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01
「人類,使用你的魔法。」
墨瑪爾沒有趁勢追擊,赤紅的眼瞳牢牢盯住連連飛退的塞特,寬大的袍袖無風鼓動,凶暴而內斂的氣勢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只伺機而起的猛獸。
場面的形勢幾乎是一面倒,塞特方才狼狽的站定,腳下卻是一軟,口角溢出一股殷紅的鮮血,面色灰敗,唯有那雙精明的眸子頑強地凝視著對手。
正如場外眾人所看到的,塞特投機取巧的武技對決並沒有為他贏來勝勢的局面,反而是獸人薩滿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在洛丹倫大陸悠久的騎士文化里,騎士享有的尊貴待遇和特權,與他們的等級相匹配,每一階段的騎士審核都是極為嚴苛的,大多數情況下,越級挑戰成功的概率極低,當然,這是在公平決斗的前提下。
一般而言,一級到三級的騎士資格審核比較容易,只要擁有比較突出的武技和積累戰功,就可以獲得一級騎士勛章。而想要進階成為二級騎士,除了比較拿得出手的戰功外,只有在公平決斗的條件下,同時對抗三名一級騎士,並獲得勝利才可以拿到二級騎士的勛章。往上的三級騎士資格,也可以通過挑戰同級對手來獲得,但是人數卻不是三個,而是五個二級騎士。
固然決斗的過程會出現不小的運氣成分,同一級別也存在著實力上的差距和武技上的互克,但由騎士協會所主持的考核,盡量會維持在比較接近的難度水準上,出現爭議的情況不多。
從三級到四級,則是騎士階層的分水嶺。很多時候,人們習慣把擁有斗氣的騎士劃歸為四級或以上的實力。一個擁有斗氣的騎士,他所能掌控的力量、速度和防御已經遠遠超過了三級騎士的範疇,在公平決斗的情況下,十名三級騎士都不是一名四級騎士的對手。但也不是說沒有掌握斗氣的騎士就一定會輸,只是那樣的情況實在是太少了。
在洛丹倫大陸的民間,人們把擁有斗氣傳承的騎士,稱為貴族騎士,而實際上大抵也是如此,一名貴族騎士背後若沒有深厚底蘊的家族支持和自小悉心的培養,他也很難獲得他的成就。對于缺少物質條件和系統訓練的平民百姓而言,要想成為一名騎士是非常艱難的,不僅需要刻苦的修習武技,還需要有一定的格斗天賦,也正是客觀存在的鴻溝,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從軍,積攢軍功,用戰場上敵人的鮮血贏得屬于他們的榮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騎士勛章的權威性不容置疑,一名騎士若沒有相應的實力,很難獲得高一階的騎士等級。
而越是往上進階一級,受到的阻力也越大,例如五級的騎士對決四級騎士,五級騎士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雖然場外的大多數守護者衡量不出獸人薩滿的武力等級,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認知——即便是六個五級騎士一擁而上,也不是獸人薩滿的對手。
墨瑪爾究竟有多強,是六級,七級亦或是八級騎士的實力?
