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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露露番外︰此花不與群花比

這是某天早餐時分,發生在巴基露露家餐廳,巴基露露兄妹間的對話。

「關于這個,你怎麼看?娜塔爾?」做兄長的人調侃著向妹妹揮舞著手中的報紙。雖然同樣是一身軍裝,但他顯然沒有妹妹那麼坐姿端正、軍姿挺拔。

出身于軍人世家的約瑟夫在職業上沒有做出另類的選擇,但在姿態上確實顯得和嚴肅的家庭風格有點格格不入。

娜塔爾的視線沒有追隨那揮來揮去的報紙,但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作為軍人,只要听命令行動就可以了。」

「拜托,這句話已經听到耳朵起繭了,娜塔爾你是復讀機嗎?我不信你會一點感想都沒有。這是戰爭啊戰爭!」約瑟夫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那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所以,完成自己的職責就可以了。」娜塔爾換湯不換藥的說。

約瑟夫沮喪的垂下雙肩。

「……如果可以的話,誰也不想發生戰爭。」看到兄長的表情,她有些不忍心的加了一句。

她不會說謊,所以不管哪一句都是她的心理話。

「誰也不想?錯了錯了。」約瑟夫搖著手指說,「軍人的價值只有在戰爭中才能體現。只有戰爭,只有勝利!」

娜塔爾皺起眉,忍不住反駁,「軍人的使命是戰斗與服從,不是戰爭。」

「理論來說是這樣。」約瑟夫的身子朝妹妹探過去,英挺的五官組成了不耐的表情,「知道我為什麼討厭這個家嗎?一個個都只知道守著理論上的大道理,一點也不知道變通!和平時期的五星上將,不會比一個指揮了千人戰役的上校更容易被銘記。一個政客,軍功也會變成最大的政績。軍火商人要戰爭來促進消費,軍人要鮮血來換取榮耀!也許普通人……或者女人,確實不會希望有戰爭,但是,誰在乎?」

這番長篇大論和娜塔爾的理念完全不合。

但它們還是長久的留在了她的心里。

這或者是因為,那番話也是再真切不過的現實,告訴了她年代,趨于崩潰的穩定秩序錯在哪里。

那本來就是她有所感慨的。

至少事情的開始,是自然人的錯。

在她看來,每個人都該量力而行,選擇適合自己的位置。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在其位則絕不能尸位素餐。大家各安其位、分工合作,那應該是社會與國家保持秩序與穩定的基礎,也是社會擁有「職業」與「階層」的意義所在。

于是,政客本該只考慮治理、發展國家,而將軍本該只考慮守護國家,商人應該在法律的規範下繁榮經濟……

可他們沒有那麼做。

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追求著不該追求的東西。

調整者被虐殺、排擠、壓迫,又怎麼可能不反抗?

但是,別人錯了,不等于她也應該去錯。

正確的東西就應該遵守,應該做到。如果自己都做不到,又怎麼能指責別人?

她覺得這個國家有些問題,對調整者也頗為同情在愚人節危機之前是這樣但她要做的事情卻一直都很明確。

正如她所說的

遵守軍規,服從命令。

這是軍人的天職。

這一點,在大天使號的經歷之前,她沒產生過任何懷疑。

因為家里從來沒有「裙帶關系」、「後門」這樣的詞,參軍並經過了軍校的培訓後,她最先以中士的軍餃在第八艦隊服役。

哥白尼的悲劇之後,地球連和成立,戰爭爆發。她戰役參加了不少,崗位調動了幾次,幸而都幸存了下來,卻親眼看到了軍隊氣氛的變化。

在地球連和成立時,大家想象的全部都是快速鎮壓、碾壓式的勝利。討論的是「打贏了就好」還是「全部殺光」。誰能想到,這場戰爭竟變成了漫長的拉鋸戰?哪怕在這一連串慘烈的戰役中,plant也丟掉了他們原本擁有的正義……

戰爭進行了幾個月後,同等數量下,地球軍不敢再和zaft開戰,軍隊中開始蔓延悲哀恐慌的氣息,憤怒和仇恨也不斷高漲。

只因沒有幾個人能帶著閃耀的勛章凱旋歸來,哪怕是被宣傳一時的英雄也接連不斷的喪生在調整者的ms手中。

她的父親和兄長都在grimaldi戰線上了陣亡名單,那名單上戰友的名字更是多到連她也記不全。

于是,在被調動參加g計劃之前,她剩下的屬于自己的希望,已經只剩下了「勝利」、「結束戰爭」。

她知道,她的兄長並不是真的想用鮮血來換取榮耀。對于軍人來說,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那只是他的憤世嫉俗之言而已。但哪怕這只是小女人的想法都好,她真切的希望能盡快回歸和平,並指望g計劃能帶來這樣的轉折,打破戰爭的僵局。

