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前,我還能自由進出王城,這座建築宏偉、結構錯綜的建築物就已經讓我暈頭轉向。現在,還要躲避那些走三步就要回一下頭的巡邏兵,真是少跟緊池步寶一步就要找不著北。
池步寶說,他是無意中在藏書室看到他父親的筆記,發現上面記載了關于魔界門的事後,跟郝遲商量了一下,決定以此為線索進行查證。
結果果然讓他們發現,現任國王,也就是他的叔叔也在對此進行秘密研究。
這是在他們剛回到王城不久後發生的事。
于是,池步寶也慢慢開始著手對此進行調查,他知道自己的叔叔為了這項研究暗地里招攬了不少人才,且供不應求。于是將計就計,安插進了幾個他相熟的空間魔法師,替他打探消息,很快就發現了那扇半成品的魔界門的存在。
半成品。
听到這個詞,我喃喃了幾聲,「為什麼是半成品?」
池步寶解釋道,「意思是,那扇門只可以把我們傳送過去,卻不能再傳回來。」
我愣住,趕緊抓住他的肩膀搖晃,「既然沒人回來過,你們怎麼知道那扇門是通向哪里的?!萬一不是魔界,而是什麼別的地方呢!」
郝遲從前面望風回來,正好趕上這句,「根據老國王的構想和筆記,十多年前我們也的確創造出過雙向的傳送門。再加上我們安插進去的魔法師的口述,理論上那扇門應該會通向魔界。」
理論上!這個詞有多不靠譜!
池步寶接著說,「當然也確實經過驗證——把一根中空的管道投入門中,能看到對面一閃而過的景象,他們試驗了很多次,看到的景象應該跟十多年前那些魔界老兵門口述的完全一樣,確認是魔界無誤。而魔法師們也往里面放進過活雞,雞脖子上放置有影像魔法,能傳送過來那邊的影像,雖然只有幾秒,至少確定降落地點沒有危險。」
我這才安下心來,在樂金的幫助下翻過一道柵欄,「只要落地有保障,咱就去魔界走一遭!」
池步寶撥開前面的樹叢,「否則我們來干什麼,所有需要準備的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郝遲也展眼舒眉道,「叢林部落帶回來的遺物潘叔也已經幫我們復原好了,你們絕對猜不出那是什麼……」
四周漆黑一片,又有一隊衛兵巡邏而過。我們集體匍匐在地上,我說要是有可以隱身的魔法就好了,池步寶說沒用的,這里的衛兵都帶著免疫魔法的頭盔,一般的魔法在他們面前就是無所遁形。
我們屏息凝神了許久,才終于躲過了這一道防線。
忽然,我莫名覺得這里的環境有些眼熟。
慢慢往後靠去,砰地一聲頭撞到樹杈上,我捂著嘴蹲下來,卻發現腳邊有幾道不規則的砍痕。
我眼前一亮,伸腿就往樹上爬。
樂金不明白我的舉動,抬手抓住我的腳,「你干什麼?」
我說,「噓,小聲點,我拿個東西。」
池步寶抬起頭,緊張地喚我下來,「衛兵馬上就回來了!你不會是想摘點果子帶過去吧,我們這是去魔界,不是去郊游!」
我沒回他們的話,在茂密的樹冠中模索了一陣,抓住一樣硬邦邦的東西,一使勁把它拽了出來。
可由于用力過猛,後勁太大,竟一不小心倒頭栽了下去。
位于我正下方的樂金眼疾手快地接住我,因為貼的太近,我竟隱約看到他臉上驚得出了一層冷汗。
沒等我說謝謝,他又像踫了燙手山芋一樣把我扔在地上,差點沒把我的摔開花,表情前所未有的冷峻,「你手里拿的什麼!」
我揉著被摔疼的後腰,得意地晃了晃這個有我半人大小的包裹,「嘿嘿,在監獄的時候,大個兒不是來看我?我們之前做了點小研究,這個就是成果。」
展開背包,里面整齊擺放著漢斯為我改良過的弓箭,還有那種只對魔族起作用的毒液。
正好我那防身用的匕首被王城的人給搜走了,我特意讓漢斯把這些東西打包裝好,放在我明白的地方,以便隨時取用。
現在去魔界,正好用得著這些。
我把這包東西的作用一說,池步寶也很驚喜,「漢斯醫生居然能做出這樣的東西!」
我不高興地道,「大個兒跟我感情可好了,你們王城的人也是,把他一個人扔在那麼偏僻的地方,再加上他本人性格又古怪,根本沒什麼人跟他交朋友。他一個人過的可悶了!」
池步寶若有所思,「因為如此,所以叔叔才把魔界門的研究場所設立在這里嗎?」
我在懷疑自己的耳朵,「魔界門?這里!」
聊了這麼半天,我都忘了,既然我能在這棵樹上找到我讓漢斯放的包裹,那這里不就是漢斯醫務室的窗外嗎!
