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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掄花(一)

那一眼,才道奼紫嫣紅開遍。——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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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枝還青,春又發;

年攆催老,鬢添白;

妾思君歸,歸無期。

豆徑增花,蟬又擾;

夏風拂淚,容已倦;

妾思君安,安無信。

豆匣拽葉,花紛落;

一捧秋霜,相思竭;

妾望念收,念空空。

枯樹一場,雪寓骨;

舞絮卿嘈,冷收場;

望穿虛涯,君不在。

四色帳,有風徐拂,有婢魚貫,遞連桂圓、甜蓮子,並各色糕點,觀主席上酒菜紛瑯,只惜位之人俱置漠然不睬,傾神貫注于席卷窗外風情,手中環握一盞酒杯,早已空了,人還不覺,模樣似失神了一般。

此處乃是「風月軒」,居于皇城之東,有前後兩院,以一溪為隔。每至夜間,院內便四下紅燈高懸,六方仙客齊聚,院中奇花異葩自不見少,脂粉紅塵中琴蕭各鳴,笙色滿滿,故此軒貫鳴舉國第一花樓。

前院內風情別幟,隨處可見紅紗漫縵,異香流轉,花草擺件亦別致有趣。院中央立有一高台,為歌舞妓表演所築,台身竹搭,由彩縵裹繞,共高二丈,長寬各一丈。此時台中央安有一座,座上一娘子,身前一把古琴,琴聲悅悅,譜得一曲委婉動容。

而那娘子薄紗拂面,身材玲瓏,驚唱曲詞輕拂弦,聲婉源水般流膩,神若仙娥入凡般姣美,搏來台下一陣叫好不斷。「望穿虛涯,君不在……」

「少爺。」隨僮文遠就熟的斟入一杯清酒,提醒過他家少爺︰「估計就是個天仙也該讓你望出個瘡來了。」

範勛回過神後瞪過了隨僮一眼︰「身為個榆木疙瘩,你豈知何為尤物?如這般仙懷柔骨、一身嬌弱的好女子,竟淪落為娼,尤實可惜。」

「確實可惜!若讓聖上知道公子你領著皇命逛窯子,非得要了你我的性命不可。那姑娘或淪為了娼女猶還有命在身,你我主僕二人卻只得化作刀下冤魂了,何況少爺又盛名在外,豈不更可惜嗎?」

「嗦。」範勛目光又直直落在了那小娘子身上,左右上下一陣涎量︰「傳聞,此女乃是上官信生前最寵愛的妾室,如今上官慘死,才流落得她被人賤賣青樓。要想查清上官信的真正死因,恐怕最好的線索還在這小女子身上。」

「真要為查辦正事而來,就該說慶幸了。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都城中還有誰不了解他家少爺的脾性?

都城東,多乃達官富貴居所之地,街壤與普通市井根本不同。其中最為顯赫的自當屬當今內閣之首範淨安之府邸。二十年前,範學士府曾破例鋪張大宴四方,賀的正是範勛的出生,乃因範學士為人正直,只肯娶正室一房,夫人偏偏多年不孕,故而範勛真算得是範學士老來之福。也因長得清秀出奇,難免就被奉為了眾人掌中明珠。道是範勛小時勤奮好學,習得搏文精武,曉古通史。早還作孩童未冠就被擬有壯元之才,乃國未之梁,非同于朝班上儒德國謙之輩,大有雄心膽略,敢在眾老前指教江山,才華橫溢。

可惜,估因伶俐過分且聲名太盛,反倒被寵壞出一身邪氣來,成年之後,非但未遵八股科舉,更不懷第班榮升之心,終日只知于市井打混,隨處惹事生非,更染得愛好聲色,仗著父親內閣學士的威風而揮霍渡日。

不過雖不成氣候,鬼里鬼氣的性子偏又與聖上相投。不僅常承于殿前之歡,還得了皇上一記美喻︰「玉狐。」

幾日前,皇上曾秘密托囑其查辦一樁棘手的案子,文遠正還慰懷自家少爺終有出頭之時,可查案的第一處就擇在了青樓,這不明擺著假公濟私,惡性難易嘛!

瓷肌掛冷眉,鎖骨**,握盞一笑,百媚縱迭生。

「冤家。你這妖孽畢竟還記得姐妹們哪。」鴇姐姐一進廂內立馬掀來股厚重的脂香,濃抹艷黛下,兩張利索的嘴此子咧得極深,狠個勁的看著範勛。範勛沖她勾了勾手指頭,︰「怎站著?得坐近點,好讓我看清楚姐姐倒憔瘦了沒有。」

「憔瘦為誰?」

「誰摟著你就為誰羅。」範勛一伸手,直接摟過那捧大的腰,用力拽到了自己腿上,「嘖,輕了。」

「快撒開!瞧你這只花狐狸,軒里的丫頭們都為迷得七暈八素了,還不肯放過我啊,你見過哪家青樓是由媽媽親自上陣的?豈不成了我的笑話。」

「拿台上那位換你,如何?」範勛直截問道。

鴇姐姐一笑,「瞧著這眼力勁利索的,你也忒薄情了,外頭那些相好的可都成了日的念想著您呢,反倒掛記台上新人作甚?」

「辦案來的,前日皇上遇刺,恐怕與那娘子有些關聯。姐姐真好香啊。」範勛輕輕將唇湊向了女人的耳際,尖末一舌忝,惹得懷中那位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