時間證明,g計劃果然做到了這一點,盡管發展的方向卻和他們之前希望的全然不同。

在大天使號的幾個月時間,她經常感受到「錯誤」、「荒謬」、「不可置信」這一類至少讓人想要咬牙,時不時還讓最冷靜的人想要暴走的情緒,但不可思議的是,在離開大天使號的時候,感受到的情緒卻是濃濃的不舍。

而在離開以後,竟然也時常懷念那時候緊張又時常被氣得跳腳的時光

瑪琉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哪怕她原本是個技術官。但在冷硬的軍隊里,在生死未明福禍難料的時候,她的笑容似乎比軍規和軍人應有的信念這些東西,更能給人以期待,振奮人心。

很多事情是她做不好的,瑪琉卻也用她那種完全女性化的溫婉做成了。比如說和黎明沙漠的交涉……在那樣的局面下,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瑪琉卻顯得舉重若輕。

還有基拉大和。她很清楚,不但是瑪琉的堅持讓他坐上了強襲的駕駛艙,這個少年能頂著痛苦和他的同胞一路戰斗到最後,和瑪琉的關懷也大有關系。

當然,瑪琉也違反了無數軍規。可若是完全遵守軍規,一路上大天使號已經沉沒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根本就沖不出赫利奧波利斯。

她很清楚這些。

所以,當她早起洗漱,偶爾抬頭看到鏡子里那張臉的時候,有時也會升起幾分羨慕的情緒。

為瑪琉身上那些她不具備的女性特質。

她的黑發又粗又硬。戰爭開始的時候,為了方便她理了個寸頭,被兄長嘲笑說毫無女人味。後來為了隱瞞身份進出赫利奧波利斯方便,重新把頭發留了起來,雖然還不夠長,但看來總算像是女性發型了。

可光是這樣沒有用。

她的五官應該算是精致,或者漂亮至少和她很像的兄長就很受女兵們的歡迎但她的眼神,她的臉,似乎都已經僵硬了,柔和不起來。

她想著大天使號上幫忙的米莉他們和強襲的駕駛員他們都是毫無準備的被卷入戰爭的,年紀又還那麼小。尤其是基拉大和,和同胞戰斗顯然讓她很痛苦。

她覺得自己應該溫和一點兒,不能總是用軍規中冷硬的那一部分要求他們。

可這些事情,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如登天。別說和她哥哥有幾分相像的穆那種插科打諢放松氣氛的本事了,像瑪琉那樣溫和就做不到。

哪怕心里面想的不是那麼一回事,出口的話卻總是冷硬的。

幸好,留在了大天使號的這些年輕人們都並不介意。他們是一群善良的孩子,沒遭受社會的污染。這與他們的年輕、不專業一起,給大天使號帶來了特殊的活力。尤其是米莉和托爾,他們的寬容樂觀,不但支撐著他們的朋友,也讓她和其他人受到了感染……

她原本以為,她是在戰火中變得老練和成熟了。但並不只是那樣。變成「老兵」的同時,也在變得麻木。

參軍的最初,那些希望和夢想,信念與堅持,留下了多少?

這些孩子小了他們不到十歲,卻仿佛和他們隔了一個世界。

但是當然,哪怕不說軍規,她也不會因此而認為大天使號帶著這些孩子一路前行的行為就是正確的。當他們加入軍隊,那不管以前是怎麼樣的,之後都只有兩條路可走死,或者變成一樣的老兵。

只不過大天使號一路孤軍奮戰,孤島求生的氛圍和瑪琉的縱容,使那幾個孩子的存在變得特殊起來了。

她履行了自己的職責,一路記下了所有違反軍規的行為,並就此報告。但在提交報告的時候,她很清楚的泛起了「不想這麼做」、「別這麼做好了」的心思。

基拉mia,托爾mia。

一路上他們一起經歷了太多,失去的時候就顯得太悲傷。何況這些孩子本不該走上戰場。

可是,如果不是之後的阿拉斯加自爆事件,哪怕不舍,哪怕眷戀,她也絕不會懷疑自己做錯。軍規和命令,本來就該凌駕于情感之上!

但在阿拉斯加……

親近熟悉的人,一路死戰、拼命回到了總部的大天使號和那麼多的戰士一起被當做毫無知覺的棋子拋棄了。甚至包括諸多平民。這種感覺和慘烈戰火中的犧牲全然不同!