「我在這兒起碼待了七八天,怎麼沒見過有魔界門什麼的?」
樂金終于開口,語氣好像有點酸,「原來你那段時間一直都在他這里。」
我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池步寶一手拽了我們一個,「別墨跡了,研究室就在我們腳下,消息絕對可靠,但是入口處常年有人把守,每隔半天就會換一次口令,沒有口令就無法通過大門。」
我說,「口令先不說,入口在哪呢?」
沒等我問完,池步寶抬起手使了個小法術,窗戶無聲無息地打開,我們挨個鑽進去,來到位于房間正左面的一座落地大鐘前,「就是這個。」
這座鐘從我第一天來這兒時就有了,這是我見過最大的放在醫務室的鐘。
鐘擺都比我整個人高。
我還挺喜歡它的,因為這是一座壞鐘,整點從不報時,尤其適合我這種一覺從太陽當空睡到月亮初升的午睡人士。
沒想到它竟然是秘密入口!
池步寶擺弄了幾下指針,道,「我想叔叔大概就看中的漢斯醫生性格孤僻,沒有訪客,才敢把入口設在這里。」
我仔細一想也是,大個兒腦袋不靈光,在他眼里鐘大概就只是用來看時間的……不,也許在他根本沒有時間概念這種東西,就算這座鐘它壞了、沒了、被改造了,他估計都能若無其事地繼續在這間房間待下去。
隨著池步寶的動作,旁邊的牆壁發出幾聲震蕩的聲音,牆面上的磚塊就跟電視里演的那樣像道門一樣的滑開了。
磚牆滑開後,里面還有一層,是扇金屬門。
池步寶抽出一根奇怪的棒子,敲響了門扉,里面傳來一個生硬的嗓音,「口令!」
池步寶示意我們不要出聲,棒子的頂端慢慢匯聚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半響過後,里面沒了動靜,池步寶再敲一次門。
門里的人還是問,「口令!」
他還是沒有作答。
如此反復n次。
里面的人終于不耐煩了,打開門縫上的一個小窗,露出兩只眼楮往外看。
池步寶趕緊一揮手,那道金色的光芒倏地飛到那兩只眼楮面前。
里面那人眨了眨眼,完全呆愣住了。
池步寶再喝令道,「開門。」
門就听話地被打開了。
我完全被這副場景震驚,「你對他干了什麼?催眠?!」
池步寶將棒子收起來,挑眉笑道,「在新大陸的時候,那位馴獸師不是教過我馴獸?我改良了一下,對人也有幾分鐘的作用。」
……我恍惚地回憶起,當初在學校,池步寶是多麼令人恐懼的一個天才。
由于效果只有幾分鐘,我們快速地把這個守衛綁了起來,堵上口鼻。
池步寶說,「這里面應該都是魔法師跟守衛,瞞過這一個,下面的我可收不住。」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沖著樂金擠擠眼,「還記得我們怎麼從老師辦公室偷試卷再逃出去的嗎?」
池步寶跟郝遲用鄙視的眼神看過來。
樂金捂著臉,「我是因為你才跟著的!」
我取笑他,「什麼原因不管,你跟我做了回孔乙己是事實。」
樂金︰「孔乙己不是這麼用的……」
這我們現在管不著。我把這個方法拿出來一講,池步寶點頭道,「不錯,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
全國上下都知道,池步寶是他們貨真價實的王子殿下。
而像制造魔界大門這種秘密事件,我猜現任國王也不可能把上上下下的利害關系都詳細解釋給每個研究人員听。
