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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甫入京引動各方意紛紛(下)

京城之中,水靖得都太監總管齊勝回報,北靜王爺將帶著黛玉入京,便再也安穩不下來,一會兒便要問上一遍,「他們幾時到京?」「他們現在到那里了?」「有信來沒有……」「你說玉兒妹妹還會不會認得我……」只煩得老齊勝頭大如斗,只恨不能立刻隱了形,讓這難纏的主子看不見自己才好。

水靖一面叨叨個沒完,一面一頭扎進他的私庫,開始大肆給黛玉挑選禮物,但凡那精美的,雅致的,稀罕的,水靖都指著對齊勝說道,這個給玉兒妹妹玩再合適不過,那個玉兒妹妹一定喜歡,那個給玉兒妹妹做擺設……數日下來,齊勝耳中灌滿了「玉兒妹妹」四個字,以至于他現在只要听到「玉」這個字,都要神經了。

皇後安插在皇帝身邊的眼線順安見皇帝這幾日行跡詭異,總是只帶了齊勝一個人去了私庫,然後便見齊勝今天帶一小箱明天一大箱的從私庫里往外帶東西。便忙忙的去回皇後,皇後一听這話,最先想到的便是皇帝必是又寵上什麼女人了,立刻傳來起居注,細一查看,見連著六七天皇帝都沒有召人侍寢,便又以為皇帝在宮外弄了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傳了安插在禁衛中的侍衛頭領來細細問了,也是說皇帝最近不曾出宮。皇後心中大異,咬著唇思索一會兒,又問道︰「齊勝可是帶了那些箱籠出宮去過?」

順安忙回道︰「回皇後娘娘,齊總管也不曾出宮,只是將大小箱籠從私庫里帶出來,送到勤政殿西暖閣去,奴才不知何意,特來回娘娘,求娘娘的示下。」

皇後淡淡道︰「很好,侍柳,看賞。你且回去,不要驚動任何人,只瞪大眼楮盯著,一但皇上或是齊勝動了那些箱籠,你速速來回本宮。」

順安得了賞賜,樂不顛兒的回去了。皇後遣退了所有的奴僕,在坤寧宮里的寢殿里煩燥的走來走去,想不明白皇上唱的是那一出。

當今皇後,忠順王爺的次女凌霜郡主,自從十年前在皇家宴會上見到尚為太孫的水靖,便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他。當日選了忠順王長女傲霜郡主為後,凌霜郡主恨得五內俱焚,後來不知怎麼的,傲霜郡主便出了些事故,為了保全皇家的臉面,才改納凌霜郡主為後。

凌霜郡主入主中宮後,一直不得水靖歡心,這些年來除卻按制初一十五歇在中宮,其他時間水靖從不踏入坤寧宮一步,平日對皇後也是沒個好臉,皇後一懷心緒無從寄托,原本驕橫的脾氣越發大了,但凡有宮女妃嬪和皇上說上一句話,她便又恨又妒,偶有嬪妃傳出有喜的消息,皇後便恨得不能自已,總要生出法子除了那懷孕的妃嬪才行。以至于皇帝大婚近十年,卻一無所出。若不是忠順府勢大,水靖早就想以善妒無子的罪名廢後另立。

