已圓寂。」
這一下,廳中的氣氛又緊張了。
季青問道︰「有誰知道他是何時死的?」
陳長老道︰「那家客棧的小兒我們也請來了。他說今天中午還見過三毒真人。」
這時從陳長老身後出來一個小兒打扮的人,那人道︰「小的確實今天中午才見過姜大爺。」
季青問道︰「那你下午有沒有見到現在在這大廳中的什麼人進出你們客棧。」
那小兒說︰「似乎沒有……每天進進出出我們客棧的人很多,小的不記得了,那姜大爺因為長得不像中原人,小的才記得……」
陳長老道︰「季長老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季青搖搖頭︰「沒有了。」
陳長老給了那小二一塊銀子,惡狠狠地道︰「你可以回去了,不過今天的事你要敢說出去,就是和這大廳中所有的人為敵,知道了嗎!」
那小二點點頭道︰「小的一定不說,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謝謝各位英雄,謝謝……」
季青沉思一會兒道︰「如果季某沒想錯,趙不式兄弟應該解釋一下吧?」
趙不式站出來說︰「季長老想錯了,在下並未殺人,昨夜在下醉酒,今天中午才醒,下午一直和白長老在一起。」
白千山走出來說︰「不錯,整個下午我們都在切磋武功,傍晚還一起喝了酒。這在季長老來之前,我就和丐幫諸位兄弟說過了。」看他的樣子,有點昏乎乎的,也不知是酒還沒醒還是又喝醉了。
季青還是比較相信白千山的,道︰「敢問李幫主今天一天在哪?」
李三成道︰「我上午醒得比較早,見兄弟大都睡著,就獨自出去練武醒酒了,下午申時才回來。然後就一直和眾兄弟在一起。」
季青道︰「我昨天晚上就回去了,今天一天都在家中練功,無人可作證。據我所知,亢龍有悔只有我們三人曾修習,不過不知你們二人是否傳與他人。」
李三成道︰「我不曾外傳。」
趙不式也道︰「我不曾也不敢外傳。」
季青道︰「如果二位說法屬實,那凶手必然在我們三人之中。」
吳長老道︰「且慢!這三毒真人是背後中掌,想必凶手是偷襲得手,如果是季長老或是幫主……不知這三毒真人武藝如何?」
季青道︰「武藝平平,這點許多丐幫兄弟都可作證。」
這時許多丐幫中人紛紛站出來,證明姜三武功確實不高,其中也包括何非。
吳長老道︰「那就對了,憑季長老和幫主的武功,又何須偷襲?」
吳長老話一說完,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趙不式身上。
季青卻搖頭道︰「並非如此,我見過那三毒真人的武功,即便是趙兄弟,要想勝他也是輕而易舉,完全不必偷襲。」
這時洪長老站出來說︰「可是倘若他不知道呢?他以為這三毒真人武功很高,所以才偷襲。」
趙不式淡淡的說︰「三毒真人武功如何,我是知道的。」
李三成反而道︰「在下今日才到洛陽,那三毒真人武功如何,在下並不知道。」說完就見洪長老扯了他一下。李三成道︰「在下並未殺人,所以不願隱瞞。」
季青也道︰「在下不曾殺此人。」
趙不式也道︰「在下整日都與白長老在一起。」
洪長老又提醒道︰「會不會是你們有誰把此掌傳了他人……恕我冒昧,傳于他人,再著那人前來行凶?」
李三成仔細看了看傷口,道︰「以此傷勢而言,若是沒有較高的修為,是決計打不出來的。」
季青道︰「可是奇怪的是,若是武功高至如此,為何又要加以偷襲?看來此事是自我相悖。」
吳長老道︰「在下倒是覺得,當務之急是如何告訴那五毒真人此事,是說還是不說,若是說,又該怎麼說。」
李三成道︰「我覺得,當應該實話實說,最好叫那五毒真人親自來一趟,說不定由他能找到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線索。」
「那五毒真人待這三毒真人如親生兒子般,只怕這一說會召來無窮的災禍啊!」季青黯然道。
李三成︰「季長老有何妙計?」
季青搖搖頭︰「紙是包不住火的,還是要如實相告……如果大家信得過季某,這信便由在下來送吧。」
李三成高呼道︰「不知眾兄弟對此有何意見?」
見眾人沒有反應,李三成道︰「既是如此,我便寫信了。」
季青道︰「不必了,這次季某以口傳信,幫主不必多慮,季某必然言辭妥當,不會有損丐幫利益。」
李三成鞠躬道︰「有勞季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