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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

永王李璘,是玄宗第十一子,封地永州,包括江陵周圍數十州縣。土地肥沃,人杰地靈。此人野心勃勃,很清楚要靠父皇正式立太子,永遠也不會輪到他。所以他只有自己去爭取,那就不管用什麼手段了。他在長安京中安排了許多密探,以便隨時掌握朝中動向,特別是太子李亨與諸王子的舉動。力求知己知彼。

李璘手下勇將頗多,但真正可獨當一面的也只有岑季、周嵐、趙興海等人,只有這幾個人有資格參與軍機大事。李璘在苦苦等待著機會,只要安祿山造反,他就能公然出兵,以平叛為名攻佔州府,打進長安,篡奪帝位。可是該死的安祿山遲遲不見動靜。那邊不動,他也不敢動。否則,他就成了謀叛之臣,眾矢之的,全國的矛頭都會指向他。

永王府花廳內,玉蘭花、百合花、玫瑰等各色鮮花爭相竟放,華亭周圍生長著常年不枯的萬年青,一簇簇緊湊的擠壓著,像一堆堆碧綠緊簇的大盆景,印著鮮艷紅火的花色,顯得清新舒爽,沁人心脾。花壇周圍,萬年青樹旁,是一個個人工堆砌的假山,假山的形狀似虎狀,也有狼,豹,獅子等,凶猛的野獸形狀,造的栩栩如生,使這座花廳彌漫著富麗、典雅,更昭顯出王者的霸氣。

永王李璘與岑季、周嵐、趙興海三人漫步在花廳中,一邊品評著假山的形狀與特征,一邊議論著長安的最新消息。

岑季說︰「據京中密報,安祿山上貢朝廷三千戰馬,很快要入京了!」

李璘皺了皺眉︰「這個胡兒,兵強馬壯早有反心,為何不見行動?這個時候卻突然給皇上貢馬,他是不是腦子壞了?」

「永王有所不知,這批馬可不一般,是邊地野馬,這樣他可以把萬余精兵堂而皇之的充當馬夫留在長安,等于是在朝廷的心髒安一顆定時炸彈,只要他一舉反旗,這些人便為內應控制長安!」身著紫色長袍的周嵐說。

「如此居心,皇上不會看不出來,會容忍他啊?」李璘問。

「這些天皇上已焦頭爛額,這批馬收不得又退不得,怎麼樣都對朝廷不利,听說太子李亨的長子廣平王李豫自告奮勇,接下了馴馬的重任,如果真的馴服這些馬,就可以回拒安祿山的馬夫留下,安家就會大吃啞巴虧,又師出無名!」岑季說。

李璘輕蔑的口氣︰「就憑李豫,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大言不慚,我看到時候會讓李豫父子丟盡顏面,也省李亨仗著有五個人高馬大的兒子,自以為高枕無憂!」

岑季搖搖手說︰「永王不可小視這位王爺,他自幼拜名師,兵書戰策通熟,滿腦子奇思妙想,說不定他真的可以馴服胡馬,到那時太子的地位就更安穩了!」

周嵐滿含不屑的神情「燕地馬只有常年生長在邊塞的人才懂得他的習性,李豫只不過一只井底之蛙,憑一時的義氣,逞強好勝,他能有什麼本事馴服?永王殿下就等著安祿山為你打先鋒吧!」

一直未語的趙欣海說話了他是永王的內弟,不苟言笑,平日也很少發表見論,一旦開口必為精闢之言,李璘對其敬畏有加,有時頗肯听從他的意見。

「永王,臣以為李豫有過人之能,福星高照,听聞他在回京的路上被楊家兄妹的死士幾次偷襲,本來已跌落懸崖受了致命重傷,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臣敢斷定,永王爭奪帝位之戰中,二十幾位親王皇子都不必懼怕,李豫必為你一大勁敵。」

李璘又道︰「本王不曾在乎過李豫,承然他學了十幾年武功,已練就一身神功,然而韜略戰術卻未必精通!」

趙興海忙說︰「永王不可大意,你忘了五年前的事了嗎?」。

李璘陷入了回憶之中,五年前,李豫從師門回京成親,當天夜里放在御書房的傳國玉璽突然不見了,次日早朝,皇上收到一封匿名奏表,表中說玉璽藏在太子寢宮的床底下,皇上立刻派人前往東宮,果真在太子床下找到了傳國玉璽。

右相楊國忠趁機參奏太子李亨與其長子合謀盜取玉璽,企圖謀反,當時因為永王奉召回京,恰巧就在大殿之上。

太子李亨受此污蔑早已嚇得語無倫次,只是伏于殿上叩頭喊冤,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對手為自己辯白。

