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夕突然走進屋子之中,淡淡的話語,讓這些女子們整個熱鬧的場面突然的冷卻了下來。
因為整個大廳之中被用紗簾當著,這里整個大廳是有兩個門供男女雙方分別進入,所以外面的才子們並不太能夠看到佳人們這里的場景。
不過也有人注意到了女子所佔據的半個大廳之中發生的突變,卻沒有知道是誰到來竟然引得這麼大的轟動。
暮夕的開口,也讓所有女子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暮夕將斗笠遞給蘭陵之中,淡淡的輕笑著,時間像是停滯了一般,眾人都看著這個淡漠的少女。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暮夕和雲朝華的身上掃視著,不少的女子嘴角彎起有趣的笑容,像是那幾個聚集在小圈子的嫡女們臉上的興致可是更濃了,看著雲朝華目光之中閃過微微的不屑。
誠然,雲朝華這般新鮮的裝扮,讓她們這些嫡女也有所側目,然而這個女子到來之後,卻能明顯覺得雲朝華身上的裝扮就像是班門弄斧一般的可笑。
那個女子綴著淡紫色間隔的月白色衣衫,淡紫色的怒放的不知名花朵,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顯得優雅而高貴,衣衫的邊角之上繡著柔軟的狐皮茸毛,一根玄紫色的腰帶隨意的垂下來,每一步的行走都有種波光流動之感。
再配著她依舊用雪白絨毛繡了邊淡紫色靴子,顯得尤為精巧,那等的繡工絕對不是隨便就可以找出來的。
她似乎並不喜歡什麼繁雜,所以身上並沒有太多的裝飾,只帶了紫眼楮的翡翠手鐲,炫目的色彩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極為誘人,這等上等的翡翠即便是在帝都之中也是絕對不常見的,更何況那份像是神秘佳人般的紫色帶著絕對的蠱惑。
墨玉般的青絲被用白色和紫色的發帶用特殊的手法輕輕綰著,看起來卻異常的協調,發髫上是淡紫色的翡翠簪子,和手鐲遙相呼應著。
然而最是讓人稱奇的卻是她身上的氣質,也許你能在整個大廳之中找出各種爭奇斗艷美貌少女,但是卻絕對找不出一個輕笑得淡漠如水,目光清冷如同月光的女子。
這個女子她只是淡淡站在那里,便已經像是這世界的中心,這等的氣質讓人甚至連嫉妒都完全忘卻。
「雲暮夕?」突然間那冰凌兒眼中綻放出別樣的色彩,突然笑了起來,嘴角譏笑的看著雲朝華。
「這就是你們一直說的那個膽小如鼠、對什麼都一竅不通的雲府嫡女雲暮夕?哈哈,我說,你們雲府不會是故意為了相府那家伙退婚,而專門放出的消息吧,我想這還多虧你們,作為這種宣傳,好像你們作為妹妹的可真是功不可沒啊。」
雲朝華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帕子已經不知不覺的掐的皺成了一團,卻臉上帶著笑意,連忙站了起來,對著暮夕道。
「姐姐今日也來了啊,早知道姐姐也想來參加,妹妹定然在家里恭候著姐姐收拾完畢再來了,也不會這般失禮被各位姐姐見笑了。」
雲采萼怯怯的站了起來,柔軟的眸子看著暮夕,乖巧的行了禮,便站在一旁,雲采薇看到暮夕雖然氣的牙癢癢但是還是胡亂行了個禮,本來想要再坐下去,但是看雲朝華和采萼兩人依舊站在,只好眼不見心不煩將臉轉到一邊冷著臉也站在原地。
「是啊,原本不知道元宵節有什麼詩會呢,正好帶著幾個丫頭來夕月樓,听人來報妹妹你們都在這里參加詩會,倒是有了幾分的興致來見見而已,畢竟我以前常年不在帝都,確實是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呢。」
暮夕淡淡說著話,像是什麼也沒有注意到什麼,雲朝華嘴角揚起的笑容越發的僵硬了起來,不過卻不知道如何反駁,只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看了雲采薇一眼。
雲采薇接到二姐的眼色,雖然心里也存了幾分的心思,但是對于暮夕的怨恨仍舊記憶猶新,冷笑了一聲譏諷道,「听人來報?怎麼,沒想到大姐竟知道這夕月樓?」
暮夕不動聲色的看了雲采薇一眼,嘴角泛起一抹輕笑,環視了周圍的女子們輕聲說道,「讓各位姐妹見笑了,我和家母長期不在府內,倒是一直嬌慣了她們。三妹妹,還不向各位姐妹賠禮,長姐不在,你們雖然是庶女也要注意禮節的,夕月樓雖然是我的產業,但是也算是帶著雲府的聲譽的,今晚所有招待不周,然還請各位姐妹見諒。」
嘶~頓時,一片的抽冷氣聲在整個大廳之中升起,甚至有些沒有見過大世面的小家女子,更是目瞪口呆的差點將手中的糕點丟到地上,這夕月樓竟然也是雲家的?不,竟然是眼前這女子的?
