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幾天我處于瘋魔狀態。
樂金感嘆道,從來沒有看見過我在一件事情上糾結這麼久。
我自己也沒想過,我還真的對一件事發憤圖強了,以前我事事都被樂金帶著走,真正交到我手里的多少都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事情,我只要照著他的安排按部就班就可以搞定一切。
樂金不是喜歡那種什麼見習煉金術師制服嘛。
我給他量了尺寸,連夜照著那本雜志上的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紅色款式,往他身上一套,拖到池步寶面前。
他用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盯著我們倆,發自真心地贊嘆道︰「看來你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樂金模著身上的衣服笑得像朵花一樣,「太好了,今後就算你畢不了業,也不會餓死了。」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我壓抑了很久想揍他的心情。
該說瞎貓踫著死耗子,還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總而言之,我意外地發覺自己有縫紉的天賦。
真是可喜可賀。
……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個多月,前世的一切在我看來已經快要成為一場夢了,亦或者現在才是我的夢也不一定。
在這個我所陌生的世界里,樂金並沒有變得不同。
盡管他變成一頭紅毛,他還是當初那個樂金。
我卻有了質的飛躍。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慢慢了解到池步寶並非凡人的一面。
他是那種非一般意義下的天才,基本上每個學科的書拿到他手里擺弄幾天,就能當成工具書隨便使用。他簡直就是一部永遠不知饜足的學習機器,無論什麼樣的知識都渴望汲取到更多。
在魔法學尤其,所以他將自己定位成魔法師。
郝遲的形象一改當初的弱不禁風,在池步寶的非人‘□’下,逐步往正常人的姿態進化……沒錯,在一個星期內長出六塊月復肌我覺得根本不能用成長來形容了,我嚴重懷疑他已經被改造成了另一種基因突變的物種,這種物種很有可能就是全身長滿肌肉。就算世界末日,我們也能靠他身上長出來的肌肉頑強地撐到下一個紀元來臨。
這再一次從側面反應池步寶的可怕之處。
……
這天,池步寶按照慣例過來教導我魔力引導問題。
從一開始的啥也變不出來,到現在我已經可以使用簡單的治愈咒,這其中不乏他痛心疾首的教導。
池步寶說在魔法領域里,我是他見過最惆悵的學生。
他一直都在懷疑我是不是謊報了學歷,但凡上過幾節魔法理論課都不會白到我這種程度。
原來我所見到的那些好像抽筋一樣的動作,並非只是單純的抽筋。
而是在用極快的速度在虛空中劃寫施展魔法所用到的符文。
這個世界從小學到高中的魔法課程,都是在教學生記住各種各樣符文的排列和畫法,一旦真槍實彈的上陣,只要用夠快的速度用魔力把它們畫出來就好。
——不要以為說上去這麼簡單,畫起來可是連一點比例都不能失調的。
由于治愈咒的符文是最簡單的,所以這也是最基本的魔法。
這天,我正蹲在宿舍抱著一本魔法書愁眉苦臉的記符文,忽然有個學生過來敲門。
「樂金是不是住這里?」
這一世我有意無意地跟樂金保持了點距離,以防再有事件發生,所以他在學校認識了什麼朋友我都不清楚。
我懶懶地回喊︰「他不在,上課去了。」
那學生叫道︰「我知道他在課上,他昏倒進保健室了,你認識他不?」
我把書一扔,急忙過去開門。
「他怎麼了?」
學生解釋道︰「反應爐爆炸,他站的最近……」沒等他說完,我就風一樣地消失在了拐角。
我不知道反應爐是個什麼玩意兒,但我听得懂爆炸兩個字。
等我趕到保健室,池步寶跟郝遲已經在了。
樂金面色蒼白地躺在病榻上,手上、脖子上、都抱著厚厚的紗布,氣氛凝重地好像他就要不久于人世。
來到床前,見他還昏迷著,我鼻子一酸,打心眼里的難受。
學校保健室的醫師是一個胖胖的中年大叔,穿著一件很土的格子毛衣,笑起來非常親切。他過來給我遞了杯水,「樂金同學沒什麼大事,做結晶的時候被炸到一點而已。休息兩天就能走了。」
我想到樂金第一天上課做的結晶。
後來送給我了,被我穿了個孔掛在脖子上。
沒想到煉金術是這麼危險的工作,我一時有些後怕。
池步寶嘴里塞著從魔法空間里拿出來的炒蠶豆。
魔法空間是空間魔法的衍生物,幾乎每個懂魔法的人都會有,魔法空間的大小取決于魔法師的能力,池步寶有一個很大的魔法空間,裝了一堆各式各樣的零食。樂金能做出的空間大概只有一個抽屜大。而我,能裝個針線包就不錯了。
池步寶的關注點跟我不同,「看到這種小傷就嚇成這樣可不行。」
「面對真正的魔物時,我們要經歷的可比這些可怕的多。」他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樂金躺在床上靜靜地呼吸。
這一世他還沒能練出一身腱子肉,躺在純白的床褥里居然顯露出一絲羸弱的感覺。我慌忙拍了拍自己的臉︰樂金羸弱,我瘋了吧?