順安悄悄回到勤政殿,便听當值的小太監說皇上正召見北靜太妃。順安尋了個由頭打發那小太監去做其他的事,自己接過茶盤托著,輕輕巧巧的便進了西暖閣。

「王嬸,沐兒和玉兒就要一起回來了。」水靖一臉的興奮,高興的對北靜太妃說道。

北靜太妃自從得了賈敏病故的消息,便一直郁郁寡歡,如今听說兒子和未來兒媳要一同回來,立刻興奮起來,猛的站起身瞪大眼楮問道︰「真的,沐兒和玉兒就要回來了?」

水靖笑道︰「現在已經在路上了,只怕用不了幾日就能到京。王嬸,玉兒來了朕接她到宮里可好?」

北靜太妃想也不想便說道︰「那怎麼行,玉兒來了自然是要住在我們北府里。」

水靖如小時候和北靜太妃撒嬌一般,扯著她的袖子不依的說道︰「不行,王嬸你不知道,玉兒最得朕心意了,說什麼也要讓她住到宮里來,我們好親近親近。」

順安听了這幾句話,趕緊奉上茶,出了西暖閣便撒丫子往皇後的坤寧宮跑。一頭闖進坤寧宮,順安拉過一個小宮女便急促的問道︰「皇後娘娘在哪里?我有要緊事要回娘娘。」

皇後正在寢殿里坐立不安,听到順安的聲間便高聲喊道︰「進來回話。」

順安急忙沖進寢殿,氣喘吁吁的說道︰「回娘娘,奴才打听得了,水王爺就要帶著林大人的千金進京了,皇上說要接她入宮。」

「什麼?」皇後心里一緊,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跌的粉碎。

順安湊上前低聲說道︰「娘娘,只怕這些日子皇上收拾的那些寶貝都是給這林姑娘準備的。」

皇後的臉色頓時變的煞白,她小時候見過賈敏,那是何等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而林如海,少年探花郎,帝師,六世簪纓的清貴世家之後,他那翩翩的風度,儒雅的言談舉止,俊逸出塵的風姿,任誰見了都不會忘記。這樣兩個人生出來的女兒,怕是連仙子都比不上。皇後想到那林府千金必是生的傾國傾城,入京之後必會威脅到她的後位,眼中不由流過一絲狠厲,林黛玉,好,放著人間天堂你不呆,偏要來趟這一潭深水,那就休怪本宮無情了,只要有絲毫威脅到本宮的可能,本宮都要除之而後快。

水靖不曾想到自己不在意的行為給黛玉帶來多大的麻煩,只一味和北靜太妃爭著黛玉住到哪里的問題。北靜太妃因是在宮中,有些話不好說,只得隱諱的說道︰「皇上,玉兒還小,她那受得了宮里的規矩,可憐這孩子這樣小就沒了親娘,皇上還是讓她自在些吧。」

水靖嘆口氣,這皇宮,他亦是一天都不想呆,大圈圈套著小圈圈,小圈圈套著皇圈圈,這帝位看上去無限風光,實際上卻是人間最苦的牢籠。

賈府中,老祖宗史老太君正歪在榻上,听兩個兒子回稟這一趟江南之行。听得大兒子言談中對女婿很是不滿,老太太自是了解大兒子的為人,只當是他因為不曾得到好處才如此,卻不知道賈赦早就在路上偷偷查看過如海送給老太太的禮物箱子,早把里面最值錢的偷了出來,又悄悄的改了禮單,單那件老坑三星如意,便值三千兩銀子,

又將一些小巧的金玉玩器偷了出來,最後偷的箱子里只剩下賈敏給老太太親手做的四套衣服,一些送給其他內眷的胭脂首飾和一些衣裳料子,賈赦看著再拿實在不象,才罷了手。

禮單送到老太太手中,只看上面寫著有賈敏親手做的秋衣四套,老太太便大哭不止,也沒有心思再看其他的東西,只讓丫環們按簽子分到各房里去。如此一來,賈赦便輕輕巧巧的落了近一萬兩銀子。

到了晚間,史太君遣退其他人,身邊只留下一個鴛鴦,從內插好門,老太太撫著賈敏親手做的衣服哭道︰「敏兒呀,你怎麼走在娘前頭了,可讓娘怎麼活下去呀……」

鴛鴦拿著帕子給老太太拭淚,自己也忍不住低低的哭泣。兩人的淚水落到賈敏做的衣服上,打濕了一片。老太太心疼的直要鴛鴦拿熨斗來熨干,不防鴛鴦一捏那淚濕之處,覺得有些硬,再細一模,只覺得里面好似夾了些什麼。

忙讓老太太看,老太太一模就知道了,里面硬硬的是銀票。鴛鴦取過小銀剪子仔細的挑開線頭,見里面果然夾著一張銀票和一紙短信。信是如海寫的,老太太默默的看完,不禁老淚縱橫,只抱著衣服哭斷肝腸,鴛鴦也在一旁陪著不住落淚。哭了許久,老太太才對鴛鴦道︰「好孩子,如今滿府里我也只信你一個,你好生把這衣服收著,到我老的那一天,必得打發我穿著這身衣服上路。這銀票連同以前敏兒送來的那些,你都收好了,若是兩個玉兒能成親,你便悄悄給她們,若是……你便分做兩份,兩個玉兒一人一份吧。」鴛鴦哭著答應了,自去將衣服銀票好生鎖起來,那鑰匙鴛鴦貼身收著,從不敢讓別人看見。

忠順王府內正大擺宴席,因得了賈敏病故的消息,忠順王面上不露聲色,心里卻狂喜難耐。當年他也曾看上賈敏,想要納了回來做側妃,怎知皇上一道旨意讓賈敏自擇夫婿,賈敏便理也不理忠順王府的求親,徑自嫁與林海,為了此事,忠順王很被人笑話了一段時間。因此忠順王左常心內極恨賈敏與如海。賈敏如海離京多年,這仇恨原本淡了許多,怎知如海又做了巡鹽御史,在江南不動聲色的便掐斷了忠順王府大半的經濟來源,如此一來,新仇加上舊恨,忠順王自難放過賈敏夫妻二人。

借著兒子的手,送出致命的毒藥,果不其然,那對夫妻果然是不防著自己兒子的,那賈敏就死了,賈敏一死,林如海便也活不長了,如此一來,江南鹽稅仍要回到自己手中,想到這些,左常便打心眼里痛快,因此便以他第十一房姨娘過生為由,請了與他交好之日,在府中大開宴席,大肆慶祝。