這夕月樓的主人向來都是個迷,這夕月樓可是就連皇帝陛下都親自到來過的地方,所有的貴族都以能夠到來夕月樓的二樓以上為榮耀,夕月樓幾乎從來沒有人敢來挑戰權威。
這麼多年也沒有流傳出到底它屬于誰的信息,甚至有很多人都猜測,這里既有可能是皇帝陛下自己的產業,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眼前這女子所有的。
若是說剛剛見到暮夕的時候,在場的女子們除了驚訝于暮夕的氣質和容顏,但是心里因為以前根深蒂固的傳言,還是隱隱帶著一種鄙夷的。
畢竟雖然暮夕來帝都的日子很少,出雲府的日子更少,但是還是有過一兩次的,印象之中那個像是村姑一樣的女娃,似乎一直都是怯懦的躲在一邊,根本連說話都不敢說話罷了,更加驗證了平日里雲采薇嘲諷的話。
可是現在,這個女子完全顛覆了她們的認知,雖然知道女大十八變,但是這種偏差也太過于明顯了吧。
不過也有人想到,大概于雲府這嫡女死過一回之後,竟然真的是開竅了麼?也是,經過生死這麼大的變故,沒有什麼改變才奇怪吧。
只是這文采和琴棋書畫也是能夠頓悟的麼,那首流傳整個齊朝的詩,雖然有墨影公子的證明,但是因為心里偏向于小嫉妒的心里,不相信也不想相信那雲府嫡女,真的是那首詩的作者。
「三妹妹應該還沒有忘了,我歸家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吧。」暮夕眯起危險的眼神淡淡的看著雲采薇,那漆黑的眸子像是能夠深入靈魂一般,讓雲采薇身子猛然的一顫。
雲采薇的怒氣簡直就要沖了出來,可是那靈魂的冰冷,卻讓她舉得根本不能反抗似地,深呼了一口氣才克制住了,恨恨的對著周圍的女子們行了個禮,「采薇無禮了,還請各位不要見怪。」
雲采薇說完之後便直接的呆在一旁不在說話,心里冷哼,只要熬過了這一段就好了,雲暮夕注定要嫁給雲疏那個廢物,爹爹說讓自己忍這一段時間,很快,一定很快,她就能欣賞到雲暮夕那種怨婦般的面龐。
「不用了,既然暮夕你回來了,在家中好好管教便是了,也省的出來丟了雲府的面子。」冰凌兒似笑非笑的看了雲采薇一眼,站了起來,對著暮夕卻是沒有行禮,而是像是軍人一般右手抱拳對著左面心髒部分行了軍中禮節,配著她的一身勁裝更是顯得英姿颯爽。
在這酸腐的詩會之上竟然能夠見到這等的美人,不得不說讓暮夕心情也莫名有些不錯,便輕笑想要回禮,卻被冰凌兒直接攔住。
冰凌兒笑得爽朗的模樣,竟像是大漠之上那等的艷陽,對著暮夕說道,「我是公國府冰凌兒,對于暮夕你,我可是久仰大名了,我那哥哥看到女子向來都是躲閃不及,卻唯獨對暮夕你贊嘆連連,今日一見果然不愧是雲家的嫡系女子。」
冰凌眨了眨眼楮,濃密的睫毛紛飛著,煞是美麗,說著話,便帶著暮夕一起,為她介紹著身邊的幾個手帕交。
雲朝華整個人像是卑微到影子之中,像是被遺忘到了角落,冷冷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的妒恨在低下的臉上布滿有種猙獰的感覺,手中的刺痛像是火一般灼燒著,張開的時候,手心內已經有了幾分的麻木。
臉上再次揚起一抹的冷笑,不過一瞬而逝,正準備笑語盈盈的說些什麼,卻听到外面喧嘩了起來,那般大的聲音,幾乎整個大廳之中都能听見。
「你們給大爺我住手,不就是衣服髒了,臉破相了麼,哎呦,疼死我了,咳咳,誰他娘的敢攬著大爺參加詩會,大爺我可是有請帖的。」
司徒軍像是扯到了臉上的傷口,呸呸了兩聲,又趾高氣昂的說著,看著眼前的這些酸貨們,止不住的胃里泛酸水。
剛剛進來,便听到這些家伙們老生常談,什麼月色花燈啊,佳人才子啊,什麼都能往上面對付,真是讓人牙疼,還敢攔著自己,剛剛他把那些紈褲小子們打發走了,自己偷偷模模的帶著請帖過來,還不是為了再看那女子一眼。
靠,他就不信了,什麼時候這帝都竟然來了這麼一個女子,他大爺的自己還不知道,他娘的就算是打不過,好歹自己這詩作一出,咋的說也得爭個面子啊。
「你你你,有辱斯文!」不少的公子看著司徒軍都是漲紅了臉,他們這些人向來都是注重禮節,哪里會跟司徒軍這紈褲似地,整個一不要臉,那等髒話根本就是張口就來。
「呸,你們這些酸腐腔調算個什麼,別給大爺我丟人了,就你們還才子,哈。」司徒軍不屑地撇了撇嘴,嘲諷的說道,配著他鼻青臉腫的胖臉倒是顯得有種滾刀肉的感覺。「大爺我就算是隨便寫寫,也比你們寫的好。」
「司徒軍,你休要張狂,難道你還能作出什麼傳世之作不成?那能流傳千古的詩詞豈能是說有就有的?」
