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奇怪的動物,當她相信一個人的時候,別人再如何說那個人的壞話都沒用了,林顰兒就是這樣的人,當她相信了黛玉,自然黛玉的話就非常的相信了。
林顰兒回到瀟湘館就讓藕官送了信出去,藕官的消息自然很快就到了黛玉這里,黛玉讓嫣然以自己的名義邀請林顰兒到傲絕宮冷香閣。
賈母早就听賈璉說過,這林家跟傲絕宮是有來往的,只是這些年來,也沒見傲絕宮如何來看望顰兒,倒也是疏忽了,如今乍然看見傲絕宮的使者來訪,她還真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
對于顰兒,她自問是對她很好的,很心疼她,只是外孫女到底不如自己的孫子孫女,即便心疼,其實也是有對比的,對于府內的一些流言她自然也是听說的,但是都不準人提,這倒不是多麼體貼自己的外孫女,主要是林顰兒已經被指婚給太子做了第一側福晉,這太子是未來的皇帝,第一側福晉就是未來的皇貴妃,賈母覺得要想讓府中一直榮華富貴,就必須有女兒嫁入皇家,因此元春成為貴嬪,她得意,如今林顰兒即將成為太子側福晉,對她來說,也是個喜訊。
好在自己對于林顰兒一直是好的,因此就算有人來打探,她倒不怕,只是不知為何,總覺的這傲絕宮來接人就有點不簡單了。
「不知道這位姑娘如何稱呼呢?」賈母看著嫣然。
嫣然微微施禮,俏麗的臉上不見一絲江湖人的風塵,多的反而是正經大家姑娘的氣質,這也是讓賈母奇怪的,照說一個江湖笑幫派是不會有這樣的人兒的。
「老太君,奴婢是冷香閣的婢女嫣然,我們主子跟林大人有淵源,當初林大人去邊關的時候就請我們主子多加照顧林姑娘的,只是我們主子最近為了參加武林大會,又參加了諸葛山莊莊主金盆洗手,還有閉關修煉,這一干子事情過來了,才想起林姑娘在京城也已經不少日子了,因此也想見見林姑娘,當然,我們主子說了,榮國府是大家,老太君又是林姑娘的外祖母自然是不會虧了林姑娘的,只是我們主子受了林大人的囑托,自然是要照顧一二的,這樣下次給林大人的飛鴿傳信中也好有個交代,所以這會是急匆匆的讓奴婢來接。」說著又對一旁的丫頭微微點頭,才對賈母繼續道︰「我們主子說,匆忙之余來接姑娘也是沒什麼禮給老太君,正好前幾日,從東海運了一棵沉香木來,我們主子就讓我截了一截,算是給老太君的,還請老太君不要嫌棄。」
沉香木,有市無價的寶物,一運就是一棵,一送就是一截,光听這話,賈母就心驚,就不知道這傲絕宮到底有多少的底子,因此想讓黛玉走動倒也是好,于是道︰「哪里,是你們閣主客氣了,我雖然在這深宅中,但是冷香閣主的名字也是听說過的,如今朝廷中多少人還想跟著傲絕宮有所來往呢,偏是我那外孫女福氣了,也好,既然如此,我讓人去叫了林丫頭來,收拾一下,去傲絕宮小住幾日也是應該的。」
嫣然再度屈膝施禮︰「也是老太君明理了,別人還當我們傲絕宮是江湖門派,不屑來往呢,我們主子原本還擔心這,府上也是會因為這個理由拒絕呢。」
「呵呵,怎麼可能,誰不知道傲絕宮雖然是江湖門派,但是也是有來歷的。」賈母也是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說明白,但是點到這里也就夠了。
林顰兒帶了藕官和紫鵑很快出來了,嫣然對林顰兒微微施禮︰「林姑娘還記得我嗎?」。
林顰兒也是個聰慧之人,素來倒有幾分過目不忘的本事,因此對于嫣然也是認識︰「如何能不認識嫣然姐姐了。」
