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瑯眼眸一眯,盯著念汝的表情陰森可怕︰「你要我去給你打水?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吧?」
「但是,但是……」念汝還想再說點什麼……
可突然,門外響起丫頭的聲音︰「唐媽媽,您過來了,太夫人身子好些了嗎……」
外頭話音未落,紫瑯便立刻竄了起來,趕在唐媽媽進屋之前,中邪似的對念汝燦爛一笑,嬌嬌氣氣的道︰「好的,表小姐您等會兒,奴婢這就去給您打水……」
念汝怔忡,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見門口簾子微動,然後就見唐媽媽笑呵呵的走了進來。唐媽媽先看了紫瑯一眼,歡喜的道︰「在門外就听見紫兒勤勤懇懇,乖乖巧巧的聲音了,念汝,這丫頭你還喜歡吧?」
念汝楞了一下,轉頭看向紫兒,這個人,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好陰險……
眼楮一眯,她正想說「不喜歡」時,卻倏地感覺到身側一陣涼意,她略微偏頭,就見紫兒笑得陰冷的瞪著自己,好像在說,你要是敢說「不喜歡」我就殺了你。
念汝吞了口唾沫,迫于某人的婬威,只得悲催的點點頭,口不對心的道︰「喜歡,很喜歡……」
唐媽媽笑得更加滿意,又交代了紫兒兩句,才出了屋子。待她一走,紫兒霎時又恢復本性,繼續就跟大爺似的坐著,啃著糕點,態度別說有多囂張了。
念汝一臉委屈的看著他,看著他,再看著他……
感受到身邊小人的固執視線,紫瑯惡狠狠的抬頭,沒好氣的吼道︰「看什麼看?再看插瞎你眼楮。」
念汝焦灼在原地,咬著唇瓣,渾身顫抖……她不喜歡,不喜歡,很不喜歡這個新來的丫頭啦……
自從紫兒進了府,百善堂的下人們神奇的發現,表小姐乖了,香染姐姐嫁出府時,她吭都沒吭一聲不說,還倒送了大禮恭賀。這讓香染一度以為表小姐鬼上身了,可是看她真摯可人的眼神,唔,又沒問題啊。
太夫人雖然一入冬就臥病在床,可是倒也不是病入膏肓,念汝的轉變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幾次她都老懷安慰的對唐媽媽說︰「念汝終于長大了,懂得為別人著想了,這樣嫁過去,我也放心了。」
唐媽媽也笑得附和︰「是啊,表小姐只怕也是有了將為人妻的自覺了,行事作風都收斂禮數了許多,還有那個新來的紫兒,表小姐似乎很喜歡她,兩人總是形影不離的……」
形影不離?好吧,的確是形影不離……
此刻,雀庭的秋千上,念汝正神色古怪的瞥著旁邊石凳上怡然嗑著瓜子的紫瑯,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你可以幫我推推秋千嗎?」。
紫瑯沒說話,只橫眸一射,那個凌厲的眼神,充分表明了他的答案。
念汝干笑兩聲,吞了口唾沫︰「不推也沒關系,我也不是很想玩了。呵呵,對了,你覺得雀庭的園景好看嗎?這兒看過去就是梅林,要不你在這兒看吧,我去七姨娘那兒坐坐,我都幾天沒看到三哥兒了……」說話間,她便提著裙擺,躡手躡腳的下了秋千,然後謹微慎重的從紫瑯眼皮子底下走過……
可還沒走出拱門,身後,清冷孤傲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想擺月兌我?想去告狀是不是?」
念汝背脊一涼,急忙立正站好,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是看你陪我一天也累了,就想讓你好好休息休息,我絕對沒有別的心思,絕對絕對沒有。」
盯著她一再強調,膽怯嬌怕的模樣,紫瑯冷哼一聲,淡轉眸光︰「沒有就好,過去坐好,玩你的秋千。」
念汝扁著小嘴,可憐巴巴的說︰「可是我已經玩了一個時辰了,天氣好冷,可不可以回屋去了?」
紫瑯悠然的端起桌上的熱茶,啄了一口,微微眯眸︰「這個庭子的視野很好,順勢而看的梅林也很漂亮,我還想再看看。」
「可是我不太想……」話音未落,倏地感受到某人憤怒的橫瞪,念汝立刻識趣,點頭如搗蒜的附和︰「是啊,是啊,好漂亮啊,突然又想玩秋千了,我繼續玩,繼續玩……」說話間她又竄上了秋千……可還沒開始搖晃,她便感覺耳邊一陣冷風,接著她鼻子一癢,毅然決然的「阿楸」一聲。
某個正用四十五度角觀賞美景的男人,一听這打擾心情的噴嚏聲,眉心一皺,又瞪過去一眼。
念汝立刻搖頭,滿臉委屈︰「真的……好冷,我不是故意的。」
很得好還。看著她可憐巴巴,被冷風凍得鼻尖都發紅的樣子,紫瑯斟酌一下,想到這丑丫頭要是生病了拖延婚期,那自己也不能走了。這麼想著,他便解下自己的裘子,走到她身邊,一把披到她身上,再面無表情的回到原位。
念汝如鹿般閃閃發亮的眸子吃驚的睜著,看著已經重回原位的紫瑯,女敕女敕的臉頰紅撲撲的,心里單純的想著,雖然紫兒平時很凶,又是個兩面派,還老是欺負她,可其實她也是很善良的,至少她會關心她的身體。這麼想著,她臉上的笑容又甜美了些。
