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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以身試法婪巨資

彈指一揮間,已是唐代宗李豫登基的第七年,大歷三年。

這七年里,天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全國一派學風,前年,江楓還親自主持了殿試,選拔了一批優秀人才充實到官吏隊伍中,現在六部之中就有三部的副職侍郎是前年的狀元、榜眼、探花。按慣例,新科前三甲只能去就任地方官,縣令、太守等等,其他進士及第者做地方官的副職,但是,江楓一改古禮,不拘一格用人才。大膽啟用一些直言敢諫的正直官員,使朝廷呈現一片正氣。

李輔國這個奸賊,老實了幾年,又開始蠢蠢欲動,利用小隙罷免了御林軍統領蕭畦,任用了他的親信莊捷,當時江楓正微服私訪與民間,回京後,木已成舟,他也沒有苛責李輔國,暗暗冷笑,倒想看看這個閹奴有多厲害?李輔國第一步踩踏實了,從此,就試探著在大殿上慘和朝中大事,一點一點的皇上也沒有斥責他,他的膽子更大了,開始拉攏一些大臣,收為心月復,予以達到獨攬大權,操控皇帝的目的,他在朝中的實力比肅宗時更大、更廣闊。逐漸形成了宦官派系,江楓不該縱容,不該游戲歷史,以致將來大費周折。這是後話。

江楓私訪民情半年之久,看到民間夜不閉戶,人人安居樂業,修了許多防洪堤壩,使洪水不再泛濫成災,民間也沒有惡人隨意搜刮民脂民膏,全國各地糧倉豐滿,朝廷的糧庫從來沒有少于九千八百萬石。這真是豐衣足食。杜甫‘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現象再也沒有過了,全國百姓一致頌揚他們的皇上英明仁德,國泰民安,幾乎超過當年盛極的貞觀之治,開元盛世。百姓富足了,那股干勁就更大了。再也沒有人公然拉關系。行賄與貪污公款,當然難以排除有人暗里交易,那也是少數,並不敢明目張膽。就算法治社會的二十一世紀,也避免不了那些社會的蛀蟲,貪污、收受賄賂,只要可以止住歪風邪氣,這便是他這個未來人在古代所做出的政績。

唐代宗李豫在位的十八年,是自安史之亂到唐末,唐朝經濟最穩定。最繁榮的十八年,能在短時間內把八年內戰造成的國力衰微,民生凋敝,田地荒蕪現象拉回原軌,甚至廣超從前,江楓排除萬難,戰勝了千年封建的錯綜復雜的關系網,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封建勢力,最終還是做到了,這當然要得力于帝王的皇權為後盾。而今朝野安定,民風淳樸,四海升平,刑事案件大量減少,社會秩序也呈現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機。

京城之中,達官顯貴也大大收斂了從前的驕奢作風,沒有听到民間有怨氣,一片祥和安寧。江楓甚至感覺而今的大唐如二十一世紀一樣太平、安定。所差的就是科技、交通等現代化設施。江楓能做的已經做了,誰也沒本事把一千多年前的落後改變的讓科技跟上未來。那可真的成了神話,不過可以讓社會安定,百姓富足,官吏廉潔奉公,天下無憂戰亂,已經很不易了。

許清河這個頑固的家伙,在天牢已經呆了七年,這幾年,江楓每年都要去看他幾次。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再糾纏佳佳,但是他態度堅決,一再表示不會放棄。只要有機會,還要去找她。江楓本來也想放他出去,又擔心他做出更為駭人听聞的事來,將無法收場。

楚王李軒已經在五年前,他十五歲那年娶了王妃,這一切都是他的嫡母沈後為他操辦的,現在李軒已有一子一女,日子過得很滋潤。他的親娘應該能夠欣慰了。

李偲、李適兄弟姐妹最小的也已八歲,個個出落得英俊神武,氣魄非凡,其中最優秀的、在眾皇子中月兌穎而出的當數李軒,李偲李適三兄弟,現在為止,江楓已經有了十四個兒子,十個女兒,**那群女人個個都能生,好像在做生孩子比賽。崔芙蓉一人就生了五個兒子,三個女兒,沈珍珠生了四個兒子,三個女兒。為他生過孩子的還有,徐宸妃、吳芬儀、劉修容、王貴人、甄惠嬪、趙良媛、安選侍等十二人。天子後妃分為十幾個等級,除了徐宸妃,其他生有子女的嬪妃位分都不高,這群女人都是太後強行送到大明宮的非皇上心願,所以在她們生了孩子之後,大多沒有依慣例晉封一級或數級。