「你明知我一介風塵女子,朝廷的事情與我有何關系?」

「我若真心求人呢。」

「我若不依呢。」

「蝶兒。」

「喲,瞧這嘴撅的,可比我那些妹妹們好看多了,只可惜是生作男子了,或為女子,看我不把你收了好作頭牌!那台上坐著的可是新花魁,花名叫夢嫻。風月軒的規矩你豈有不知道的,想拿人可得使出點真本事來。不過,姐姐勸你一句,我自然知道你的本事厲害,又伶俐非常,可畢竟這是大廳廣眾,若勝了,實乃學士府不齒之榮;敗了,就更為丟臉之舉,姐姐這是心疼花狐狸才多的嘴,勸你可別灘這趟渾水。」

「姐姐真有心,倒處處為我這個嫖客著想起來了。」

「你可說了‘真心’二字,我又能有何解。竟敢輕喚出我的花名,就不怕我記恨?」

「懷著真心來的,不怕你記恨,越恨越好,才能越記越深。」又是一笑,媚從中生。

「說再多好听的話也是無益,絕不會對你例外的,還不放了我?」

被識破了啊。」

風月軒奪花魁分為文武兩試,與一般青樓出價高者得人之矩大有不同。沒曾想雖是煙花之地,卻還真不乏些附庸風雅者,幾局比試下來,真有些飽學之士露其鋒芒,爭得步步不讓。

範勛這頭剛與人比試完對詩,極輕松的晉了級,听到耳邊上傳來一陣叫嚷呼好,不由他眉頭一促,微帶敵意的的轉過了臉龐。

擂台另一邊,正佇一紫衣少年,手扶折扇,面色冷峻,對峙一位面掛青須的長者。少爺口條佳穩,疾智犀利,眉宇間軒昂氣質顯而不匿,論相貌亦卓然不凡間,只是個子偏于矮小了些。見與其對峙的那位長者終拱起了手掌,銀額大汗長嘆一氣︰「老朽今是服了,果真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不敢風搔五百年,卻隨得了先生一記禮讓,承讓了。」那少年雖顯冷傲,卻也輕折下腰,還以依禮。

「且慢。」範勛好奇的出了口,估應秉于其一貫好斗的心志作祟。

突然听到人群中傳來一句不善的突兀,不由紫衣少爺的神情微鄂,極好奇的轉了過身,望向範勛。

顏色一變,少年的滿臉奇怪全變轉了驚愕。

看他直發著呆雙眼無光的模樣,不由範勛一記嫌惡︰「倒是看夠了沒?」

對方這才回過神來︰「我當是誰?竟是範學士府子牧公子。未請教,何事需請出您的‘且慢’?」

「你既認得我,怎不報上名諱?」範勛又掃了少年一眼,眉清眼濃,鼻翼峻挺,唇紅如嫣,雖不及自己,卻也論得上俊美非常了。

「小人名聲短淺,恐怕不配入公子耳中。若無它事,小人便先行離開了。」依是不動不搖的冷峻臉色。

「且慢。」又是一句,範勛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方才見你文思如泉,看來有些本領。你我對句,遞字而上,就以‘且慢’為始,你看如何?

那紫衣少年漠然的對上一句︰「何必。」

範勛雙手一抱,自信滿當的笑曰︰「壯元才!」這原是自詡,台下一听即應和著稱起好來,一時哄鬧。

「孔明嫉。」

範勛又道︰「框稷扶危。」

「敢論江山。」

範勛心想此人之邪,竟敢口出狂語,定當給他些厲害才是︰「賢朋滿天下。」

「渡教均賢人。」

倒敢稱起賢人之師來!範勛至此又出一句︰「月復空口出狂語。」

「眼低不識天高。」

「有謀略謙德為道。」

「真俊杰從不且慢。」

又被反殺一局,範勛可不是甘心認輸之輩,立馬斗志昂揚︰「勢如破竹,月復懷珠璣。」

「凌峰之柏,承乾瞰地。」

「聖賢道,器不器乃為棄。」

「草間諳,讓不讓是為亂。」

範勛突然大笑兩聲︰「哈哈,敢把世情草間之說來比聖賢,你輸了!」

「是你輸了才對,真聖賢又保必與一介草人相較,我可早些主明了——何必!」

「你……投機取巧!」範勛大為不服,見那紫衣少他殺抽身欲離,更伸手擋下其路︰「我們再比過。」

「公子一口一名聖賢之道,又比壯元之才,偏偏在這煙柳之地與我這一介草民爭執不休,還作出此番無禮之舉,甚是原地了賢德之道,我勸公子還是早些離開,也免多惹笑話!」

「哼!」範勛厲害的瞪過了那少年一眼︰「即使有些急智又有何用,接下來可是武試,我就不信有神功還能再勝于我?」

「到時真不留神傷及您了,千萬別端出學士府的公子派頭來。記得,小人這可是警告過你了。」那少爺故意上前一步,輕拍過範勛的肩頭,滿眼盡是冷清的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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