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晚做好飯,敲了敲衛生間的門,說道︰「米果,飯做飯了,你出來吃吧。」
「嗯。」米果應聲道。
茶幾上放著一疊炒飯,米果蜷坐在地板上,拿起湯勺,囫圇吞棗似的往嘴里面狂塞。唐晚晚將頭發束成一團,嘆了一口氣,埋怨著米果的吃相︰「米小姐,我這米飯不是糧食麼?您能認真對待嗎?好歹它也是在油鍋里面翻騰了一會才出來的。」
米果撲哧一笑,嘴里面的飯全噴在了唐晚晚的臉上。她忍住小聲,急忙抽了幾張面紙,塞在唐晚晚的手上,趕緊說道︰「不是,晚晚,我餓了,不好意思呀。」
唐晚晚咬著牙,擦了擦臉上的飯粒,冒火地問︰「餓了,你還浪費這麼多呢?你耍我是吧?」她將手上的面紙揉成一團,按住米果的肩膀,陰森森的開口︰「米果,你不要怪我,浪費是可恥的,你還是委屈一點,將這個也吃了吧?」她晃了晃手上的面紙,打算往米果的嘴里面塞。
米果在唐晚晚的身上瞄來喵去,臉上露出不安的神情︰「晚晚,你不會真的對我這麼殘忍吧?」她一邊說話,一邊往後退,整個人仰抵著沙發邊上。唐晚晚得意的笑了笑,「你米果也會怕啊,不是很有能耐的麼?吃女乃的力氣用在哪去呢?」
「吃女乃的力氣用在蔣楠身上了。」唐晚晚听了米果的回答,不禁哈哈大笑。也只有米果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將手上的面紙丟到了垃圾桶里,拿起手邊的睡衣,往衛生間里走了,對著身後吃飯的米果,交代道︰「吃完了,把碗洗了,離開這里,帶上門。
米果僵直地坐了下來,她了解唐晚晚,什麼事情也不用說了,一切都成了定局。她突然拽起自己的包包往外面走,唐晚晚和她有什麼區別呢?一樣的失去自己深愛的人,一樣的在這座城市里面模爬滾打。她忽然很恨這個世界,沒有遇見蔣楠那該多好啊?說不定她會和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就這麼平淡的過下去,可是有了蔣楠,一切都已經不存在了。
唐晚晚從衛生間里面出來,看了一眼丟棄在桌子上的炒飯,她冷笑了一聲。轉手將炒飯倒進了垃圾桶,盤子被她擱在水池里面。她蹲在茶幾邊,模出抽屜里的吹風機。插上電源,耳邊是呼呼的聲音,蓋住了心頭上的啜泣聲。她把熱風調成了冷風,一股寒意順著頭皮傳至全身,整個皮囊都變得冰冷。
興許是吹風機離頭發太近了,幾根頭發纏進了吹風機里面。以前她洗完澡,是林城歌給她吹頭發的。他長長的手指,掠過她的頭發,輕輕靠著吹風機的風弄干她的長發,然後拿出在木藝店買來的木梳,慢慢梳發。他說,慢慢梳頭發,從上往下,一次一次,有助于血液的循環,頭發長得也快。
她靠在梳妝台邊上,找出剪刀。將那幾根纏進吹風機里面的頭發剪了下來,頭發長長短短的落在地上。她彎腰去撿,一滴眼淚滴在手心。溫熱了她的手,她抿著嘴,看著一旁安靜躺著那把木梳,眼淚越來越凶。她明白,再也沒有人能夠給她那麼多的溫暖呢!她將頭發纏繞在一起,連同眼淚丟在了垃圾桶里面。盤腿坐在沙發上,看見電視里面的新聞。形形色色的人,擁有不同的面部表情,她覺得累,活著真累,還不如就像母親一樣,面目表情的躺在醫院里面多省心呢?電視里面播著大大小小的新聞,最令人關注的,大概就是林城歌的婚禮了吧?蔣楠也會湊上熱鬧。她亦是明白,豪門家的子女,沒有選擇自己婚姻的權利。
想想也是,人心不是貪婪的麼?為了自己的利益,寧願虧欠于心。
手機鈴聲急促的聲音在黑夜里,格外的刺耳。她拿起手機,陌生的號碼在眼前跳動,「喂。」那一邊一個焦急的女聲說著︰「你是米果的家屬麼?請快點來xx醫院。」
「哦,好,我馬上來。」她強逼著自己冷靜。
急急忙忙地換上衣服,踩著零碎的步子往醫院跑去。外邊的風刮在她的臉上,她感覺到了疼,心里是一團麻。剛才還好好的米果,現在一下子就到了醫院?她跑到醫院直接奔向了護士的值班地點,一個戴著白色膠皮手套的護士從急救室里面出來,手套上全是鮮血。她走上前,問︰「護士,里面的人怎麼樣呢?」
「估計不行了,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護士冷冷的話,將她徹底打入了地獄。她坐在地上,看著護士面無表情從她的面前走過去。她有預感,里面躺在手術台上的人是米果。米果性子太急,想到了什麼是什麼。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她從口袋里面掏出電話。才想起來,米果已經將她的電話摔壞了,能接電話,不能打出去。她一路小跑的來到了護士台前,詢問︰「能借個電話嗎?」。值班的護士不抬頭,點點頭,她將記在心里面的那一串數字按下去,嘟嘟的聲音,響徹她的耳邊,對方還未開口,她搶先說︰「你能來一下醫院麼?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幫助的人呢?」
「好。」
听到他安穩的聲音,她快淚奔了。眼楮看了看護士寫的手術書,她的腦袋一下全蒙了。是米果!躺在里面的人是米果!她眼巴巴的望著護士,問︰「里面的人究竟是怎麼呢?手術了這麼長的時間?」
「被車撞了,頭著地的,估計救活了也是一個植物人。」護士解釋說。
她扶著護士台,覺得手上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一樣,抽不開手。她呆呆地站在醫院的門口,該不該告訴蔣楠呢?米果那麼的高傲,讓蔣楠看到她渾身是血的樣子,她一定會從床上跳起來罵她的。她蹲在一邊低著哭,眼淚濕了她的衣服,腳上更是灌了鉛,無法往前移動一步。她要等林城歌來,陪她一起等待米果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