嫣然輕笑︰「姑娘好記性了,我們主子要奴婢來請姑娘去傲絕宮玩耍幾日呢。」
林顰兒點了點頭︰「有勞嫣然姐姐來接,也有勞香玉姐姐記掛心上呢。」
如此林顰兒也只是稍微做了一些收拾就跟嫣然去了傲絕宮,黛玉收到嫣然的信,知道林顰兒已經安然到了傲絕宮也放心了,讓錦瑟裝扮成自己再櫳翠庵,自己則趁著夜色出了櫳翠庵。
走進冷香閣,一縷簫聲,清冷中帶有一絲思念,好似寂黑的夜空中,只有孤零的一彎明月,似乎高傲,多的是寂寥。
黛玉看著胤禛在院子中吹著竹簫,眼中流露深深關心。
簫聲嘎然而止,胤禛面對黛玉︰「回來了。」說著輕輕伸手。
黛玉將自己的柔夷放入他的大掌中,微笑︰「回來了。」
胤禛拉著黛玉的手,接著月光打量黛玉︰「這幾日事情也多,你看起來清瘦了不少了。」
黛玉吐吐小舌頭︰「沒有的事情,我素來就是如此的。」
胤禛點點黛玉的小俏鼻︰「怎麼就素來如此。前段日子看見你,至少臉頰還有肉,如今都已經凹進去了。」
黛玉下意識用另一只沒被胤禛牽住的手模模自己的臉頰,然後緊張的看著胤禛︰「很丑嗎?」。女為知己者悅,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黛玉心中有胤禛,因此在乎胤禛的話。
胤禛冷硬的臉上,扯扯嘴角︰「不丑,依舊很美,但是不能再瘦了。」
黛玉松了口氣,有點嬌嗔︰「就知道嚇唬我。」
胤禛臉上泛起一絲柔和,只有在這里,他才能放輕松,這一刻,胤禛還真有點感激當年的刺客,若非當年有人夜闖傲絕宮,他就不會發現黛玉,如何又能知道自己的心呢。
黛玉抬頭看著胤禛︰「白天听錦瑟說,你要見我?」
胤禛點了點頭︰「是啊,要見你呢。」眼神中有幾分沉吟。
黛玉吐吐舌頭︰「出什麼事情了嗎?」。心中有點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差了呢。
胤禛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是听說你在打探賈寶玉的事情。」
黛玉點點頭︰「是啊,賈寶玉可不平凡,他竟然能夠給人二世祖的樣子,但是我這幾天觀察,他可不是個二世祖啊。」
胤禛微微點頭︰「這事情我在榮國府的探子早已經有了回應了,他們傳來消息,這二世祖的樣子是賈母要賈寶玉裝的,即便是賈政,只怕也不知道自己眼中不爭氣的兒子其實是相當聰明的。」
「為什麼?」黛玉有點奇怪了。
胤禛笑道︰「有幾個大家族是團結友愛的,就好似我們那個地方,表面上看起來是似乎很客氣,但是實際上呢,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在榮國府中也是一樣的,相互的算計為的是榮國府中未來榮國公的地位。」
「現在的榮國公是賈赦,算下來,這接下來應該是賈璉才對。」黛玉回答。
胤禛點頭︰「理論上是這樣,只是,玉兒,你是不是對榮國府沒什麼了解?」
黛玉微微聳肩︰「倒也不是沒什麼了解,前次回江南回來後,收集了一些賈家的事情,也包括四大家族的,因此有點了解,只是還是有點不明白其中的奧妙。」
胤禛拉了黛玉走進屋內,嫣然忙遞上茶水,黛玉看見嫣然隨口問道︰「顰兒住在什麼地方?」
嫣然笑著回答︰「住冷月閣呢,我讓果女注意著,又有藕官在,因此在這里不會有什麼問題。」
黛玉微微點頭︰「既然如此,讓她好好休息,明兒我再見她。」
「姑娘不回去沒事嗎?」。嫣然問道。
「不會有事。」黛玉點頭︰「錦瑟一直跟我,模仿我一些日常的沒問題,我將面具留給她了,何況那是出家人的地方,一時半刻的也沒多大事情發生的。」