秋風送來了一縷愜意的舒爽,久違了的溫馨浮上心頭,沒有人不渴望自由、快樂的生活,許清河在天牢被關了七年,早已神望著外面的世界,那該是風景如畫、花香柳綠,沁人心脾的舒適吧?然而他決不妥協,為了信念,為了爭取心愛之人,如果半途而廢,這些年的等待、付出全都成了空。陡然呼吸到這清純的空氣,和風撫模著身體,勾起了他對瀟灑自如,朝來幕去的生活充滿了向往。

「皇上駕到」的呼叫聲驚醒了他的思緒,他不能在情敵面前露出最真實的自己,江楓看到的是許清河風采依舊,氣定神閑,那神情,坐牢比什麼都舒服。他不止一次告訴江楓,囚住了人,他的心是自由的。他願意接受任何磨難,將來他一定可以感動蒼天,最終與李永佳相伴一生。

獄卒禁軍齊齊跪下叩迎聖駕,皇上風華神駿,氣宇軒昂的進來了,擺手命所有人都退下。

「清河,你好像很喜歡坐牢。」江楓笑問︰「七年了,你還不求我放你出去嗎?」。

「我在這里好吃好喝,自在著呢,為什麼要出去?」許清河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我享受的可是皇子的待遇?雖然吃了點虧,畢竟不受苦,我很喜歡。」

江楓嘆了口氣︰「清河,算我求你,放過佳佳吧!她一點都不愛你,十幾年了,何必勉強?弄得自己和他人都痛苦不堪,天涯何處無芳草,不要漠視安娜的一片真情,你在這里,最難受的就是她,她能為你不惜生死,那才是真正的愛,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快別提安娜了」許清河雙手捂著臉頰︰「拜托你以後叫他們別放安娜進來了。我實在不想見她。」

「你這下知道不想見的人整天在自己身前晃是什麼滋味了吧?佳佳對你就是這種感覺,我不反對堅持自己的愛情觀,只是我相信只要世上有我,佳佳就不會愛上你,所以你還是趁早另覓佳偶吧!」江楓對許清河真的是出自同事的關心,是為大家都好。

「我是不會喜歡那個傻女人的!」許清河無話可駁,耍起了無賴。

「你說她傻,你呢?」江楓反問︰「你愛了十幾年,其實世上恐怕就只有你不懂得什麼是愛,安娜多少次為你舍身忘死,她為你拋棄家庭,拋棄青春,你為佳佳做過什麼?除了無休止的傷害她、恐嚇她,這也叫你愛她嗎?」。

許清河淡漠地說︰「沒關系,我能等,你回未來的時候會放我出去的,到那時,我仍然擁有愛佳佳,等她回心轉意的時間,哪怕一生都沒有結果,我也願意!」

「許清河,你在考驗我的忍耐力?」江楓冷然叱問︰「你這是吃定了我,你以為我不能把你怎麼樣?」

「那是,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做你的臣民,而是二十一世紀的同事,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去傷害你的同事。」許清河漫不經心地說。

江楓被他激怒了︰「別忘了這是在大唐,我若殺了你,回未來是不用負法律責任的,你最好不要逼我!」

「當然,你是皇帝,操縱著天下人的生死禍福,清河就在這里,皇上隨時都可以下旨,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刻就會人頭落地。」

江楓氣極反而無語,緩緩蹲下來,許久忽然開口︰「愛一個人很辛苦。有時候真的感覺活得很累,尤其是單戀,你想讓我一怒之下殺了你,你就解月兌了,讓我一輩子對你心存歉疚,過得很痛苦,我才不會中你計呢!不過,我也可以讓你一輩子難過,死又死不成,活也活不好,」頓了頓他接著說︰「我要讓你永遠在天牢里呆著,這里一年,你的年紀才過半個月,你很可能在這里被關上幾百上千年,我改變主意了,不帶你走,所以,我永遠不放你出去。」

