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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白的世界,白的人

相弘似乎瘦了,她的身形在我眼中比初次見面時小了些。我跟在她後面,她沒說出了什麼事。或者說是什麼都不說,只是默默朝著望的方向跑去。

可是,我們跑了很久還沒到,平常徒步也該看到了。不知不覺,當我們察覺過來時,周圍已經布滿了白霧。這是真真切切的霧氣,帶著濃重的濕氣纏繞在身邊。我拉住相弘的胳膊,在這片迷霧中,我們已經找不到方向了。

視野範圍最多兩米,連看清腳下的土地都困難。霧氣越來越濃,我必須抓住她,不然過一會兒連她都找不到了。

這片迷霧十分詭異。雖然僅僅壓迫在我們周圍,顏色卻是干淨的白,甚至有一點耀眼的光芒。我們仿佛闖入了一個異界空間。這是一個空白的世界,除了白什麼也沒有。

身旁傳來小孩嚶嚶的哭聲,是相弘在低聲哭泣。不知她是因為害怕還是著急,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花、花。」

我蹲和她挨得更近,安慰她不要怕。「我們只是被濃霧迷失了方向,一會兒霧散了就好了。」

相弘抽泣著,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哥哥,相弘找不到花了。哥哥也會找不到嗎?」

「是在說望嗎?放心吧,一定會找到的。」我剛要站起來,卻听見相弘問我,「望是什麼?」我背上一冷,難道她連回魂草的名字都忘了嗎?她忘記了種花開花的時間,現在連花的名字都忘記了。

我試探著問她︰「你為什麼一定要找到花?」

相弘搖著頭,「相弘不知道,相弘只知道要找到它。相弘知道哥哥能幫我。」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相弘一愣,再次搖頭。

連我是誰都忘記嗎?卻始終記得,要找到那朵花。那一朵回魂草下究竟埋著怎樣一只鬼,與相弘又有著怎樣執著的牽絆?

相弘的哭聲漸弱,我拉著她的手,在迷霧中漫無目的的走著。無論往哪個方向都一樣,這片迷霧好像沒有盡頭,只有白色。

白色,這個很多人喜歡的顏色,在此時變得異常刺眼。我開始失去耐性,開始想要放開這個女孩的手獨自奔跑。

我以為始終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就一定會找到出口,但是在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怎麼才能確定自己所走的是一條直線?相弘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不管有多難熬,我都不能放棄。

翻遍全身,只有一部沒有信號的手機。來得太匆忙了,什麼都沒帶,甚至沒告訴別人一聲。這個時候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也一樣是渺茫,不是每次都會得到別人的救助。

自己才是唯一不變的靠山。

對了,不知道手機地圖能不能用。手機的自帶報警裝置,不知道這種情況算不算危險。然而好不容易找到希望,才發現地圖上只有大致的公路標志性建築等標識。地圖不知道望在哪里,放到最大也只能看出我們一邊是公路,一邊樹林。

我們大概已經身在密林中了。不過,如果能找到公路的方向說不定能出去。我拉著相弘朝前走了一段距離,始終觀察著地圖上代表我的紅點。我們走的很慢,紅點半天也沒有反應。這種情況下我不禁又著急起來,腳步也在不自覺間加快。

相弘有些跟不上了,走兩步就要跑一下。她的體力消耗很快,但紅點還是不動,難道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嗎?

等一下,我忽然停下來,相弘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撞在我身上。我凝視著手機,手心里已經滲出了汗。如果我們一直是在原地打轉……

一股惡心感徒然上升,我蹲下抱住自己的頭,撕扯著我的頭發。我沒有了痛感,只想要大聲哭出來。我太沒用了,太沒用了!這種時候我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難道我們只能一直被困在這里嗎?為什麼我這麼沒用!

消極的情緒幾乎要吞噬我的全部意識。我感覺好累,不想再走了,我甚至想死在這里,再也不用思考,不用去想這麼復雜的問題。

「哥哥。」相弘抱著我的手臂,額頭壓在我頭上。她身體的寒冷讓我瞬間清醒,卻有一個聲音,讓人溫暖。

「相弘,眼楮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他只是誤會了你而已。」這個聲音憨憨的,很單純。它的主人一定是和大頭鬼一樣單純善良的家伙。

「相弘,我知道不是你,我相信你。」這個聲音又說。

似乎是相弘的記憶流進了我的腦海,也許相弘只記得這些了,而這兩句話,一定是對相弘而言最重要的兩句話。

我閉上眼。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和白色的濃霧不同,此時的黑暗,讓人安心。這里不會有危險,這里是自己的空間,不用害怕走失,還可以來去自如。

一切,僅在睜眼也閉眼之間。

我站起來,拉著相弘的手,眼楮卻沒有睜開。我知道用慣眼楮的人閉眼走路會沒有安全感,但現在即便睜開眼楮也是一樣。所以我避免去看那些霧氣,他們會讓我更加不安。

沒有了視線的干擾,風的聲音變得清晰了。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聲,能听到相弘疲憊的腳步聲,能听到樹葉被風帶起的沙沙聲,能听到遠處似乎有更多的聲音。

