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狂妄的口氣!」範勛老大不爽的坐回了廂內小作休憩。
才看清那少年就坐在高台靠左,同行還有三人,皆是一身下人打扮,四人坐定之後,即暢談了起來,一時歡笑後又是一陣埋頭商討,悠閑模樣實在惹人氣憤!
「早不肯听勸,看,豈不鬧出笑話了嗎?」文遠只認他這是自討苦氣,難免埋怨。
「打听到了嗎?那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究竟是誰?」
「說出怕您嚇一跳。」
「廢話少些,說吧,我倒想知道究竟哪里來的‘草人’,敢如此狂妄。」
「那小子姓單,單名一個參,叫單參,是乃寧王府的護院。」
「什麼?」範勛就差把口中的酒水噴出︰「能擊敗我堂堂範勛的,居然只是個區區護院?」
而他的所有意外,看似均在文遠的意料之中,「依我看,堂堂少爺還真不該和那位區區單參比試。」
「你此言何意?」
「是鴇姐姐留下的話,說是若你不想輸得太慘就應趁早收手。那位,可是錦鯤小王爺費盡心思才請回寧王府中的絕頂高手。」
「還打听到了什麼?」範勛越听越是好奇,「知道他承何處嗎?」
「那還需要知道嗎?寧王乃是手握重兵之權貴,錦鯤小王爺更是沙場上駁勇之人,看家能用無能之人嗎?我看您就別上台自討沒趣了,趁還早就與文遠回府歇息吧,興許老爺能輕責幾句。」
「我可是堂堂範勛,有什麼理由向一個區區護院俯首認輸,再說了,你怎就知道我一定贏不了呢?」
文遠這是完全忽略了範勛的爭強斗勇之心,對于自家主子全然不顧忠告一事,他惟以短嘆略表遺憾。
文試一局,對峙到最後只剩下他與這單參拔瘁,不想到了武試一局,局面亦還是如此。
單參只冷冷的看著他,可蹊蹺的是範勛竟突然顏悅色和起來︰「失敬!失敬!我當是何處的高人入世呢,原是寧王府的狗腿啊!」
單參眉頭微促,看似被其激惹了,不過口氣倒不放肆︰「能讓範公子與我這‘狗腿子’共搏勝敗,如若非公子盛名有誤,就真是小人僥幸了。榮幸之極啊!」
「都說寧王一向治家最嚴,今天竟容你一條狗到風月軒來撒野,看來寧王爺還真是承了不少的虛名啊。」
單參原本巋然不動的臉色突然一變,突然竟扯嘴一笑,「內閣學士府的家門似乎關得也不夠嚴縫,竟偷溜了只成日食墨嚼賢的大老鼠來此處竊春光,真頗教人大開眼界。」
「你!倒真是夠伶牙俐齒的,可惜也猖狂不了幾時了,看來我今天是要替王府好好扶正家風了。」範勛又是一笑,滿是蔑意。
「早听說範公子師承名家,功夫與牛皮都一樣了得,在此領教,別指望我會留情啊。」
範勛臉色一沉,看來真是被激惱了,接過一邊文遠遞上的寶劍,即威風凜凜的拔出了鞘,「光說不練嘴把式,你的兵器呢?」
單參抖開折扇,淡置一笑,「對付你,用這個就足夠了!」
「好妄的口氣!」範勛話不再多,直對單參就劈下了一劍,寒意驚人,步履也快,一出招便引來了台下哄然贊好。單參也為的強勢微憾,側步一挪,避躲開了那道直劈,又以扇身抵下了劍刃,架式游刃有余。範勛哪里肯認這樣的擋招,抽身一退又敏捷的使出一套招式,可惜還是被單參給一一避開了。
幾個拆招過招之間,他也乏味了,見對手一直惟避不攻,極不耐煩的斥過了一句︰「看來教你識字的人沒好好教導你‘謙’這一字,未必也太看不起人了!何以只避不攻?」
單參彈過紫衣上新惹的塵氣,口氣依舊靜漠︰「我只為搶花,豈敢傷及公子體膚,惟恐主子怪責下來倒說我沒了分寸!」
「穿腔作勢,你以為你還能躲得了多入?少逞強了!」
「可惜公子真是枉得了文武全才的虛名。不過爾爾。」單參嘴角微挑,蔑成形狀一邊高低,口氣也不大好,「若真為俊杰就該識得時務,憑你這種身手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夠狂妄!只惜今世倒托生為‘狗’了!」範勛真為他給逼急了,火氣上涌得面赤耳潮,手里似恨不得將執著的劍柄融進骨中一般狠勁著用力,樣子駭人不已。
「**苦短,我亦懶得與你磨磯。來人!」單差話畢即沖同桌的手下遞了個手勢,立馬就有旁人為她拋上一記赤色長鞭,鞭長約有一丈,頂頭還系著朵紅纓,見他只輕盈一抖,「啪」的一聲,那鞭重重磕在地上,重重揚起了一片塵雲。
範勛先是一愣,緊接著卻是一陣大笑,︰「看你縮頭縮尾的不肯亮出兵器,原來使得是這女兒玩意兒,哈哈哈哈!」
「偏要用這女人的玩意會會你的利劍!」單參不願再多作磨磯,操起了長鞭便凌舞起來。
莫說這單差雖然個頭矮小,可舞鞭的勁道卻真夠有力道!見凡挨著鞭身之處無一處還是全的,盡都殘了貌而瞬間四周瘡痍滿目。範勛左右閃著,深感其鞭技的厲害,就斷不敢隨意犯進,欲峙之以劍,偏又無法近身半步,幾招下來也就成了避勢不攻的窘態。台下看觀們各自焦急,卻又只能專心此局的輸贏。
可也不知為何,單參的鞭分明有幾回能傷及到範勛,差得都是分毫之際,卻又都失了手,,還有那麼幾次,留下了明顯的防衛空隙,破綻敗露,範勛不免心中竊喜,眼光利索的他一準就把握住了單參換鞭的間隙,直直將劍抵向了他的胸襟,「哼,看來這條捆你的鞭子還不大听你的話啊!「