然而廣平王李豫卻毅然出班道︰「啟奏皇上,這是典型的污蔑嫁禍,父王若有謀位之意,盜璽何用?誰都知道,只要擁有帝王之位,自然就會掌握國璽,如果太子存心謀反,絕不會笨到去偷玉璽的地步!」

玄宗暗暗信服,楊國忠又說話︰「廣平王昨日回京,玉璽即丟,不會這般巧合吧?為何早不失晚不失,恰好昨夜丟失呢?定是廣平王與太子串謀好了,盜出玉璽企圖控制皇宮,迫君禪位,憑廣平王的武功是可能的!」

李豫無比沉著的說︰「楊丞相說玉璽乃我所竊,可有證據?」「玉璽在太子床底下,這便是鐵證。」楊國忠說

「玉璽在太子床下,這是所有人看到的一個表面現象,可曾有人看到本王與太子任何一個盜取國璽並偷藏于床下?」

楊國忠無言反駁,卻又說︰「總而言之,皇上的國璽在太**中找到,太子月兌不了謀逆之嫌,臣以為,東宮並非完全清白。」

玄宗沉思半晌,命張九齡清查此案,找出真正竊璽者。

李豫拱手道︰「皇爺爺豫兒請求做張大人的幫手,共同查出真相!還父王清白,」

玄宗一口應承︰「豫兒可要秉公處理,不許偏袒太子!」

「皇上放心,如果父王真有二心,竊璽謀逆,豫兒首先引劍自刎,以申國法!」

李豫經得皇上許可,到御書房仔細查看了半天,每一個地方都仔細的勘察幾遍,最後肯定的說︰「皇上,傳國玉璽不是被偷走的而是隨意進出御書房的人順手取走,無論門窗和房頂皆無任何新鮮痕跡。」

張九齡得出的結論與李豫完全一致,二人向皇上提出,竊璽之人為御書房的幾個太監和宮女,請求把他們交給張大人審問。

楊貴妃冷冷地說︰「太監宮女身子弱,一用微刑都會屈打成招!」

李豫拱手道︰「我向皇上、娘娘保證,絕不用刑,竊璽者自會招供!」

李璘想到此微微嘆了口氣︰「當年玉璽失竊真的太奇怪了,人證物證都指向太子,未央宮小太監陳六子作證他親眼看到太子與長子李豫藏匿玉璽,眼見太子的地位與性命都將不保。」

周嵐好奇地問︰「當年末將沒有追隨永王進京,所以不知此案如何告破,永王能否相告實情?」

「審理現場本王也沒看見,只是听說當時李豫在公堂上說,他的恩師傳授了他陰陽兩界通行的本事,他要請閻王來審判此案!」李璘說。

岑季急問︰「李豫真的請來了閻王嗎?」。

李璘笑道︰「世上哪個活人能請來閻王!又有誰看到過閻王長什麼樣?」

周嵐又問︰「那麼他是怎麼做的?」

趙興海笑道︰「後來我與永王才听說,李豫讓張九齡扮成閻王,在一個霧氣蒙蒙的深夜,荒郊野外,把公差,衙役全都裝扮成陰府的鬼差、夜叉模樣。加上李豫刻意制造的景物。他利用深厚的輕功內功讓一些披頭散發的人不時在空中飄蕩,發出一些駭人的驚呼之聲。使那些膽小的宮女、太監真的以為到了閻羅殿。張九齡的聲音故意變得若即若離,陰森恐怖,告訴他們不肯說實話,將打入十八層地獄。」

李璘接著說「一切都是李豫早已準備好的。只看見一些模樣慘烈渾身是血的人徐徐飄過,如十八層地獄的鬼魂。這時真正偷竊的太監楊六子再也經不起這種恐怖的場面。顫巍巍的招出是他看不慣太子平日的言行,與未央宮太監陳修成合謀,盜璽嫁禍太子。」

「案情明了,皇上沒有深究,只是下詔殺了楊六子和陳修成兩個太監。」趙興海說︰「誰也不會相信兩個太監膽敢加害太子,只是皇上不再查,李豫父子也只為水落石出,不想樹敵,就這麼不了了之。」

李璘輕嘆一聲「李豫的確勇猛兼備,臨危不懼,處變不驚。難道我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本王不甘心,三皇兄懦弱無能,無論才智,武功實力我都勝過他,要我向他稱臣,我決不罷休。」

周嵐勸道︰「永王不必過慮,李豫這次異想天開接下了馴馬任務,當殿立下生死文書。那些馬之烈狂,世間僅有。無論他有多大本事也辦不到,我看他是自找死路。」

李璘搖手說︰「就算失敗,皇上也不舍得殺他。皇上對李豫的寵愛曠古絕有。我們要告誡京中的密探,楊國忠兄妹只可利用,不可全信。」

四個人穿過幾十座獸圖假山,來到一個小亭內。這里地勢開闊,整個花廳的景致可盡收眼底。小亭四面,百花盛開,紅綠相間,四個人置身其間,如仙人一般若隱若現。幾個美貌侍婢奉上清茶。