這是存在大多數人心中的疑問,他們也因此更加的焦躁不安,要知道,塞特的另一個身份是八級的高階法師,如果連他自己都沒有信心用魔法和獸人薩滿決斗,那麼,獸人薩滿到底有多恐怖?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冰寒領域!」
默默念動咒語的塞特陡然一聲暴喝,微眯的雙目迸射出兩道有若實質的冷芒,河灘周圍的空氣里驀地降下了溫度,遠處觀戰的胖子先是冷得哆嗦了幾下,接著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與此同時,墨瑪爾所站立的那一小處空間,霎時變得白茫茫一片,無數冰稜、冰錐、冰晶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在空氣里凝結,不過兩息的功夫,那些美麗的冰花就將獸人薩滿籠罩在內,形成一座條形堆砌的雕像。
沒有人以為這樣就可以擊倒獸人薩滿,即使那是一個許多人一輩子也見不到的七級魔法。
「不錯,你的實力值得贊美。」蒼老低沉的嗓音透出層層疊疊的厚實冰雕,卻沒有因為異物的阻隔而改變多少,反而有種令人恐懼的壓迫感,「但,這還不足以挑戰我,墨瑪爾?奧?亞速!」話音未落,佝僂的身形爆起一團褐色的光芒,乍然涌動的流質光芒好似滾燙的高溫氣流,往外鼓脹翻涌著,融化了原本密實的堅冰。
塞特雙手捏訣,一邊飛快的念動咒語,一邊引導著聚攏在身體周圍的水元素,凝成一條條長矛般的冰稜,幾乎是在獸人薩滿破掉自己‘冰寒領域’的那一刻,塞特發動了銳不可當的一擊。
「冰箭逆流!」
十五道長及半尺的成型冰稜應聲而發,攜帶著璀璨的寒芒,以迅若流星的態勢撞向獸人薩滿,空氣里猶存著冰稜劃過的嗡嗡破空聲,與驟然炸起的悶雷般的隆隆聲連成一片。
「轟轟轟!」
濃郁的綠色光芒里爆出耀眼奪目的藍色閃光,兩種絢麗的色彩交織在一起,憑地無端刮起一股風暴,席卷起漫天塵土。
墨瑪爾悉數接下十五道凌厲無匹的冰箭並不輕松,對手攻擊的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趁著自己剛突破冰障防御最薄弱的一刻發動,以他的實力本有躲避的空隙,但獸人的驕傲不容許他退卻一步,而且他也想見識下人類法師最後保留的底牌。
當一枚寒芒突兀地出現在眼前時,墨瑪爾自負的笑了,他飛快的念動咒語,身形往後退去,凜冽的劍鋒一連刺破了三堵寸許厚的石牆,卻凝在了第四堵石牆上,不得寸進。
「桀桀桀……」
伴隨著象征死亡的笑聲,墨瑪爾揮動法杖,一座土元素凝成的巨石臨空砸落,正是前方魔力波動的位置,他相信煙塵消散的那一刻,人類法師已被砸成了肉餅。
忽然,危險的直覺涌上心頭,本能的往右一挪,卻是遲了,一股無形的力量拘住了手中的法杖,墨瑪爾暴喝一聲丟棄了法杖,澎湃的魔力催動起無數的土元素守護住周身要害。
「我想,這是一場罕見的平局。」
人類法師的聲音有些乏力,到了墨瑪爾的耳里,不啻是極度的侮辱,然而,他並沒有反駁,默然的感應著前方兩只蠢蠢欲動的生物。半響後,他才一字一頓地發出三個音節︰「幽靈狼!」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剛才的形勢卻不容質疑,即便是他,也沒有萬全的把握從兩頭恐怖的幽靈狼爪下逃生。
和許多逆天的物種一樣,擁有隱形技能的幽靈狼,早已在卡里姆多大陸銷聲匿跡,墨瑪爾豐富的臨敵經驗里自然沒有出現過這樣的魔寵。盡管很不甘心,但他知道,一只成年的幽靈狼配合魔法師戰斗會是如何的可怕,只要稍微一個不小心,來去如風的高階魔獸會輕易的撕碎對手的防御,造成致命的打擊。
「請原諒我的狡猾,獸符的使用並不是一名紳士在決斗中該有的行為。」
煙塵漸漸散去,塞特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他伏倒的地方距離那塊巨石不過差之幾厘,可以說,他的半條腿已經伸進了地獄。撿回一條命的塞特有著豁達的輕松,手里拿著獸人薩滿的法杖,一瘸一拐的走向墨瑪爾,「年輕時的一次游歷,我幸運的得到了一名偉大召喚師的獸符,您的強大讓我毫無辦法,所以,請原諒我的冒犯。」恭敬地奉上法杖。
是的,人類法師誠摯的笑容無法挑剔,但墨瑪爾總覺得他的微笑另有含義,「你的名字,人類。」
「塞特?拉賓!」
墨瑪爾冷冷看了眼灰頭土臉的塞特,接過法杖,一拂衣袖,仰天長嘯,遙遠的天際傳來一聲如雷的應和。
「不必道歉,決斗中也沒有規定不可以使用獸符,塞特先生。」墨瑪爾給予了對手應得的尊敬,但他臉上剛剛泛起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見,遙望著遠處的山林道︰「用一枚保命的獸符換取一只幼年貝貝托,值得嗎?如果是為了回到洛丹倫大陸,也許值得。雖然我們之間的決斗已經結束,但,獸人薩滿不是你們人類認為的那般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