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後聞人楚頓住腳步,房間里一人一獸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用手機也能看。
阿九蹲在椅子上,嘴里叼了個少了一半的肉餅,臉頰撐得鼓鼓的。
而隱則端著盤子,一臉不知所措,看來似乎暫時沒有發生什麼壞事。
聞人楚迅速恢復鎮定,阿九清醒過來,立刻張著爪子朝他撲過來,吱唔道︰「哥哥,隱請我吃東西。」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聞人楚掃一眼白蟒,若無其事道︰「是麼。」
隱看著地上的碎木片,悠然道︰「殿下不必擔心,我過去雖然品性不良但還至于對小孩子下手。」
看他現在說話倒是人模狗樣的,也不知道將空山鎮八歲到八十歲雄性全都強圈起來的人是誰?如果只是單純的請吃東西,為什麼大白天還要關上門?定然是心里存了什麼不可見人的勾當。
聞人楚冷聲道︰「不管你在想什麼,以後都要離阿九遠一點,否則別怪我不氣。」
隱扯了下嘴角欲言又止,最後卻沒有再解釋什麼。
拎著阿九回到樓上房間,聞人楚將它嘴里的半個餅扯出來直接丟出窗外,「以後不要什麼人的東西都接,把你賣了都不知道。說過多少次要對陌生人提高警惕,怎麼一點記性都不長?今天不準再出門,好好呆在房間里反省反省。」
阿九有點不適應他突如其來的嚴厲,小聲叫道︰「哥哥。」
聞人楚卻不理會他,徑直走到床前,側身躺下來假寐。
阿九繃起後腿往前一躍,剛好落到床上,伸出爪子去推他的胸口,「哥哥,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不會亂吃別人的東西,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見聞人楚置若未聞,它便沉默了會兒,用舌頭討好的去舌忝他手心,「哥哥,不要不理我。」
聞人楚眼皮動了下眼皮斜睨他,「確定知道自己錯了麼?」
「確定,」阿九猛點頭,忽然听到門外響起慌亂的腳步聲。
「二殿下,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聞人楚手指輕撫阿九光滑的皮毛,看著冒失闖進來的鶴童道︰「什麼事?」
鶴童看見他臉,怔了會兒才想起來意,結結巴巴道︰「昨日被殿下解救出的那些荒民,本來約好今天一起來眷侶答謝您的,可是……好像全都在來的路上消失了!」
「消失?」
「是的!」小童一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爺爺說不好再麻煩你,已經自己坐著阿綠出去察看了,但是雨下得這麼大,我好怕他也會出事,所以才來找您。」
聞人楚坐起身,推開窗子看向外面,只見陰暗的天空布滿烏雲,大雨如瓢潑一樣傾向空山鎮,閃電像猛獸的爪牙一樣 嚓 嚓襲向遠處建築。
這天象,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他本是打算帶阿九到這里尋找破除紅線的方法,沒想到這空山鎮的麻煩事一樁接著一樁。
鶴童見他沉默不語,便由抽泣改為哇哇大哭。
聞人楚將以床上小獸拎起來遞給他,「我出去看看,你在這里看好阿九,如果它出了什麼事,回來我拿你是問。」
鶴童連忙將阿九緊緊抱住,不住點頭保證,「您請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九殿下。」
阿九露出頭來,「哥哥,你不帶我一起去麼?」
「你除了會添麻煩外還會做什麼?」
阿九頗受打擊,「那哥哥你要小心啊。」
「嗯,你要乖乖呆在這里等我回來。」聞人楚用手臂在身前劃圓,一只火紅的大鳥立刻從里面飛了出來。
阿九依依不舍的目送重明鳥載著聞人楚從窗戶飛出去,很久才驚叫一聲,「呀,重明鳥不是送四哥去鳳棲山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鶴童抱著阿九下了樓,才走兩步撞上了隱。