嫣然點點頭,讓人放下了點心茶水,退了出去,黛玉才再度對著胤禛︰「睿寒,你方才說理論上那榮國府繼承是如此。難道還有實際問題嗎?」。
胤禛點點頭,夾了一塊水晶糕給黛玉,才道︰「你應該知道,在榮國府中,原本有個大孫子叫賈珠。」
「听說過,知道已經死了。」黛玉吃著水晶糕。
胤禛道︰「賈家這一代,大孫子原本是有四個,分別是珍、珠、瑣、璉,說穿了也就是賈珍,賈珠,賈瑣和賈璉。」
黛玉一臉疑惑︰「這賈珍我知道,是寧國府目前的寧國公,賈璉也知道,是榮國府賈赦的兒子,賈珠听說過已經死了,這賈瑣又是什麼人?」
胤禛道︰「賈瑣其實是賈赦的大兒子,和賈珠不過是隔日出生,在賈家一直以來,這世襲位置是傳長不傳幼,也是因為如此,這賈赦才做了榮國公,但是名眼人都知道,賈赦比不上賈政,因此相對來說,對于賈政的兒子賈珠自然更加看重,賈珠很爭氣,出生後,七個月會說話,九個月會走路,三歲時候能背唐詩,七歲時候能自作詩詞,而相比較而言,賈瑣就平常很多,說話緩慢,性格遲疑,雖然沒有賈赦的風流奢侈,但是平日也沒少干那些花街柳巷的事情,隨著時間的過去,這賈珠和賈瑣就成了賈府最熱門的人,所有人偏向了賈珠,賈赦將來萬一有一天死了,那麼榮國公的位置所有人都認為應該是賈珠的。」
黛玉不言語,只是默默吃這零嘴,順便有掰開一個橘子,遞給胤禛一些。
胤禛接過,沒吃,繼續道︰「這事情對于賈赦來說,他是不喜歡的,誰不希望自己的根脈繼承自己的一切,自然不希望有外人來搶自己的一切,所以賈赦就想法子排斥賈珠,但是賈珠很爭氣,一直以來溫潤謙恭,引得賈府上下的夸張,即使是後來的賈寶玉出生了,相對來說,一定程度上都比不上賈珠。」
「後來呢。」黛玉已經完全好奇了。
胤禛看著黛玉︰「很多時候大宅門的爭斗是暗中進行的,賈瑣不是糊涂人,他比不上賈珠,不代表他糊涂,他覺得老天虧待自己,想想自己不過是比賈珠小了一天出生,為何所有人都目光偏向賈珠,他從沒想過自己的能力比不上賈珠,他只認為不過一天工夫,如果沒有這一天工夫,他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待遇,也是因為如此,他心中憤憤不平,日積月累的,這怒氣就可想而知了,賈珠成親後,對于自己的妻子很尊重,夫妻兩個相處也是好的,而且李紈很快傳出喜訊,這讓賈家更加的開心,但是賈瑣就不開心了,正好有機會,他遇上了李紈只帶了一個丫頭在散步,就上前去調戲,李紈自然大驚,好在賈珠趕到,趕走了賈瑣,但是因此賈珠對賈瑣不滿起來,而賈瑣心中更加的不平,于是就趁著李紈因為自認有身孕不便服侍賈珠而給賈珠納妾的那一日,他就下毒害了賈珠,當然這事情很快查不出了,對于賈瑣做的,賈家人不敢置信,但是也不能不信,最後就將賈瑣逐出家族,送往邊關流放,只是這樣一來,也讓賈家所有人開始正視這豪門中的斗爭也是殘酷的,因此對于賈寶玉,自然更加小心的維護。」
說到這里胤禛頓了一下,黛玉到了一杯清茶給胤禛,胤禛茗了一口︰「這賈寶玉也算是個有來歷的,出生時候口中含了一方石頭,偏是有人說是玉,如此才有了寶玉這個名字,這賈寶玉的聰明不亞于當年的賈珠,因為賈珠的事情,讓賈母很是擔心寶玉將來也會被害,不得不說著賈母其實有點偏向賈政這一房的,也許是賈珠太完美了,所以就私心認為這賈寶玉也是完美的,時間長了,根深蒂固了,對于賈寶玉的疼愛也比別人多,不過為了保住賈寶玉,她要求賈寶玉扮成二世祖,這賈寶玉聰明著呢,明白在賈府中,賈母的話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就听賈母的,平日就裝一副二世祖的樣子,時間長了,對外,別人也就當賈寶玉不過是賈府的二世祖,比不上當年的賈珠的,所以現在他能夠安心活到現在。」