「你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你的同事!」許清河听他說得很沉緩,心里大駭。

「可是,這里是一千二百年前的唐朝,現在你也是朕這個當今皇帝的臣子,朕要把你關在這里一輩子,以後的歷代皇帝就不會放你出去!」江楓悠然說著,轉身就走。

「你不要走!」許清河真的急了︰「皇上,清河求求你,不要這麼殘忍,好不好?」這個時候,他所有裝出來的剛毅,堅強都垮了,面含憂急,眼神充滿著渴望。

江楓不過是開玩笑,只是說得過于正經一些罷了,他怎麼可能這樣對待他同一時代的同事?見到許清河有恐懼感,正然道︰「你向我保證,永遠不再糾纏佳佳,或許還有商量的余地。」

許清河清秀的俊目閃著痛苦哀戚的光芒︰「我保證,你是不是可以馬上放我離開天牢?」

「不行,為了萬無一失,還得等到十年後」。江楓一副不容和緩的口氣。

「江楓,我的好朋友,好同事,我求你放我出去吧!」許清河神情哀苦,緩緩跪在地上,「我再也不敢糾纏佳佳了。」

江楓鼻子酸酸地,一陣淒苦的感覺涌上,自己這是用手中的大權壓制他,逼迫他放棄所愛,有些殘酷,良久,才使自己恢復常態,命令獄卒進來開鎖,釋放許公子。「清河,我給你一座大宅子居住,不要再與李泌狼狽苟合了,如果我發現你騙了我,要再抓你回來,易如反掌。」

許清河重回自由,掩不住興奮,舒展一下筋骨,忽然開口︰「你真的有魄力,居然把未來社會的治國之策搬到了大唐,這是死搬教條,虧你還是清華高材生,不懂得因地制宜,皇家貴冑,王孫宗戚貪污一千兩銀子就要殺,在這個官官相護、以封建禮制為準繩、魚肉百姓的古代,是寸步難行的。」

「誰說不行?」江楓反駁︰「你馬上就可以去周游全國,看一看而今的社會風氣,百姓無憂無慮的生活,可以與二十一世紀相比,沒有壓迫,沒有凌虐,人人拍手稱快,安居樂業,多好啊!」

「是,百姓知足了,不再動亂,我看那,那些達官貴戚,皇家宗室也該造反啦!」許清河淡淡不削的口氣︰「你讓他們不能隨便往衣兜里裝銀子,過著清心寡欲的苦日子,你等著,到時讓你一個頭兩個大。」

「我始終在等著,等了七年,倒要看看誰最先耐不住造反!」江楓微笑道。

一陣洪亮清脆的鼓聲傳入耳中,讓江楓與許清河都吃了一驚,他叫來小太監問︰「誰在敲鼓?」

小太監跪下稟報︰「有人在敲登聞鼓,請皇上升殿議事。」

江楓大為惑然,太平盛世,說還有急事敲登聞鼓?

許清河淡然笑笑︰「我沒猜錯的話,這敲鼓之人與皇親貪污受賄有關。」

「休要混淆視听,朗朗乾坤,炎性酷律之下,誰還敢頂風而上去貪污受賄?」江楓冷叱一句

「除了有經濟案件,我想不出還會有什麼事讓人去敲登聞鼓,」許清河微笑︰「如果你不想相信你的大臣宗戚犯了國法,那就不要理他,把敲鼓之人以驚駕之罪殺掉啊!」

江楓大步走出,︰「縱然沒有急事,朕也不可能沒見面就殺人,朕還沒昏聵到這種地步。」

匆匆回宮,宮女太監侍候皇上更換了上朝的赤龍黃袍,擺駕金鑾殿。

皇上駕到時,滿朝文武都已恭候朝班,參拜聖駕,山呼萬歲,這是延續幾千年的封建王朝必不可少的形式。

皇上喚大臣們起身,接著就問︰「何人敲擊登聞鼓,快宣!」

殿頭官高聲傳旨,宣擊鼓之人上殿。

不過片刻,走進一位身著御史裝束的官吏,約有四十多歲,蓄著八字胡,邁著四方步,從容走過朝列,來到丹墀下,撩衣下拜︰「臣御史陸一平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陸愛卿,何事敲擊登聞鼓?」江楓和藹地問。「平身回話!」