鶴童年紀尚小,還沒有選擇雌雄性別,不過姻緣老人已經叮囑過多次,要遠離這條白蟒,他便听話的包著阿九想要繞開。
隱笑眯眯的攔住他們,招呼道︰「二殿下出去啦?」
鶴童扁嘴不悅道︰「你是在明知故問吧?剛才那麼大只鳥從眷侶飛出去,我就不信你沒看到。」
隱絲毫不覺尷尬,「果然是小孩子,我方才的話不是在跟你確認,而是交流、寒喧,懂嗎?下這麼大雨你這是想要去哪兒?坐下來玩兒嘛。」
鶴童悶悶的坐下來,隱伸手模了模阿九的耳朵,打听道︰「二殿下剛才帶你回去,有沒有說什麼?」
阿九如實道︰「哥哥說不要我吃陌生人的東西。」
隱笑道︰「我怎麼能算是陌生人?我同你哥哥認識了幾千年,說起來算是老朋友呢。」
這話彼讓阿九吃驚,「你跟哥哥之前就認識麼?」
隱反問︰「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跟著他回來?」
「我還以為是哥哥抓你回來的。」阿九有些意外的回答。
「是我主動跟他回來的,」隱嘆氣,玩世不恭的俊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神情,「不過真要動手我也打不過他,別說是我,整個妖界都沒幾個敢跟他動手的。」
听他說起聞人楚的事,阿九立刻來了興致,從鶴童的懷里跳出來,「我哥哥然這麼厲害嗎?」
「怎麼,你然不知道?」
「不知道,哥哥很少跟我說過去的事情。」
隱坐下來轉著杯子道︰「當年妖戰之後,白澤設立百妖榜,將眾妖依族群分為整整一百類,然後依戰力進行排列,你們龍族無論是勢力還是實力都是高榜首。但當時分類眾妖出現了分歧,一種人認為龍八子都屬龍族,應該歸在同一個席位。但是也有人認為,龍八子生母個個不同,能力和外表都相差甚大,如果龍八子有了後代,就會徹底月兌離龍的形態,所以應該被分為八個席位。後來白澤為了擴充妖界,就采用了第二種分法,但是將他們的排位調到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聖獸之後,因此你幾個哥哥在妖榜上排行才不高,僅僅位于十一至十九位。」
阿九好奇道︰「你在不在這個榜上?」
「百妖榜涵蓋了當時所有的妖怪以及後代,我當然也在上面。不過排行就不足道了,倒數第十位。」隱又講了很多妖戰之前的趣聞給它听。
阿九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道︰「你看起來好像並不壞。」
白蟒不滿道︰「我本來就不壞,婬.邪是天性,就跟當年你父親類似。別不樂意听,我說的都是實話,不然你們兄弟九人為什麼全都長得不一樣?」
話題轉到自己老爹身上,這讓阿九有點郁悶,「我爸爸應該沒有像你一樣強迫別人吧……而且你還抓了那麼多,整個空山鎮都沒有男的啦。」
「你是小孩,根本不懂情.欲之苦,漫漫長夜寂寞空虛冷,身邊再沒有一個人陪伴……實在是淒涼悲慘之極,比死了還要難受。」
阿九看他說的可憐,便道︰「哥哥說那種事只能跟喜歡的人做。」
「那是哄騙小孩子的話,」隱頓了頓,道︰「我們妖怪情跟欲分得很開,喜歡一個人,可以跟隨、崇拜,兩情相願也可以做親昵的事。但是身體需求就很直白,隨時想要,隨時索取,無論對方是人形還是獸身。」
好像很復雜的樣子,阿九听得稀里糊涂,「你是說你跟那些荒民在一起,但是並不喜歡他們,對嗎?」
隱一臉認真道︰「也不是不喜歡,交尾的時候還是喜歡的,但是也僅限于這個時候,完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交尾?是指昨晚跟哥哥玩的游戲嗎?阿九想,無論是在哪個時候,他都是喜歡聞人楚的,隱也應該找一個這樣永遠喜歡的人。
他笨拙的將自己想法表達出來,隱卻惆然嘆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見識過大海大山後,就再也無法將其它美景裝到心間了。」
阿九問︰「那你的大海大山現在哪里?可以去找它呀。」
隱怔住,半晌後才笑吟吟道︰「它在別人那里,而且永遠也不會屬于我,所以偶爾看看就好了。」
雖然阿九明知道隱不是好人,但這一刻阿九還是被他眼中的神采打動了。對喜歡的人求而不得,還真是件可憐的事。
