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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篇之第拾肆章 休息

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但下一刻我就立即明白了,那批人,無論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單單是他們持有危險槍支這一點就對我們很不利,因為我和謝夜身上的武器都不多,萬一要是在這里踫頭了,謝夜身手再好都有我們受的。

于是我們決定盡快重新移動,在這里找一個更為隱蔽的隱藏點落腳,先安全地過一夜,養足了精力,然後再有防備地尋找世南他們。出發前,謝夜和我匆匆整理了一下那些剛找回來的裝備,里面大多都是些露營用的睡袋和帳篷,藥品倒是不少,問題就是沒有武器和食物,目前我的槍里面子彈所剩無幾,而謝夜身上又只有幾把隨身攜帶的短刀,防身方面謝夜可以說是沒有問題的,他空手都可以很牛逼,但我就成問題了,這主要是考慮到我連一次槍都沒開過。

我們放棄了一些比較負重而且目前不是很重要的裝備,只挑了一些能急用的裝到背包里背上,隨後便開始趕路,深夜里在樹林中趕路是疲憊又緊張的,特別是在這種視覺不清楚的情況下,由于我隨身攜帶的一些照明裝備已經被消耗了很多,謝夜認為接下來除非要進山洞,在能看見月光的地方就盡量不用,兩人就在月光下的森林里拿著火把模索著就繼續前進。

謝夜在叢林中行走的時候是很沉默的,基本上就是一言不發,我記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這人跟個死人一樣沒有什麼氣息,這次給我的感覺就更像是他連呼吸都是和這片森林化為一體的,雖然一路上氣氛很悶,但是對這里的一切風吹草動,他都無比警覺。所以跟在這個人身後時,總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我們一直前進了很長一段的時間,在這片山崖附近打轉,直到我都快覺得天要亮了的時候,謝夜才在一個外面長滿茂密草叢的坡下面發現了一個小岩洞,起初我還死活不肯進去,因為里面看上去實在太陰濕,就跟之前的那個鬼洞差不多,但是謝夜在進去查看了一番後說里面很安全,然後就硬是把我給塞進去了。我一進去就聞到里面很濃重的一股枝葉腐爛之類的味道,非常嗆鼻,但是他又不肯讓我出來,這個時候天還沒亮,他就自己堵在洞口坐著,說是要守夜,讓我自己鑽進睡袋里休息一下。

我嘟喃著爬進睡袋里,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在野外過夜,感覺非常奇怪,明明這一天下來經歷了那麼多,人已經累的要命,但周圍都是些蟲子爬過似的細碎聲響,空氣里彌漫著難以入鼻的味道,還有那種陰濕的感覺,弄得我整個人躺下後就翻來覆去,睡姿換了好幾個都睡不著。最後煩躁地猛地一睜眼,卻愣愣地發現朦朧的月光下,謝夜正在盯著我看。

「呃……干嘛?」我支吾道,心想該不會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吧。

他移開視線,那表情很明顯就是在說「你的睡相真難看」,看得我就有點惱火,可是想到自己之前才在睡夢中用手電筒砸了他的頭一下,也就不大好發作。

氣氛有些尷尬,我憋了憋氣,就想找點什麼話來聊,反正我又睡不著。看見他一臉面無表情地望著外面,就好奇地問道︰「謝夜,你為什麼就不用睡覺?」

他原本像是在發呆,听到我這麼問,又回過頭來︰「必要的時候,我可以不睡。」

「不會困?」

「不會困。」他重復道,「所以,你快點睡吧,天要亮了。」

「可是……」我支吾了一會,擠出這句話來,「我睡不著。」

謝夜怔了怔,那眼神好像在問我︰那你想怎樣?