「謝皇上」陸一平站起身來,聲音清楚明白︰「臣要檢舉狀告一批朝中重臣,只因臣官卑職小,不能上朝得見天顏,只能敲擊登聞鼓請皇上臨朝,望聖上恕臣驚駕之罪!」

江楓心里大為震撼,不幸被清河說中了,檢舉一批朝官?「朕在皇宮門口與金鑾殿前已經設了檢舉箱,愛卿為何不投于箱內,讓朕取閱?」他很奇怪,把匿名報投于箱內可以保護自己,這樣公然在朝堂之上征對大臣,將成為眾矢之的。

「回稟皇上,臣已于箱內投了五次相同的奏表,至今月余,不見皇上對此有所詔旨,不得已臣只好上殿面君,當面奏報。」陸一平緩緩的回答。

「什麼?你投了五次相同的奏表?」江楓愣住了「朕為何沒有見到?」

「那就要問負責取閱奏表之人了!」陸一平輕輕掃掃身側眾人,輕聲說。

「李公公。」江楓喚道。

「老奴在!」

「平日是何人替朕取閱箱中奏表?」

「回皇上,是御書房整理書稿的小曲。」

「宣小曲上殿!」皇上面有怒色。

小曲,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太監,長得清秀白淨,一听皇上召見,心里就明白所為何事,又不敢不去,他戰戰兢兢的跪在殿上,面色慌亂,低頭不語。

「小曲,這一個月,你為朕取來的奏表哪里去了?」

小曲低低的回答︰「回皇上,這一個月並無奏表。」

「大膽奴才!」皇上怒擊御案︰「御史陸一平的五封奏表在哪里?從實招來。」

小曲的冷汗一下子就滲出來慌忙叩頭︰「奴才,奴才已經燒了。」

「何人指使你燒毀奏表?」

「是,太國舅韋長金、韋長林。」小曲面對皇上威嚴的叱問,不敢撒謊,欺君之罪他如何敢擔?

群臣頗為震驚,面面相覷,皇上的新律條文早已昭告天下,居然還有人膽敢指使宮人燒毀御史的彈劾奏表,竟還是皇上的親舅舅,左列朝班中的韋氏兄弟二人渾身直冒冷汗,身體微微發顫。

「他們給你多少銀兩做酬勞?」皇上又問。

「奴才沒有收過二位大人一文銀子。」

「還敢欺騙朕?沒有給你好處,你肯冒著殺頭之險為他們效勞?」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事實,太國舅找到奴才,說若有人舉報他們,命奴才把奏疏取出燒掉。不能呈送皇上,否則,不光是奴才,還有奴才的妹妹都會死無葬身之地,皇上開恩,奴才是迫不得已啊?」小曲不住的叩頭求饒。

「你妹妹也在宮中當差?」

「奴才妹妹是皇後娘娘宮中管侍弄花草的小月。」

江楓沉吟片刻,這不像是說謊,一位位高權重的太國舅威逼一個小太監為其做事,他如何敢不從?如若不真,兩位國舅爺早就當殿反駁了。遂開口說︰「念你未曾收過賄賂,又為親人安危,朕免去你死罪,帶下去,重打四十棍,罰到漿衣局做工。」

有幾個御林軍走進殿,帶走了小曲。

「陸一平,你還有舉報表嗎?速速呈交于朕?」江楓轉向陸一平。

「微臣今天帶了第六份一模一樣的奏表,請皇上御覽。」

小太監走下金階,接過奏表,回身呈放于御案之上。

江楓伸手拿起,邊看邊念出聲︰「上柱國韋楚于本年三月四日從戶部強支國庫銀五十萬兩,私建豪宅。太國舅韋長金、韋長林于三月十六日在南安門大街當眾打死御史陸一明。工部尚書崔禮,工部侍郎崔澤于二月八日截扣江南水利工程款十二萬兩,至今未見發放,地方官一再催討,崔尚書矢口否認。國舅崔澤更于一月六日毀壞國子監學堂校舍十間,打死教師一人,死者名叫吳子文。持盈公主駙馬吳胥去年十二月七日奸殺民女苗翠花,戶部尚書楊光偉三月十日收太國丈韋楚回扣銀四萬兩」

群臣目瞪口呆,隨著皇上念出一個個舉足輕重的宗戚重臣和所犯下的罪行。大臣們輕噓聲不斷,陸一平不知下了多大功夫,竟然能夠把他們交易和犯案的時間精確的弄明白。新律頒發七年了,一個人能同時舉報這麼多人,尚屬首次,怎不讓人震驚?