不知又在雀庭呆了多久,念汝只感覺自己裹著裘子都要睡著了,夕陽暮下時,才紫瑯抱了抱胳膊,哆嗦一下,站起身朝她命令道︰「好了,回去吃飯吧。」說完,便一步踏前往外走去。
念汝抱著裘子,急忙跳下秋千,亦步亦履的跟在身後。
回到百善堂,到了南稍院兒,屋里小丫頭們已經擺好了晚膳,念汝歡快的跑過去,在小丫頭的服侍下淨了手,便坐在桌前,拿起筷子……
可她還沒來得及夾菜,身邊一個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來︰「阿楸~」
念汝身子一震,以為紫瑯是在暗示她,她急忙揮揮小手,對小丫頭們吩咐︰「都下去,這里有紫兒服侍就好了。」
小丫頭們允了聲「是」,便魚貫著退出了房間。
人一走,念汝立刻討好般對紫瑯揚唇一笑,喚道︰「都走了,你也坐下來吃吧。」
紫瑯看她一眼,沒說什麼,揉揉鼻子便坐下來吃飯。
一席餐後,小丫頭便服侍念汝洗漱,上床。蠟燭一熄,紫瑯也回到自己附設的耳房歇息,可他捂在被子里,卻只覺得渾身發冷,鼻子更是一次比一次發癢,他揉著鼻子,感受著背上,身上,全身都在發冷,他「阿楸」一聲,一股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三更時分。
「阿楸~阿楸~阿楸~」在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噴嚏後,紫瑯終于怒了,他披頭散發的跳下床,直接走進內間,看著床榻里睡得安逸舒服的念汝,沒好氣的吼道︰「喂,起來。」
念汝睡得迷迷糊糊的,微微睜開眼楮,就看到床前正站著個發絲凌亂,男女不分的……妖怪?她嚇了一跳,驚跳起來,大叫︰「鬼啊……」
紫瑯一拳砸她頭上,惡狠狠的道︰「你說誰是鬼?」
一听他熟悉的聲音,念汝立刻來了精神,她小心翼翼的扒拉開他額前的發絲,待看清他的容貌後,她大松一口氣,卻還是委委屈屈的問︰「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roen。
紫瑯氣得磨牙︰「我睡?我倒想睡……阿楸……阿楸……」接著又是一連串淒慘的噴嚏聲。
念汝怯怯的看著他,問︰「你感冒了?我明天讓人請大夫來給你看診吧。」
紫瑯惡狠狠的瞪著她,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心里不平衡的吼問︰「為什麼你沒生病?為什麼只有我生病?」
念汝被他凶惡的模樣嚇得往後一縮,戰戰兢兢的搖頭︰「我不知道啊……生病這種事……我也不能決定啊……」
紫瑯眼楮一眯,眸光射向旁邊衣架上掛著的裘子,又喝︰「我把裘子給你穿了,你當然沒生病……真是好心被雷劈,我問你,我現在怎麼辦?阿楸……我要怎麼辦?」
念汝咽了口唾沫,看著他盛怒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問︰「那……你那要怎麼辦?」
紫瑯沒理她,一雙深黑色的眸子又看向她的絨綿被,牙齒磨得咯咯響︰「為什麼你的被子這麼厚?我的那麼薄?」
念汝扁嘴︰「可能……可能是因為,我是主子,所以……」
紫瑯眸光一閃︰「你的意思是,我是奴才,我活該病死?你看不起我?你這丑八怪竟敢看不起我?你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討厭我,巴不得我病死,是不是,是不是?」他步步逼近,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瞪著念汝,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個窟窿似的。
「不是,不是……」念汝急忙搖頭,一顆小腦袋甩得跟撥浪鼓似的,眼角還掛上了淚,拼命解釋︰「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是喜歡,我把我的被子給你。」說著,她當真拱了拱被子,要遞給他。
紫瑯重重一哼,旋身坐到床上,一溜煙鑽進已經被念汝睡得熱乎乎的被窩,愜意的舒了一口氣,得寸進尺的道︰「既然要把被子給我,床也給我了。」
念汝一愣,掛在眼角的淚珠都忘了掉下來,她吸吸鼻子,委屈的道︰「那我怎麼辦?我睡不慣別人的床……」
半張臉都埋進了被窩中的某人鄙夷的反哼︰「那你就別睡吧。」
念汝眨了眨眼楮,可是她現在很困很困,怎麼可能不睡呢?
小家伙坐在床榻內側猶豫了很久,待听到紫兒均勻的呼吸聲,她才閃了閃可愛的眸子,掀起被子的另一角,小心翼翼的縮了進去……兩個人的被窩肯定要比一個人的被窩暖和,念汝美美的閉上眼楮,心里想著,一起睡不就好了……
ps︰番外的更新時間和字數都不穩定,抱歉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