日漸壯實,性格卻依然維諾的郝遲小聲地在池步寶背後道︰「煉金系的身體素質是很弱的。」
我知道。
樂金在宿舍里放了個簡易的反應爐,幾乎從不出門,成天蹲在那個爐子面前發呆,眼楮都不眨一下,每當里面的火苗小了點,就非常耐心地給它添加燃料。
宅成這樣不弱才怪。
再看眼前這倆,郝遲先不說,池步寶雖有一身怪力,可平時見他連一件厚點的衣服都懶得穿。郝遲的肌肉倒是越發凶猛了,可那性格……真讓人痛心疾首,傻成這樣萬一走丟了怎麼辦?
想到畢業後要跟這一群人一起踏上旅程……我就壓力大到胃部隱隱作痛。
埋著頭想了大概一分鐘,我抬起頭對池步寶道︰「我會變得比現在更強。」這句話發自真心。有這麼多不靠譜的隊友,我就只能學著靠自己了。
池步寶滿意地點點頭,賞了我一顆蠶豆。
我莊重地把它扔進嘴里——嘎巴一聲咬碎。
「味道怎麼樣?」
我慢慢品評道︰「總有一天我能吃出雞肉味。」
保健室醫師看了好一會兒的戲,欣慰地沖我微微叩首,「有志氣!你是生活系的?叫什麼名字。」
「展逸。」
「如果有什麼學業上的問題,都可以來找我,我曾經也是生活系的學生。」他熱心地向我建議道。
池步寶按下我的頭,「還不趕緊拜師,謝醫師肯教你那是你的福氣!」
我懵懵懂懂拜了師,從保健室出來,我問池步寶︰「這個謝醫師是誰啊?」听起來好像是個厲害的人物。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保健室老師。」
「那我為什麼要跟他學藝?」
他平靜地望著我,好像我是什麼需要點化的頑石。
「如果你的包扎還有急救技術能有他那樣的專業水準,我就能謝天謝地了。」
「……」
入夜,我輾轉難眠。
樂金下午的時候已經醒了,但還需要在保健室住一天修養。
原本有兩個人的宿舍如今只剩下我一個,未免感到有些孤寂。
直到半夜,我才艱難地入睡。
我做了個夢,夢里我身處與一個奇妙的渾沌空間,我的腳不著地,四周漂浮著大大小小的不規則圖形,都說夢反應現實,不知道這些東西反映了我的哪些現實。
例如崩塌的世界觀?
我艱難地攀住一個梯形,仰起頭,不遠處是一片平坦的土地。
一個穿著火紅色長袍,威風凜凜的男人站在風口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臉上帶了個遮住半張臉的面具,他用剩下的半張臉露出邪魅狂狷地一笑︰「愚蠢的人類啊。」
我與他四目對視一番,平靜地開口︰「樂金你犯什麼二呢。」
「……我不是樂金。」
「你絕對是樂金,」別以為換身衣服裝個深沉我就認不出你來了,「你化成灰我都認識。」
「我不是樂金。」男人否定道。
我冷笑,「你不是樂金我就跟你姓。」
男人怔了一下,否定的更決絕了。
「我絕對不是樂金!」
我再次冷笑,「行,你說你不是樂金,那你是誰。」
男人輕咳一聲,恢復那種目空一切的狂傲拽狀態,「我是人類最大的敵人,統領整個魔界的王者!」
「……」
我心中嘆息,怎麼就沒帶個攝像機來。
——風水輪流轉,樂金你也有這麼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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