「陸一平,這份舉報表狀告的確實是一批重臣,一旦不實,你可知道後果?」江楓凝目望著陸一平。

陸一平面含莊重的神色,跪在殿上,語氣鏗鏘有力︰「御史陸一明是微臣的親哥哥,他被打死當日微臣親眼所見,若不是臣逃得快,臣今天也不可能在這里了。如果此表所奏有一件事不真,臣願請皇上滅臣九族。」

望著陸一平正氣凌然的樣子,江楓滿月復火氣瞬間涌遍全身,但是,身為君王的涵養使他迅速平復胸中的沖動,‘啪’的一聲把奏表拍在御案上,大聲喚道︰「上柱國,太國丈韋楚,朕的親外公,你在嗎?」。

朝班之中走出一位有古稀之齡的的大臣,雪白的胡須,精神矍鑠,大月復便便,志得意滿的身材,此刻,可能有些慌亂,顯得有點顫微微地俯首跪下︰「老臣在!」

江楓冷眼掃視群臣,又接著呼喚︰「太國舅韋長金、韋長林,國丈崔禮,國舅崔澤、駙馬吳胥,戶部尚書楊光偉,你們又在哪里?」

這些被皇上點到姓名的大臣,陸續走出朝班,默然跪下。

「你們全都跪在朕的面前,是請罪呢?還是準備要含冤?」江楓望望這群肥頭大耳的皇親國戚︰「怎麼不說話?如果陸一平冤枉了你們,朕就將他滿門抄斬。」

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叩頭在地。

「上柱國韋楚,皇太後的親生父親,朕的嫡親外公,你老人家缺房子住嗎?告訴你外孫啊!朕應該有能力孝敬外公,可以為你建造府邸,為什麼要強支國庫銀?五十萬兩夠一個十口之家三百年的生活之資了。」江楓語氣和藹,的卻像是外孫在和外公聊天。

「老臣糊涂,老臣知罪,請皇上開恩!」韋楚急忙叩頭。他深深感受到了皇上外孫平和的語氣中流露出的威嚴與怒色。

江楓目注韋楚,輕聲問︰「外公若肯退還贓款,朕可以從輕論罪,外公可願意?」

「皇上,銀子銀子老臣已經挪作他用了!」

「據朕所知,韋家所有家產絕不止五十萬,外公如果變賣田產,湊還庫銀,朕即當你是暫時借用,不予追究!」皇上可謂仁至義盡,他希望韋楚可以給他這個台階下,不致因此傷了母子感情,韋楚是母後的親生父親,

總不願造成母子失和,︰「過了今日,就算外公肯交還庫銀,律法也不能容了!」

韋楚低頭不語,顯然是不願意,吃進嘴里的東西,誰還肯吐出來?他想,有皇太後在,皇上也不能對我怎麼樣吧?

江楓心里的怒火一陣高過一陣,︰「你們各位,都與朕有著不可分割的親屬關系,當年,朕請大家在**飲酒所說的話,就是為了避免今日的場面,可是不想看到的事依然發生了,難道朕三令五申的新律在你們眼里就是這般一文不值嗎?大家都想試試大唐的王法能不能處置你們這些身居高位的皇親國戚嗎?」。

這些宗戚重臣全都伏在殿上,沒有人反駁更沒有人狡辯。

右丞相韋見素忙出班,手捧朝笏︰「啟奏皇上,上柱國韋老大人是皇太後的父親,按照慣例當免于刑責。」韋見素是出于面子才這樣對皇上說,以免韋家人以為他見死不救。

「什麼慣例?」江楓冷然反問︰「韋愛卿的慣例何所指?八議嗎?朕的新律第四條已經廢除八議,無論何人,敢于觸犯刑律,律法面前俱皆平等,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張仲義听旨!」

「微臣在!」張仲義出班應道。

「朕將殿上跪著的官吏全都交給你,由你帶回大理寺,按律審判,嚴格核實查證,將判決結果報于朕知!」

「臣遵旨!」張仲義躬身領旨。

韋楚肥胖的身軀被御林軍從地上拖起,他震驚的有些不相信耳朵,皇上真的敢于忤逆太後,對太國丈施以重律嗎?看這情形,他是鐵心了,一旦到了大理寺,那就是死定了,韋楚老淚橫溢,掙扎著喊道「請皇上看在皇太後情面上,饒恕老臣一命吧!」他想提醒皇上,自己是他母後的親爹。