「是啊,去年一年來,就算是夏侯公子怕是也沒有什麼傳世之作面世吧。」
這些才子們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雖然比不上司徒軍這樣厚臉皮,但是吵架也都是一個個在行的,況且那些清流很多都是以口舌之爭的能手,被這麼一個紈褲侮辱雖然羞紅了臉,但是還是怒火叢生的反駁過去。
「呵,不要和我提我那表哥,他今日又沒有來,反正你們也說了這傳世之作哪能跟大白菜似地說有就有的,有本事你們倒是給我說一個看看啊。」司徒軍立刻不要臉的接茬道,似乎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誰說沒有的,那首《月下獨酌》不就•••」
「可是,那不是雲府那嫡女寫的詩麼,如此被退婚的女子。」
「不過如果真的能夠有此才情,也算是不錯了,況且是雲府的嫡女,但是雖然說墨影公子的擔保,那雲府可是家大業大,只是一首詩,呵呵•••」
「誰說不是,這等意境的詩若是真的是一女子吟出,也真是有些太過于驚艷了,如果是墨影公子吟出的,我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了。」
一群才子們輕笑著說著,倒是故意將司徒軍撇到了一邊,雖然對于能夠反駁司徒軍很高興,但是如果讓他們接受這首詩是出自于雲暮夕的話,還是有些問題的,畢竟那雲府大小姐的形象傳言,實在是太過于,根深蒂固。
「不許你們污蔑姐姐。」一聲輕喝從紗簾之中傳來,隨著女子的出現,整個才子們都不自覺的吭了兩聲,站直了身體,擺出自己最高的面貌應對雲朝華的到來,隨著雲朝華的出現,一群女子也都跟隨著走了出去。
暮夕有些玩味的和冰凌兒相視一笑,兩個人突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暮夕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也跟著眾人一起走了出去,但是只是躲在人群的最後面,和冰凌兒她們一起看著熱鬧,畢竟隔著紗簾看好戲有點無聊嘛。
其實在齊朝之中,對于男女的交往,還是比較開放的,這樣周圍有人的見面也是很常見的事情,並不嚴格,只是雲朝華這般突然的走出來,卻讓人唏噓了。
雲朝華隨著自己沖出了的輕喝似乎有些羞澀,本來美麗的面龐更是多了幾抹嫣紅的雲朵,充滿了柔波的眸子柔柔的看著眾位才子,行了個禮節,那等讓人心疼的小女兒家姿態讓人沉醉。
「讓各位才子們見笑了,只不過各位議論姐姐的話,還恕朝華不能苟同,雖然雲府是家大業大,但是絕對不會做那等讓人代筆的丑事的,更何況有墨影公子的證明,雖說邰港的嬤嬤和池老神醫的交情不錯,但姐姐絕對是清白的。」雲朝華努力的為暮夕辯解著,像極了為長姐著想的妹妹。
「朝華小姐無需多禮,我們自然是不會質疑雲府的,但是您剛剛也是說了,池冥老神醫和邰港的嬤嬤交情不淺,若是池老神醫吩咐的話,那就••••」
幾個才子對著雲朝華拱了拱手,若有所思的說道,看到雲朝華的美貌,又被她這等姐妹情深所感動,不禁爭相表現著自己。
「這,絕對不可能的,你們若是不信,那就、那就,讓姐姐當場再作一首便是了。」雲朝華漲紅了臉像是氣不過,但是剛剛說完便察覺到自己失言,淚眼汪汪的看向最後,惹得在場的男子們都是一陣的行動。
「長姐,對不起對不起,朝華不是故意的。」雲朝華突然轉過頭看向最後面的暮夕,眾人分開了一條路,讓雲朝華走向暮夕的身邊,柔情的眼楮淚汪汪的看著暮夕,一副著急的模樣,小心的說道,「姐姐,不要怕,妹妹一定會幫你的。」
雖然雲朝華的聲音很小,但是還是被她們周圍的幾個女子給听到,不住的蹙眉。
「剛剛我進來的時候,不是听說妹妹們倒是很同意這位才子們的說法呢,這會子竟然為了我而朝令夕改,我還真是夠感動的呢。」暮夕輕笑著,淡淡的開口,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那些才子們竟像是同時停止了呼吸一般,有些呆愣的看著這個女子,腦海之中一片的空白,司徒軍更是長到了嘴巴,目瞪口呆迪卡看著暮夕。
「我靠,大爺我錯了還不行麼,你居然是雲暮夕!你全家不也就是•••」司徒軍現在想死的沖動都有了,尼瑪啊,他居然連皇帝都給罵了,雖然他家老爺子當年是皇上的老師,但是也保不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