正在酒酣之時,忽然一個青衣小帽下人打扮的人走近忠順王,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忠順王臉色一變,忙起身轉進了內堂。那青衣小帽之人也緊跟了進去。

「娘娘怎麼個意思?」忠順王壓低聲音問道。

「娘娘說,江上浪大,備不住出個什麼事,老天爺要如此,凡人又怎麼與天相抗。」那人低低的說完便悄悄地從後門溜出去,不知去了何方。

忠順王爺坐在椅上想了一會兒,便叫來管家吩咐幾句,管家去帳房支了三千兩銀子,去馬房牽了匹快馬,從後門悄悄溜了出去。

忠順府管家自後門悄悄出去,自以為無人察覺,卻不知自他一出後門,忠順府後門斜對面的藥鋪里便有人也牽了馬出來,遠遠的綴上了他。

忠順府管家一路急馳,來到運河旁的一家酒樓,他背著包袱徑自上了三樓,推開一扇房門進去,不多時,便空著手哼著小曲晃了出來,看樣子事情辦得很順利,忠順府管家並不急著走,反而要了一壺酒幾個菜自斟自飲起來。

尾隨忠順府管家而來之人,從後樓潛上去,在窗紙上戳個洞,只見一個男子正數著銀元寶,口中還念叨著道︰「這麼容易的事便有三千兩銀子,若是日日有這種主意,我混江龍可發大了。」

那人不知這自稱混江龍的到底應了忠順府管家何事,又怕打草驚蛇,便也要了酒菜,在這酒樓里坐了下來,一面吃酒一面等著那混江龍行動。

天漸漸暗了下來,運河上烏沉沉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見混江龍從樓上下來,從櫃上拿了一壺燒刀子,緊緊身上的衣服,便快步出門,向運河走去。岸邊泊著一只小舢板,混江龍跳上去,解開纜繩,劃著舢板向運河中行去。

遠遠的,河面上閃爍起點點微光,漸漸的,那光近了,原來是一艘三層樓船,再一看船上挑起的燈籠,卻原來是北靜王爺的官船。混江龍看得清楚,便月兌上的外衣,只著一身烏黑油亮的魚皮水靠,輕輕向水中一倒,便如箭一般在水面開了個小洞,從運河底向北靜王爺的官船游去……

盯著混江龍之人見混江龍跳入運河,便知他要做什麼勾當,忙到開闊處放了一支紅色響箭,響箭的尾煙尚未散盡,運河面上自北向南開來一只快船,船上高高挑起燈籠,燈籠下站著兩排十數個赤著上身的精壯漢子,兩排大漢中間,站著個穿著長袍的男子,他低低喝道︰「快,全速前進。」

夜已深了,北靜王爺的官船上,除了守衛的衛士和值夜的船工,其他人都已睡下。水沐因黛玉這幾日總是睡不安生,便將自己的鋪蓋拿到黛玉的船艙,將外艙的值夜的春縴趕到其他的艙中,他要親自照看著黛玉。

听到船艙下有異動,水沐雙眉一跳,猛然翻身坐起,沖進內艙將黛玉連被子一起抱起,才喝道︰「來人。」

船艙外的衛士忙進來單膝跪倒在地,低頭道︰「听王爺吩咐。」

水沐壓低聲音喝道︰「有人鑿船,速派人到艙底查看,派兩個水性好的下去將鑿船之人抓上來。」

衛士听了這話,忙各自行動,只是不等有人下水,河水便漫到甲板上來,眼見著官船慢慢向河中墜去。那混江龍自小在運河里長大,最知水性,也最知如何在最短時間里讓一艘大船沉沒。

水沐一見如此,大聲道︰「來人,砍斷桅桿,劈開甲板,每名衛士帶一個丫環嬤嬤,抓著甲板桅桿向河岸漂,天亮之後,本王要這船上一個人都不少。」

眾衛士匍然答應,驚醒了水沐懷中的黛玉。黛玉揉揉惺松的睡眼,嘟囔道︰「大半夜的,吵什麼呢?」

水沐抱緊黛玉,柔聲道︰「沒有事,沐哥哥在這里,玉兒只管放心睡。」

黛玉極是信任水沐,听了這話,竟然調調身子,在水沐懷中找個舒服的姿勢,又開始睡了。

水沐感受著黛玉的信任,嘴角勾起,仔細為黛玉掖掖被角,拔身躍起,跳至衛士丟到運河中最大的一方甲板上。水沐抱著黛玉迎風而立,江風吹過,一陣涼意襲來,黛玉縮了縮身子,向水沐懷里躲了躲。水沐知道黛玉怕冷,忙運起內力把自己變成天然暖爐,黛玉舒服的輕嗯一聲,睡得越發沉了。

甲板下一陣水波催動,一只拿著烏沉沉水刺的身悄悄自甲板低下伸出來,猛然刺向水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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