本來注定敗陣的單參不知何由竟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之後更作出駭人之舉——他拋開長鞭,直接以空手接握劍刃,瞬時血花四濺,又抽中了範勛因為詫異而驚惶之際,火速掏出了懷里的折扇︰「咚咚」兩下朝著範勛身上點去,「我說過,對付你,用它就夠了!承讓!」畢,他冰冷的說過。
血如淌,單參卻只是專心的收過鞭子,有他的同行立即沖到了台上,掏出手帕來緊緊捂按住傷口,可他只是煩躁的擺擺手,並示意對方離開。
「卑鄙!沒想到你竟然使出點穴這種技倆!」被封了穴道的範勛渾身都已動彈不得,只剩極其惱怒的大喊大叫。
「小人不過一介‘狗腿子’而已,哪里明白什麼叫仁義公正,使出卑鄙手段也在情理之中啊。」單參一手按著血口,一臉得意。
「為了勝我竟不惜傷已,還真夠狠毒的!」範勛氣猶未定,便又罵過了一句。
「隨你罵吧,還得慶幸我沒學會點啞穴啊。」說罷,單參幾步拾台,一躍便走到了夢嫻身邊,一記笑意泛過,壞意漣漣︰「美人,你今夜可就是我的了!」說罷,又朝邊上的鴇姐姐使出了一疊子銀票︰「全當賠價了,損壞了不少物件,勿怪。」
鴇姐姐純心盯著那疊銀票了,就不敢再多責什麼,隨口只應付過一句︰「請罷,後院廂樓備有房間!」
「少爺!你沒事吧?文遠極火速的躥到了範勛跟前,可見著他已然煞無臉色,稍有憤怒余蕩。「真應了那句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方才就把鴇姐姐的話當作耳旁風,這回可好,真是丟人丟大發了。少爺?少爺!少爺你沒事吧,你倒是支個聲啊!」文遠邊絮叨著,一邊拿手直擺晃在少爺眼前,見他一臉犯茫的模樣更不由擔心。
「不對!」冷不丁,範勛只冒出兩個字來。
「怎麼了?哪里不對?」文遠暗自心想,此刻才驚覺丟人也是沒用的,免不了肯定又得挨一頓老爺的訓了。
「他區區一個下人,怎能掏出那麼些銀票來?」範勛分析道,「還有,誰**還帶著下人的?」
「你不也帶著我嗎?」文遠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的說過。
「我與他怎麼相同呢?我可是堂堂範子牧!」範勛越想越覺得事情背後定然另有蹊蹺。
「寧王府有錢有勢,下人出來風流出手闊綽點也很正常啊。況且現在可不是置管別人家閑事的時候,你這副模樣,莫非要我把你扛回家嗎?」文遠一臉倒霉的擰巴著臉,「或許該找鴇姐姐再借個人來。」
「快點背我過去!」範勛大因感不妙,口氣真急躁了起來。
「背?」文遠越發的委屈了,「這里離府里少說也有點路程了,雖然文遠甘願為少爺赴湯蹈火絕無二話,可死在這種事上實在不值啊,還請容文遠先去找個幫手吧!」
「哎呀!你的廢話怎麼這麼多?快背我到夢嫻的房間去!」範勛又嚷嚷了起來,只因為此刻手腳無法動彈只好求助于話癆隨從,可他未免過盛聯想能力此刻真的教人很抓狂。更難受的是,他剛想要開口,文遠又操一長串句子嚴實的堵了過來︰「什麼?你還不服輸啊?少爺,雖然文遠知道這麼說會有失你的顏面,但我還是要說!無論是文試還是武試,你可都不是那個護院的對手,這大家可都有目共睹的。你別說話!再听文遠一句勸吧!少爺,你好歹可是學士府公子,在京都里又盛名累累,今夜來逛花樓本就有損老爺賢名,現在又死皮賴眼的不肯認輸這就更是你的不是了!我知道你是看上了那位夢嫻姑娘,不過少爺,來日方長,天涯何處不芳草,怎能在人家高興時去打擾人家呢?少爺……」
範勛的臉都快陰成黑了,文遠卻還在一邊喋語不休,別無他法,逼範勛只好狠狠的威脅過一句︰「你再羅嗦半句,稍時待我好了,要不毒啞你,要不就找裁縫縫上你的嘴,看你還敢那麼多話!」
這話還算有用,文遠見著他似都操起了發誓的狠勁,立馬就閉上了嘴,自動半蹲而背過了自家公子。
正想抬腳時,他沒能忍住,還是多問了一句︰「少爺,非得要去夢嫻姑娘那里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夢嫻姑娘一定出事了!」
範勛直在心里掂量著今晚發生的事。先是從某個角落里冒出來個不知名的王府護院,後來又接二連三的挫敗了自己,這太不尋常了,怎麼偏偏在今天,在皇上剛剛托付自己的今天!一個文武如厲害之人,卻甘願屈任護院一職,也未免太教人起疑了!如果真是個偷溜出來風流一夜的護院,怎麼敢如此大張旗鼓的站在人前,他就不怕被人告揭?如果只是一般的護院哪來的銀票?如果只是純粹的尋歡作樂,自己來不是更方便?
唯一想得通的可能就是,單參到風月軒的目的應該和自己一樣——夢嫻姑娘!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夢嫻姑娘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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