我想了想,又道︰「我們換班吧?我來守,你睡覺,算是報答你剛才救我的。」

但估計是對我守夜的能力有懷疑,這個提議很快就被他給否決了,謝夜搖了搖頭,說︰「你還是繼續睡吧。」

我又納悶地翻了個身,說︰「可是這地方實在太潮濕,我睡不著,睡著了只怕會得風濕,我還這麼年輕,不想得風濕。」

謝夜挑了挑眉頭,正經道︰「只睡一次不會得風濕的。」

……我實在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了,只好又躺下去,一閉上眼就又開始覺得地上好硬,之前從山坡上摔下來的時候就總是覺得腰上有一陣沒一陣地疼痛,現在被那股濕氣弄得我老腰都要疼斷了,沒幾分鐘實在又忍不住了,就一個翻身坐起來,悶悶地瞪著眼看他,謝夜正靠坐在洞口的石面上望著外面的月色,見我又醒了,撇過臉來。

我咧了咧嘴,從睡袋里鑽出來,走到他身旁坐下學著他看風景,發現外面雨雖然剛才還有點斷斷續續,但現在基本上已經停了,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氣息,雲霧漸漸散去,一輪雪白的月,寧靜的瓖在蔚藍的天空上,月光下的風悠悠地拂過叢林里的樹木和草叢,帶來一層一層細碎的綠色波瀾。

在這種安寧的環境下,我漸漸開始感到全身筋骨的緩緩舒放,兩腳攤開就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原本一直在緊張跳動的神經,此時也漸漸緩和了下來,心里不由得就想,真是環境塑造人啊,難為我之前一直在洞里邊呆著,外面的好景色全便宜了這家伙了。

我轉過頭去看他,發現這家伙一見我出來,以為我真的要守夜,居然也就毫不客氣,一下子就靠在旁邊的石壁上睡著了,接著一點動靜都沒了。

靠,你倒爽快,睡得還真賊快。

想到這里,我就挪了近點去看他的睡相,發現這家伙的睡相確實比我好,在昏暗的光線里,他疲倦的閉著眼,睫毛在空氣里微微扇動著,一副即便是睡著了也無懈可擊的模樣,我突然開始好奇這個人毫無防備的樣子是怎樣的,不知不覺地就靠近去看,在這個時候,估計是察覺到我的靠近,謝夜那張原本睡得挺安詳的臉突然就張開了眼,黑漆漆的雙眼一下子盯住了我,我忽然就有種被人抓、奸在床的感覺,愣了愣,忙縮了回來撇過頭去不敢看他,心想這他媽的這家伙原來是在假寐,嚇死我了。

謝夜見我坐回原位,也沒說什麼,就跟個沒事人一樣地抬起頭來,轉過頭去望著外面的景色,過了一會,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陽光也已經漸漸灑進了樹林里。漫長的一夜終于過去了,我走出洞口,又伸了個懶腰,心想這兩天下來真是折騰死我了,就轉過頭去看謝夜,發現他正繼續坐在那里,不過皺緊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怎麼了?」我走過去,「你是在想怎麼找到世南他們嗎?」。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搖搖頭︰「不是,我是在想,怎麼引出那另一批人。」

我心想我靠,有沒有搞錯?比起把我送回去世南那里,這家伙居然比較想要引出那群危險的人,真是奧樸老頭說的沒有假,這人就喜歡哪里危險跑哪去。

我嘆口氣,走回洞口坐下道︰「為什麼非要引他們出來?我們手上武器又不多,踫面總是不利的。」

他淡淡道︰「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他們到底是誰。」

「那你覺得會是誰?」我不由得開始設想起來,難道是我二叔的人?我二叔那邊的人確實可以搞到一大批槍支沒錯,但是他們會出現在這里嗎?雖然說這里可以算作是我們家族的一個根據地,但是二叔他們會知道我們已經到這里來了嗎?畢竟我和世南這一路過來,為了避免被二叔插手,我們兩人都憑借著多年來對二叔手段的了解,極其小心地避開了任何可能會將行蹤透漏給他的方式,二叔就算是知道我們要找到這里來,也不一定會知道我們是在隔了幾個月後,在這個時間段里來,當然了,除非他就一直在這里侯著我們,不過這也不符合二叔的作風。

那麼還會有誰呢?我突然想起了謝家,謝夜在外面是借著這個家族的身份做事的,而且這個家族對謝夜也有著一定的追蹤手段,他們會查到這里來也不為奇,而且謝家勢力很大,擁有一批槍火應該也不成問題。

