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雁听到面館的老板問自己想出多少銀子盤店，心里暗自核算了一下，上次去劉記用飯據那里的伙計介紹，劉記每年的租金是五十兩，那里和這里比位置相差不大，面積卻有這里兩個還多，想來這個小店一年二十兩左右租錢就差不多了，他還有九個月的房租大概十五兩，再加上面館里的桌椅和一應用具，她一邊算著一邊留意了一下老板，那老板眼底一抹精光，時刻在關注著她，心想買賣沒有一口談成的，還要留出砍價還價的余地，我可不能給他出太高價了。
「老板，我也是有一搭無一搭的走到這兒，本來也沒有想自己開個店，只是我這弟弟一直想有個自己隨便吃喝的地方，我們家又就這一根獨苗什麼事都順著他，我說個價你听听，行、咱們就皆大歡喜，不行，您也別生氣，我再到別處找找去。」
見冰雁撂下了這些話，那老板面有不豫，這些場面話當初自己開店的時候也和別人說過，為的當然是壓低價格了，他仔細瞧了瞧冰雁，暗想這丫頭長得不出奇，沒想到心眼卻不少，便沉著聲音，「我做買賣喜歡痛快，丫頭，你就說吧，你能出多少？」
冰雁伸出兩個手指頭，「這個數。」
「二十兩？小丫頭，你是不是太黑了？我這麼大的店就值二十兩銀子？你是來搶嗎？」。
小楓不願意了，「怎麼說話呢，剛才我姐姐也說了，行我們就定，不行我們就走，誰搶你的東西了？」
「不是。」老板搖晃著腦袋一臉無奈，「兩位，這價實在是太低了，沒法成交啊。」
冰雁笑笑，「這樣吧老板，我再給您加三兩銀子，這是最後的價了。」老板還是搖搖頭，「您這店我瞧著現在也沒人，一天賺的錢怕還不夠交租錢呢，要不您再考慮考慮，我給您留個地址，真想兌了就明天來找我，我等您一天時間。」
冰雁留了地址領著小楓就出去了，只剩下店里的那兩人面面相覷。
「姐姐，他會同意嗎？」。
「我也不知道，不過勝算應該會大點。」
兩人說著話，驀然發現街上的人走得有些慌亂，老百姓們都競相躲向路邊，一個賣糖葫蘆的慌亂中掉了不少新蘸的山楂串，通紅的山楂落在白的冰雪上分外誘人，幾個附近的人立刻一擁而上撿起藏在懷中。
「那是我的，我的，你們怎麼搶呢？」
沒人搭理他，大家都緊張地瞧向街的一頭，那里很快沖出了兩隊人馬，細一看都穿著衙門的制服，他們一邊跑過來一邊大聲喊，「讓開，都讓開。」
街中間已經沒有人，衙差們一會兒就過去了，除了撿糖葫蘆的幾個人跑開了，其余的老百姓們都聚在一起不肯離去，馬路上充滿了亂哄哄地議論聲。
「這麼大的動靜，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听說是去封城門了。」
一個留了兩撇小胡子的男人一臉的神氣，「你們都不了解內幕，我的表哥就是在衙門里當差，他可什麼都告訴我了。」
「你知道？說說是怎麼回事？」
冰雁帶著小楓也夾在人群中，他們也想听听究竟出了什麼事。只見那人踱著方步走了兩個來回，許久才慢慢停下來，「你們、回去都把自家的門窗關好了，咱們十里鎮來了一個殺人犯。」
「什麼？是不是真的？」
「不信就不用理我的話嘛，不過要是真趕上倒霉讓那人踫上了，嘻嘻……」那個小胡子也不說話只是一味地笑著，先前說話的人有些嘴發顫了，「是真的？其實、應該關好門窗的，不光是我大家都應該把自己家看好。」
「真來了壞人，家里還得預備點家伙，別到時吃虧啊。」一些人應和著。
那個小胡子又說，「也不用那麼緊張，衙門這不就是去關城門了，馬上要挨家挨戶的搜，那個小子要是來了肯定跑不掉的。」
大家這才舒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這就好，有衙門這麼快的介入應該不會有危險了，人群三三兩兩地散開了。
小楓小聲地問冰雁，「姐姐，不會是你剛才編的話，他們當真了吧？」
冰雁也有些疑問，不過又想想應該不會，「我已經告訴差大哥那骷髏的下面沒有畫叉，和他找的根本是兩個人，應該不會誤導。我想、他們找的是另外一個人吧。」
小楓想想也是便不再言語，兩人一直向前走，街角處一個胖男人正拽著一個小孩使勁地扇著耳光。
那孩子不哭也不叫，只是沉默地任他打，冰雁看到他的臉被打腫了嘴角也流了血，而他卻象沒有知覺一樣，兩只眼楮空洞地望向地面。胖子打了半天手累了，準備換一只手接著打，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不禁罵著，「你個小要飯的，竟然敢偷我的錢袋，你也不看看爺是誰，真是活得膩煩了！」
冰雁這才明白是這個孩子偷了他的錢袋，難怪他一聲都不出，想必也是知道自己是理虧的。只是一個小孩子被打成這樣，該受的教訓也夠多了，見那胖子又準備動手，連忙大聲喊了一聲，「住手！」
胖子冷不防被人喝止嚇了一跳，等回過頭來一看卻是一個小丫頭領著個半大孩子，心里這個氣啊！他不耐煩地翻著眼皮，「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听見沒？爺的錢袋被這個小賊偷了，我在教訓他呢！」
冰雁趕忙陪著笑，「是，大爺您教訓得對。只是、這孩子畢竟太小，挨這些打恐怕吃的苦頭也夠多了，我相信他以後都不敢再胡作非為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吧。」
小楓緊緊地拽著冰雁的衣袖，一雙眼楮里蓄滿了淚水，「是啊，您就放過他吧，再打下去他會死的。」
胖子看向二人一張嘴撇上了天，「你們是誰呀，我就得听你們的？我丑話說在這兒，沒你們的事快點走，別找不自在！」他用兩只胖胖的手示威似地把小孩子的領子揪住，那孩子頓時呼吸困難地懸在了空中。小楓見了低聲地哽咽著，「姐姐，那是我在廟里的小伙伴叫二毛，姐姐你救救他吧，他一直對我很好的。」
聲音雖不大，卻也剛好被胖子听到了，他咧嘴一笑，「我當是什麼人呢，原來你們是一伙兒的，好，爺我今天就一起教訓教訓！」
冰雁沒理他的話茬，她輕飄飄地拋出一句話，「知道最近十里鎮出了殺人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