想當初,小五那年的期末考,我一听說今年的考試排座方式跟往常不同,樂金沒辦法再給我遞小抄了,就趕緊去找他求救。
我們合計了半天,他給我補了半天課,最後反倒讓我確定,自己不是個念書的材料,把筆一擱,肚子里繞起了花花腸子。
最後,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就在考試的前一天,我拽著樂金溜進了教導主任辦公室。
他把風,我拍照,完了忽然有一群老師成群結隊地走過來。
當時的情況危急極了,老師就在走廊,教導主任又不在。我們兩個學生平白無故站在他的辦公室里,怎麼想都會惹人奇怪。可要是捂著頭趕緊跑出去,誰又保證不會被哪個眼尖的老師認出來?
最後時刻,我發揮了一個小學生所能發揮的一切聰明機智。
把樂金推到前面,我倆光明正大地走出教導主任辦公室,與老師隊伍迎面而過,踫面的時候,還問了聲好。
我則灰溜溜跟在他後面,在樂金這個大光環的襯托下,我的存在完全被老師們忽視。
沒錯,樂金從小到大都是好孩子,門門滿分,從不缺課早退。
是大人眼中的乖寶寶,老師心目中的好學生。
誰會想到這樣一個根本不用復習就能考高分的學生會來偷試題呢?
同理,誰又能懷疑一個國家的王子,堂而皇之地來審查國王雇佣的魔法師的工作,是別有用心的呢?
在池步寶這個大光環的籠罩下,我們幾個就跟月亮旁邊的小星星一樣,暗淡無光。
通道往地下深處,其說這是一個房間,倒不如說是一個洞穴,見到那扇近乎能通過拖拉機高度的門時,我著實吃驚了一下。
這門大的也太離譜了。
整個就是一個巨大的圓圈,是湖水的藍色,閃耀著璀璨的魔法光芒。
這里到處都是穿著各式服裝的魔法師,有老有少,一個個都在緊鑼密鼓地調度儀器,釋放魔法,或圍在一起彼此爭論。
我這輩子就連在學校都沒見過這麼多魔法師,還都是空間領域的頂尖人才。
也難怪他們能做出這樣龐大穩定的魔界門。
我們走近了些,這些忙于研究的學者們紛紛對我們視而不見,表情像極了大個兒研究藥劑時的模樣。
果然全天下的領域狂人都是一個德行。
魔界門近看更閃耀了,它完全是用魔法元素組成的,不知道花費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卻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質感,看著有點像果凍,藍汪汪的。我雖不敢伸手去觸模它,但想這要真是果凍的話,肯定是藍莓味的。
樂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里的結構,尤其是那些鏈接在門上的儀器。池步寶一臉正直地攔住一個風風火火的魔法師,「有沒有出狀況?」
那魔法師一看是王子,不由分說就伸手拿了一本記錄薄,張開嘴嘰里咕嚕地跟他報備。
我被這些異國文字繞得暈頭轉向,「這是哪國的文字?」
池步寶認真地聆听著,時不時做出震驚或者點頭微笑等表情,待那個魔法師心滿意足地離開,他平靜地對我們說,「我怎麼知道。」
我︰「……」
作者有話要說︰略困……先去睡了……明天可能要改一遍這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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