那麼就是有兩個可能性了?我皺了皺眉頭,突然腦里就出現了一個主意,這是我以前經常看電視上演游擊戰的時候知道的,例如說,我們可以在這里的一片空地上燒起一堆火,冒出濃濃的黑煙來吸引周圍人的注意,然後埋伏在附近的草叢中,等對方靠近了,是敵是友就一目了然,然後就放槍子問話,把事情搞個清楚。

我試著把這個想法跟他說了一下,謝夜听了馬上搖搖頭︰「這個辦法目前不可用,一來我們槍支子彈存量太少,一旦對方人多,武器也多,無法起到威震作用的話反而對我們不利。而且這個辦法需要埋伏者在草叢中能熟悉地形地快速移動更改方位,以避免被對方發現後還擊,這點目前我們之中只有我一個人做得到,對你而言就太危險。」

我一邊心里就想靠我居然這麼被你看扁。但嘴上還是說那到時候我就躲遠點,不給你拖後腿不就行了嗎?回頭你再把那些抓到的人給我拖回來就是了。

謝夜還是沒同意,他的意思是如果我和他分的兩個地方距離太近的話則容易被拖累,距離太遠又怕到時候我在後方被人給反埋伏抓走了,總之就是不行。我一邊和他爭辯著,一邊心里就納悶個不停,估計是我這陣子表現得太肉腳了,搞得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草根,生怕被我給連累到。

但是討論來討論去,兩人還是得不出結論來,這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我就感到肚子也跟著餓得咕咕直叫,本來我們還討論得挺像話,謝夜一听我肚子叫馬上就止聲了,在那眯起眼楮看著我,搞得我就一陣尷尬。忙轉過身去翻背包找吃的,但卻怎麼翻也翻不到我的壓縮餅干,突然就「啊」了一聲,想起來之前我在逃避狼群的時候,匆忙中似乎漏拿了放在地上的壓縮餅干,那可是我難得整理出來分成給我們兩個兩份的食物啊……

這下怎麼辦,我整個人就愣住了,一下子感覺空氣都凝固了,兩人蹲在那里沉默了一會,謝夜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我還以為他要干什麼,卻看到他靜靜地往外面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在這里等著,我一會就回來。」

「啊?」我愣了愣,下意識就問道,「你要出去找吃的?」

他點了點頭。

呼,嚇死我了,還以為這家伙一見沒食物就要自己卷鋪蓋跑人了呢,不過仔細一想似乎他也不會,之前有食物的時候就不見著他怎麼吃東西,估計他食量是比較小。不過看到他要出去找吃的我還是有些開心的,突然就有種想叫他待會打只山雞什麼的回來吃吃看的沖動,但又覺得這樣有點不知好歹,于是就說道︰「哦,那你快點回來。」

謝夜往前面的叢林里走了幾步,轉入樹叢中就不見了身影。

我這邊也就不敢再繼續往外面走,怕他待會回來找不到我,于是便回到洞口旁邊呆著,一邊就百般無聊地望起日頭。一等就等到了中午,炎熱的太陽升到了頭頂,周圍又開始恢復了那種悶熱的氣溫,我叼著根草躺在洞口,一邊就煩躁地不停掃視著外面的叢林深處,心想怎麼還不回來,一邊幻想著待會吃起烤山雞的那股濃郁的香味,野味我是很少吃的,餓的時候想想還真是很誘人的,畢竟比起最近吃的那些壓縮餅干,讓我覺得其他的什麼都是美食。

想著想著,我就又期盼地往外面望了一眼,突然就發現草叢中似乎隱約有個人影在朝叢林里走去,再仔細一看,似乎還是個男的,心想難道謝夜已經回來了?忙兩步走出去看,越走近我就越覺得這人的身影似乎還挺熟悉的,特別是身高和頭發背影,挺像凱弟的,我眨了眨眼,心里就一陣驚喜,但又不大確信,于是悄悄地靠近仔細觀察著,心想說該不會真的是凱弟吧?他怎麼一個人在這?

剛想往前再走一步,腳下突然像踩著了什麼似的吱呀一聲,那人猛地一察覺,嘩的一下轉過身來就舉起槍來上栓子瞄準我,嚇得我突然大叫︰「凱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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