只見江楓霍然站起來,把手中奏表扔下金階,歷喝一聲︰「外公寧肯舍命也不願破財,勿願朕不孝順,」語氣又瞬間轉緩︰「論家法,你是長輩,但是按照國法,朕是一國之君,若然執法不公,難服天下人心。外孫若有不敬之處,還望外公諒解,退朝!」他大步走下金階,揚長而去。群臣噤若寒蟬,自古以來,無論太後的父母多麼惡劣,也沒有一個皇帝對自己親外公動用過刑律。他們大受震撼,俯伏在地山呼萬歲,恭送皇上回宮。

車駕一邊走,江楓深深地嘆息,太後的親生父親,一個已經七十多歲的老人,官爵顯赫,俸祿優厚,府宅生輝,享盡人間富貴,還嫌錢財不夠,竟然公開對抗律法,強支國庫銀兩,他是不是覺得,太後是他親生女兒,皇帝是他的外孫,國庫就是他家里的私有財產。可以隨意取用?這番不循一點私情,擔心太後那一關要怎麼過?

果然,江楓的腳剛剛踏進大明宮,便有小太監來報︰「太後娘娘有請皇上移駕甘泉宮。」

太後的消息真是靈通,朝堂上的事**知道的這樣快?一定是韋家的人來找太後求救了。他不得不面對,更衣之後就到了甘泉宮,很遠就跪下行禮︰「兒臣叩見母後!」

「你可真有本事!」韋太後一改往日親熱的含笑招呼,冷冷的說︰「居然把你的親外公送進了大理寺監獄,皇上真是敢創前人不敢創的先例啊!」

「母後容兒臣回稟,外公為建私宅,公然無視國法,強自支取戶部庫銀五十萬兩為己用,兒臣在大殿上屢屢奉勸外公交出所侵佔公款,可以免罪,然而外公他怎麼樣也不肯舍財。兩位舅舅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把身著朝服,專管調查彈劾朝臣的御史活活打死,皇家國戚眼里,國法根本就不存在。母後,如果有人把狀紙送到您的手中,你該怎麼辦?熟視無睹嗎?難道要讓世人說大唐的律法只是用來約束平民百姓嗎?」。江楓滔滔不絕的一口氣說了許多。

韋太後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她聞所未聞的,她身居**,哪里知曉自己的家人居然無視王法到這種地步,兩位弟弟妹妹來找她哭訴,只說皇上把老父親押入了大理寺獄中,求她相救,卻沒有告訴她為何?盛怒的太後大覺理虧,語氣很快轉和︰「原來這樣,哀家相信豫兒不是無情之人,母後也不怨你,但是他畢竟是娘的親生父親,你可一定要為他爭取一線生機啊!」

「母後,兒臣既然已經當殿交給國家律法機構立案審判,就幾乎沒有回旋的余地。新律明文規定,貪污一千兩,受賄五千兩即為死罪。強支國庫銀勝過貪污受賄,明目張膽,其罪更加一等。數額大的驚人兒臣可能控制不了結果。」江楓低聲說,他不能不果斷一些,給母後留下僥幸之心,更為棘手。

韋太後怒了︰「你是皇帝,你下旨特赦,誰敢反對?」

「母後,涉案之人,不光是外公,舅舅,還有崔氏的父兄,持盈皇姑的駙馬,戶部尚書,朕若特赦外公,其余案犯赦與不赦?如果都赦免,將來,兒臣的詔令還能管得了何人?一旦天下效仿,取亂之日不遠了,母後您希望看到發生第二次安史之亂嗎?」。江楓盡力使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

韋太後冷漠的反問︰「你就真的這般無情,執意要殺我父親?」

江楓雙膝跪在太後面前,叩頭賠罪︰「母後,請你寬恕兒臣的不孝,兒臣要為大唐社稷著想,當大孝與小孝沖突時,兒臣只能選擇後者,為蒼生安福,即為大孝!」

韋太後憤憤的把手中的茶杯擲出老遠,大聲喊道︰「李豫,如果你不顧親情,如果我的爹爹有什麼不測,你我母子之情恩斷義絕,你也不再是我韋羽的兒子,永遠不必再相見,你看著辦吧!你是皇上,手握天下,掌控生殺大權,也許,你已經不再需要生身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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