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鬧,客棧里自然是得出名了,回過神時,眾人皆是掩著嘴偷笑,我臉羞得通紅,甩了狐狸的手,就往房間里躲。
年亦扉見人走後,淡然的起身,走至前方,俊美的臉上,眼眸中有迷離的光華在流動。而藍紫洛只是勾著唇角似笑非笑,倚著門,一只手支在眉際。
周圍的客人全是結伴而來,不時低聲談笑,每張桌上的氣氛都融洽之極,只有他們僵在那里,沒有交談,眼神中卻早已硝煙彌漫,年亦扉兀自出了門,眼角余光撇了眼他之後,無聲的扯步離開。
一切結束的如此之快,讓原以為還會發生後續事件的人不免由此作罷,一個個都收回了目光。
黑暗逐漸籠罩了天空,不知覺中,已到了晚上,從夢中驚醒,喉嚨干澀的發疼,雙腳伸到床底穿上了鞋子,我習慣的到桌上倒水。
茶壺愣是被我倒了過來,卻還是沒有一滴水流出,我舌忝了舌忝嘴唇,只能自認倒霉的下樓找水。
生怕吵醒了還睡著的霧雪和狐狸,我小心翼翼的掩上了門,一道黑影忽的閃過。
仔細看時,那人影卻一溜煙的不見了,也不知是哪來的膽,我竟循著方向跟了過去。
一路走到了後院,我心里暗暗叫糟,這生更半夜的,除了打劫防火的,會有什麼人出來啊。這後院的小路設計的很是詭異,錯綜復雜的「井」字路型,稍不留神就會迷路好幾回。
幽涼的冷意掠過脖頸竄了進來,抱著胳膊,我連忙轉身,悉悉索索的聲音又傳來,我往邊上撇了撇,故伎重演的躲進了花草堆里。
聲音由遠及近,出現的人卻是讓我詫異,那人穿著一襲紫色衣袍,眼角眉梢盡是冷凝,靜默的立著,好像在等著人。
我心里很是納悶,卻又不能沖上去問他。也許是這花草堆密閉的很,絕了外面的冷意,我竟慢慢閉上了眼。
臉上一涼,突然而至的雨滴喚醒了我,我緩緩的睜了眼,冷不丁的想起自己所為何事而來的。
這才又睜大了眼,透過細縫看去。
他還是和之前一樣,臉上的表情淡然冷絕,垂著眼睫,長而密的睫毛微微一動。那人的身前不知何時也站了一個人,一襲黑色長袍,就連頭頂都盡數被長袍蓋了去。
脖子微微的僵硬,我動了動,這才覺得舒服了些。他們的位置離我不遠,可卻听不到他們的談話聲,就連動作也甚少。
那人身側的黑衣人忽的轉過了頭,我不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氣,只覺心中莫名的壓抑和恐懼。
我的手撫上胸口,呼了口氣,明明是從未見過的人,可是他的氣場卻讓我沒來由的害怕,這是為何?
還是沉默,此時他們之間的氣氛已是冷到了極致。
我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瞬時,低沉暗啞的聲音也從那黑衣人嘴里溢出,「可想好了?」
沒有任何的稱謂,就連公子都懶得加上,這人口氣未免猖狂了些。我的目光又落在了還垂眸沉思的人身上,那人好似做了很大的決定,神情肅穆,抬頭與黑衣人對視,「好,我答應你,只是……」
黑衣人抬手止住了那人接下來的話,冷冷的開口,「既然你已作出了決定,就不必再顧及其他與你不相關的人了。」
決定,不相干的人,這沒頭沒尾的話到底是何意思啊?
借著身後屋頂幽暗的燈光望過去,那黑衣人簡直就是個異類,全身上下,只要是露出的部分全都被黑色遮住,只余下一雙眼。
真真是奇葩中的怪角啊,我在心中贊道。
氣氛又冷了下來,此時的我已無心再低下去,只是盼望著他們早些離去,好回屋歇息。
「著火了。」尖細的聲音響徹客棧,不多時,陸陸續續的人都聞訊從房中沖了出來。
再看那兩人,神色卻很是淡定,低語了幾句,那黑衣人就率先離去,而後便不見了蹤影。我小心的探頭看了看周圍的陣勢,乘亂走了出去。往回走時,卻不想和那人撞了個正著,他眼神復雜的打量著我,墨色的眸子滑過一絲慌亂。
我有些吃驚,只好點頭向他示意,不動神色的離他遠了些,往前廳走去。
往前走了兩步,我終究還是回了頭,再次看了看他。
他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動作,目光一瞬不眨的定在我的身上,許是不知道我會回頭,臉上帶著一絲窘意,側過了臉。
前廳里,人頭攢動,我撥開人群,往前鑽了鑽,老板正板著臉,罵著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我這才知曉那所謂的火災原是這客棧老板的小女兒做夢時的夢話。
這烏龍也搞得忒大了些,先不說吵醒了整個客棧的客人們,有些甚至手中還提著水桶,等著趕來滅火,而有些幸許是才酒酣而睡,如此一來,難免有些人會罵罵咧咧的。
我捂嘴偷著笑,見那小女孩噙著淚,低著頭的被眾人指責著,又不免覺得可憐。
這時,身旁插入一道清朗的聲音,近在耳邊。「月兒,竟在這獨自偷著笑,如此好事竟也不叫上自家夫君-」我一愣,轉過頭,恰好對上一雙含著戲謔笑意的墨色眼眸。
「你怎麼也醒了。」狐狸穿戴整齊的出現在我身側,我不免覺得訝異,狐疑的湊近看著他,卻引來他一陣輕笑。
「我見你床上沒人,以為你出了事,所以出去尋你了。回來見前廳如此熱鬧,卻不想你卻好好的在這看戲。」
我縮回脖子,側著頭又問,「真的假的,可別借著找我作幌子,出去尋花問柳才好。」
狐狸挑眉笑了笑,攬過我的肩,在我的耳邊說道,「我可是老實的守著夫規,不像有些人,有了一個卻還不知足。」
我頓時沒了底氣,只好懨懨的絞著手指,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