從那個時候開始,雖然升官成了地球軍主力新型艦的艦長,她的堅持卻難免為之動搖。

原本理所當然的信念,慢慢的變成了不斷用來說服自己的「大道理」。必須要在心里強調。

隨著世界局勢的一步步惡化,甚至要強調越來越多遍,才能讓她忘記心里產生的懷疑與動搖。

在那段時間里,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就是大天使號的生還。哪怕他們叛逃的消息也一同傳來。放在以往她絕對無法忍受的這種行為,她現在卻是不可思議的覺得可以理解。

這也許也是因為,主天使號的氣氛和大天使號完全不同。

艦員們是從各支部隊中調來的精英,能極好的執行自己的崗位任務,但他們謹慎、彼此猜疑。乍一看似乎像是她理想中的鐵血軍隊,但和大天使號一比,很容易就能得出「過頭」的結論。

不是因為大天使號太好,只是……當那些「特殊裝備」和「維護人員」一起被送上了主天使,就注定了這艘戰艦只能是一個冰冷的戰斗機器。比她記憶中的所有戰艦都更冰冷。

于是,當戰場相逢,她勸說大天使號回到地球軍時,更多的只是因為她不希望與他們為敵!

不過,依然有一件事情是完全沒有變的。甚至它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肯定。

尤其是,在核彈這種東西重新出現在了視野中之後。

戰爭進行到這一步,擺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勝利就是毀滅,只剩下了這兩條路可以走。戰爭越是慘烈,仇恨越是深重,失敗的一方下場就越是淒慘。

軍人的身後站著的不只是混蛋的政客、瘋狂的波斯菊,還有大西洋聯邦乃至于整個地球的自然人民眾!

瑪琉說他們想要找到另外的道路,可哪里還有其他路可以行得通?

所以,不是沒有看到他們的努力,听到他們的呼喊,她依然說服了自己,服從了軍人的天職,坐在主天使號的戰艦上,帶著藍色波斯菊的盟主和那毀滅性的兵器一起飛向了plant。

在那一戰之前,她已經有了「可能會戰死」這樣的預感。

盡管擁有了核彈的地球軍看著脆弱的plant,幾乎人人都再次覺得勝利在望。

是因為主天使號找不到那種「大家一起盡最大的努力」的感覺,還是因為對戰爭,對信仰都產生了懷疑,不再有那種「只要盡力去做,不用考慮生死」的感覺了的緣故?

她不知道答案。

但走到那最後一步,還是沒有料到。

核能,創世紀。

一次次的感到這世界無比的荒謬,卻又一次次的遵循了長久以來的本能,听從命令開炮戰斗。哪怕上司在創世紀可能對準地球的情況下,將最後的核彈灑向plant。

直到主炮在往大天使號發射之前,被遠處的狙擊擊毀。

她才徹底從「怎麼會走到這一步?」的荒謬感中掙月兌出來

還要這樣下去嗎?創世紀沒有停止,在嘗試阻止它的,已經是瑪琉的盟友。可他們發射核彈,想要擊墜大天使,現在還要繼續阻止他們的腳步嗎?

主天使號不是完全沒有了再戰之力。

可是也許,她已經把軍人的職責盡到最後了,可以遵循自己的本心選擇一次。

哪怕那是她一早就認定的「錯誤」。

所以……全員棄艦,以艦長的身份封鎖艦橋。將藍色波斯菊的盟主,這世界最大的錯誤之一,和她鎖在了艦橋上。

最後,數處槍傷帶來的劇痛幾乎已經佔據了所有的思維。但看著指揮了地球軍的阿茲拉艾爾那猙獰又絕望,面臨死亡時比普通士兵還遠遠不如的表情,還有那洶涌而來的光束……

不知為何,覺得欣慰。

她忍不住去思考緣由,然後在艦橋崩解時,得到了答案。那或者是很簡單的道理

她之前弄錯了一點。

應該給她下命令的,她應該服從的,到底是什麼?肯定不只是瘋狂的上司。所以……

听從命令戰斗,是她作為軍人曾經的使命,而將藍色波斯菊的盟主埋葬于此地,是她現在的使命。

一切源于某些不曾改變的心願與堅持。

那麼,生死無憾。

希望你也能這樣一路走到終點,瑪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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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露露的番外也是重寫了。畢竟這是原著我最喜歡的女性角色之一。

在現在這個番外里,因為巴基露露受到的蝴蝶效應波及極少極少,除了「主天使號的主炮是被狙擊擊毀」這一點是改變了原著外(我實在受不了中陽電子炮還復活這種超級天雷啊),比原版還要更像是原著本身的番外,是吧?完全可以說是一篇獨立的短篇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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