我拉著相弘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我不敢睜眼,害怕這一切只是幻覺,一睜開眼就會消失。

一陣猛獸的吼叫聲想起,仿佛就在耳邊。我向前跑了幾步,感覺周身變得輕松了,才終于敢睜開眼楮。眼前,是正在朝我跑來的阿喵,被拔地而起的藤蔓纏住的一只鬼,山鬼茶以及一只我沒見過的馴獸。

「子岩?你果然在這。」茶仿佛預見了一般沖我微笑,旁邊的馴獸沖我禮貌地發出一聲鼻哼。

藤蔓上的鬼似乎是雌性的,通身紫色,長發散亂下來,看似暈過去了。周圍的霧氣正在逐漸消失,時值傍晚,竟能看出天邊有一線光芒。

「這是什麼?」我問茶。「這幾天你去哪了?蓬頭鬼好像很擔心你。」

「我出來捉這只刀勞鬼。為了找到她可費了我一番功夫,還損失了幾只動物的性命。」茶哀嘆著,原來這就是罪魁禍首。「相弘,快去找你的回魂草吧。」茶將目光轉向相弘。

相弘早已迫不及待地松開我的手,奔向不遠處的回魂草望。

「你們認識?」我問茶。茶說是,相弘的回魂草種子就是從她那里要去的。具體細節她說等事情完全結束了再說,明天將是花開的日子,一只的鬼復活,同時意味著另一只鬼的消失。

茶的表情面露傷感,連阿喵也是。想到明天之後再也見不到相弘了,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雖然算不上有什麼深厚情誼,但這幾日相處下來,這個女孩忘我的執著,是她留給我最深的印象。

「我們走吧,文狸。」注視了一會兒,茶準備離開。被叫做文狸的馴獸要去咬下被藤蔓綁著的刀勞鬼,它剛一靠近,刀勞鬼忽然醒來,一口毒水沖著文狸面目噴了過去!

文狸迅速跳開,臉上還是不免沾到一點,啦一聲冒起一束白煙。文狸怒吼著,甩甩頭,臉上的傷口似乎很痛。

刀勞鬼趁機利用毒液融化了藤蔓,掙月兌開來。阿喵瞬間變大,而在一旁看著的茶卻十足淡定。

「文狸,阿喵,你們退後。」茶淡淡地說,阿喵依舊齜著牙擋在我面前,文狸卻已經乖乖退到了茶的身後。

忽然,茶的垂地長發全部飄起,無風自動。黑發在茶身後張開,像一個巨大的屏障,又似無數章魚的觸手,露出尖利的一端指向刀勞鬼。

雌性刀勞鬼的身形與普通女子差不多,並不像男子那般粗壯。大概因為之前被茶捉住過,她對茶有些忌憚,觀察著茶的一舉一動。茶卻毫不在意,滿頭黑色觸手般的長發直接朝刀勞鬼射去。

柔軟的頭發瞬間變得如刀槍般堅硬,刺在地面上便是一個洞。刀勞鬼四處散避,同時從手中扔出紫色液滴。這大概是她的毒液,但這些毒液對茶的頭發一點作用也沒有。這一次反而是刀勞鬼的毒液都化為白煙蒸發在空氣中。

四處閃避的刀勞鬼從牙縫中擠出一絲不屑的聲音,忽然,她手中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柄短刀,刀山沾著毒液,向茶的頭發刺去。幾下之後,茶的頭發被削掉了幾縷,但仍不減茶的氣勢。

頭發以更快的速度追擊刀勞鬼,刀勞鬼以刀護身,越退越遠。

「不好!」茶驚呼一聲,刀勞鬼看出茶的頭發有攻擊範圍,故意退到範圍之外,並趁機沖相弘而去!

看見她俯身沖下的相弘尖叫一聲,雙手抱頭蹲下。忽然,她又站起來,俯身擋在了望上面。刀勞鬼是沖著回魂草去的,相弘的這一動作使她躲閃不及,迅速亮出了短刀。

站在我前面的阿喵早已如風一般沖了出去,回旋的風將我向後推開好幾步。阿喵在相弘上方與刀勞鬼相撞,將刀勞鬼頂了出去。這全拜阿喵沒退到茶身後所賜。若它此時和文狸站在一起,定然不會這麼快到達相弘身邊。

刀勞鬼慘叫了一聲,茶順勢扔出幾粒種子。在刀勞鬼還沒落地時,她下面的土地上忽然瘋狂地長出幾串藤蔓,將刀勞鬼身體牢牢纏住。同時有一株與藤蔓相似的植物纏繞而上,並用葉片捂住刀勞鬼的嘴。這樣一來她就沒辦法再吐出毒液了。

那種植物有化毒功效,剛好與刀勞鬼相克。茶為了防止刀勞鬼再沖開束縛,先一步讓文狸帶著她走了。

相弘經過剛剛的一嚇昏睡了過去。阿喵巨大的身軀伏在她身邊,並沒有變小。它還在保護她,即使危機已經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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