李璘請三人圍坐石桌旁,品茶閑談。

趙興海忽道︰「永王听說過只有最親的人才會互相傷害,傷的最重最深嗎?」。

「興海要說什麼?」

「李豫是皇太子的長子,若無意外,就是將來的太子、皇帝。李亨現有的五個成年兒子,誰人不想成為繼承父王江山大業的人?只要能讓他們兄弟內斗,即可消弱李亨的實力。據我所知,李亨向來對李豫這個張揚狂妄的兒子並無好感。他們父子性格大不相同,一個心機重卻軟弱,另一個爭強好斗,活潑隨意,父子兩分歧過多。永王請想,如果李豫的父親兄弟全都排擠輕視他,他還有經歷去想他事嗎?」。

李璘嘆道「就算李亨的兒子起內訌,也不會在此時此刻。現在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就是助他們的父王登上皇位。」

趙興海笑了笑,為其他三人各斟一杯茶,一口干了才說︰「其他幾位郡王我不敢說,但張良娣所剩的老四汝陽王李泌可不一定。此人心胸狹隘,與其母一樣心狠手辣,為達目地不折手段。有他就夠了。」

趙興海這一番解說,李璘釋然,幾個人各自品茶。

京城的空氣雖然清新,但這些日子卻被謠言加的滿滿的。有人說安祿山很快會打進來,還是準備外逃吧,有人說太子的幾位王子要內斗;有人說李豫虛張聲勢,不過以馴馬來掩飾他與安祿山勾結的陰謀;更有人說皇上太寵楊貴妃,氣數將盡。一時間京城人人自危,談之色變。

楊國忠坐在長錦榻長椅上閉目養神,楊貴妃則在一旁鳳眉微蹙,心神不寧的樣子。

「你不要這樣沒信心,一切都在順著我的計劃發展!」楊國忠睜開雙目,緩緩地說︰「李璘這位王爺倒有幾分見識,現在京城人心思變,謠言四起。李亨父子必會坐立不安,謠言可以殺人。」

「你以為皇上憑幾句街頭市井傳言就相信李豫勾結安祿山謀叛麼?」

「肯定不會相信,但是會讓李豫分心,這樣他在短時間內就不會想出馴馬的辦法了。」

楊貴妃低低的嘆氣「哥哥你也太小看李豫了,幾句流言蜚語算什麼?你忘了五年前玉璽一案嗎?此事絲毫不會影響他的心情。」

楊貴妃頓了頓,又說︰「你為什麼要造謠,說皇上太寵我,氣數已盡?這會對我不利的。大臣們定然趁機進言,後果怎樣,尚難斷定。」

「我看誰有這個天膽?」楊國忠冷冷的說。

「大臣們不敢說,可你忘了還有個李豫嗎?」。

楊國忠笑道「李豫是個聰明人,他可以私下對你無禮,說些挑釁辱罵之言,他是不會在皇上面前說你壞話的。因為他知道,皇上寵你過甚。只有你無有心機,才會在皇上耳邊一再說李豫無規矩沒禮貌。皇上就愛他的直白爽快,你懂嗎?李豫在府里給宮女牽馬,皇上反而認為他仁義善良,如果為君,也必是賢德開明。只有大事,大事才可以對他有打擊力,才讓他沒有翻身的機會。「

「你指的是馴馬或者說是那些空穴來風的謠傳?」楊妃問「哥哥以為憑一些無中生有的傳言,皇上就定他謀逆之罪?還是他馴馬失敗,皇上真的要賜他死?有廣平王鮮血字據怎麼樣?說不定皇上早就把那份軍令狀扔進火爐里了。」

楊國忠緩緩地站起來,抿嘴一笑「李豫若不能馴服貢馬,皇上縱然不肯殺之,也必將大大消弱了對他的寵愛。」他停了一下,突然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順儀公主李永佳是李豫的同母胞妹,他們兄妹情深,你看他重傷失去了記憶,記不起父母妻子,卻絲毫沒有忘記他這個妹妹。接下來,我該在這位公主身上做點文章了。」

「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楊妃奇怪的問。

「時機一到,你自然明白。」楊國忠神秘地笑「我是未雨綢繆,只要他馴馬成功,就接著登場。」

長里的陳設,極盡人間富貴,這對享盡榮華的兄妹,人心不足,他們的折騰實在是無事找事。與宮中的華貴形成極不相稱的對比。人算能賽過天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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