黛玉明白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如此說來,這賈寶玉跟薛寶釵苟合也是有目的的。」
「榮國府這麼多年奢華下來,再多的錢也消耗殆盡了,你就看我家那老頭子好了,舉國財富讓他消耗,幾次南巡,還不定將來還南巡不南巡了,至少如今國庫已經去了大半了,那麼榮國府可沒有舉國財富,你進了榮國府了,想來也見識過了榮國府的一切了,就當明白,那般的奢華,根本就維持不了多少的時間富貴日子。」胤禛語氣有點沉重︰「而四大家族中,薛家是商人起家,算來這出身是絕對不能跟其他三家比的,但是也是因為商人之家,所以這財富反而超過了其他三家,如今學家的薛蟠是個不爭氣的東西,所以很多事情,表面上是薛蟠在出面,其實暗中都是薛寶釵在操作,所以薛家實際財富當家是薛寶釵,而賈寶玉很聰明的和薛寶釵苟合,這樣若是薛寶釵嫁了過來,勢必就能將薛家的財產真正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中。」
黛玉听了不禁笑道︰「這薛寶釵是有幾分本事,不知道如果她進宮去,你家老頭子後宮會如何?」
胤禛眼神微微一閃,看著黛玉︰「怎麼,老頭子的事情還讓你不滿?」
黛玉哼了一聲︰「女人是最小心眼的,尤其是我,竟然算計我,雖然沒算計成功,但是想想當時若非我小心,若非我的感覺告訴我不可以久留,還不給他得逞了,若是那樣的話,我只有一死了之,想想就不平。」
胤禛听到黛玉說一死了之四個字的時候,眼神閃過一絲戾氣,霍的站了起來,走到黛玉旁邊,一把將黛玉拉入懷中︰「我不準你有這樣的想法,不管如何,不管是在什麼環境,你都要記住,你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黛玉起初還被胤禛這樣的做法嚇了一跳,此刻听了胤禛的話,心中卻生出了一股淡淡的甜蜜,她抬頭,看著胤禛︰「為什麼待我如此好?」明明心頭有隱約答案,卻想听到他說。
胤禛深深攬著黛玉入懷︰「自己想想。」依舊是這話,但是語氣卻多了一絲察覺不到的溫柔。
黛玉的臉上有一絲的滿足,將頭緊緊靠在胤禛的胸口,听著胤禛的心跳︰「睿寒,我從沒想過自己會和你這樣的接近。此生真的無憾了。」
「我卻有憾。」胤禛突然這麼說,語氣是那麼的認真,認真的讓黛玉心頭一跳,她呆呆的看著胤禛︰「你有憾?你有什麼憾?」
胤禛的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柔意︰「我自然有憾,你如今只靠著我就滿足了,難道你就不想陪過我一世一生,甚至永世永生?你的心好小。這樣你就滿足了,你說說,那我不就真的遺憾了,我還想著和你成親,將來和你孕育我們的孩子呢。」
黛玉的臉瞬間紅了︰「睿寒,你說什麼呢。」
胤禛一臉正經樣子︰「我說的可就是正經事情呢。」
黛玉想反駁,卻見果女匆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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