幸好……它有哥哥。
在鶴童郁悶等待中,天色逐漸暗下來,無論是姻緣老人還是聞人楚都沒有回來。
阿九跟鶴童都沒什麼胃口,就連隱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爺爺他一定出事了!」鶴童紅著眼楮說。
阿九心一緊,「不會的,還有我哥哥呢。」
隱站起身,在地上布出一張小小的蛛網,跟睚眥的天羅地網很相似,但是四個角沒有系鈴鐺,線條也要細得多。
蛛網迅速在四周漫延開來,漸漸擴散到外面的大雨中,不一會兒就消失了。隱靜默片刻,連續布下第二張、張三張蛛網,並且持續往網中心輸送著靈力。
短短幾分鐘不到,隱額頭便泛起了一層水氣,鬢角流下大滴汗珠。
看到他身體搖搖欲墜,阿九連忙叫鶴童上前扶住,「你不要緊吧?」
隱一張俊臉已呈灰白色,「完全感應不到他們的存在,就好像是……」
「怎樣?」
「憑空消失了一樣。」
鶴童立刻哭了起來,「我當時的預感是對的,就不該讓爺爺出去!我還連累了二殿下……」
「不,我哥哥沒事,他一定會回來的。」阿九跑到門口仰望著天空說︰「我們再耐心等等,說不一定會他們就回來了。」
大雨很快透過門檻濺濕了它的皮毛,阿九抖下雨珠依舊穩坐不動。
這一夜,眷侶燈火通明,連門口的燈籠都掛了出來。
但是直到黎明,房間還是只有他們三個,誰都沒有回來。
長街除了單調的吵雜的雨聲外,什麼都沒有,阿九在門口蹲守了一夜,始終沉默著沒有說話。
阿九終于站了起來,鶴童被它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九殿下?」
「我要去找哥哥。」這雨太不正常了,地面霧蒙蒙得讓它心里看的心驚膽戰。
哥哥是個謹慎的人,他絕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如果忙到徹夜不歸,肯定會設法通知自己一聲,而不是這樣毫無因訊的沒有任何消息,鶴童的預感似乎是真的……
隱拉住它尾巴,「現在已經夠亂了,你不能再亂跑,萬一出了什麼事,將來我們怎麼跟二殿下交待?」
阿九頭回頭低聲道︰「我要去找哥哥,這雨實在奇怪了……」
隱皺起眉毛,「你察覺了什麼嗎?」
「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阿九喃喃的指著外面詢問鶴童,「我在這里坐了一晚,也沒有听到說話聲,空山鎮的雨季一直這樣,還是只有這次例外?」
他話音出口,鶴童跟隱也立刻感受到了這可怕的寂靜。
鶴童探出頭看了看,緊張的抱起雙臂,「因為不常下雨,所以每年這個時候都鎮子最熱鬧的時期,我跟阿綠也會赤著腳跑出去玩耍……」
隱放開阿九,抽出一把雨傘出來,「鶴童留著看家,我跟你一起去找。」
阿九伸展開四肢,好讓自己體形變得稍微大一些,隱撐開油紙傘,帶著它走了出去。
路上積了很多水,像溪流一樣嘩嘩流淌而過,阿九小心趟過去,不時打量四周,希望可以盡快找到聞人楚的影子。
雨下得很大,油傘幾乎擋不住多少,隱身上很快淋了個濕透,阿九的皮毛不浸水,境況稍好一些。
兩人漫地目的走著,試圖將整個鎮子從頭到尾搜索一遍,當他們走到鎮中心時,阿九突然停住了腳步。
隱問︰「怎麼了?」
阿九聳聳鼻子,「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好香……」
「你餓了麼?」
「不是,像是花的味道,」阿九感覺到那股香氣越來越濃郁,甚至開始聚集成淡粉色的霧縈繞在長街。
它搖搖頭,那些粉霧似乎不見了,不一會兒後卻又再度出現。
隱感覺到它的異樣,「到底怎麼回事?」
阿九不由自主往前方走去,「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
隱擔心的望向明顯空無一物的長街,「是什麼人?」
「我師兄。」阿九無意識的低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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