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送上】
萬福居是整個魏府最大的一處院落,除了老太太之外,在此居住的都是下人,整個院落共有三十多名伺候的丫鬟媽媽。
萬福居是個四進院落,第一進是幾間倒座房,第二進是老太太平日消遣或待客之所,第三進才是居住的正屋,而最後的第四進則是用作庫房等其他用途,平日不常開啟。
老太太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一旦決定,便立刻命人去做,只半天的功夫就將第三進兩旁廂房收拾了出來。
魏若語帶著紅梅幾個丫鬟到來的時候,整個萬福居內飄飛著漫天的柳絮,如同流雲一般拂過人的臉龐,恰如頑童嬉戲;又如洋溢飛雪,星星點點,卻是沒有一絲冷意。
魏若語心情不由變好,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原本她還有些擔憂,不過現在卻是不再多想,至少住在萬福居有老太太擋著,比起筱竹閣要好多了。
紅梅和綠柳都跟隨而來,綠雪原本就是萬福居的丫鬟,自然也一同前來,而衣裳首飾等等,魏若語只讓人收拾了一些常用的,並未全部帶過來。
橫豎用著老太太照看,她也不會缺衣少食。
魏若語讓丫鬟將自己的東西都搬進了東廂房,隨後帶著三個丫鬟去向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此時正在正屋內歇息,魏若語由丫鬟領著進門,抬頭便看到了懸掛著一幅觀音圖,手持淨瓶,慈眉善目。
而其下的案幾上擺著一個香爐,燃著三支黃褐色的佛香,三絲白煙裊裊上升,越發映襯的那觀音像彌漫不清。
老太太信佛,這是整個魏家都知道的事情。
見魏若語進門,老太太笑口顏開。
「十丫頭過來,給菩薩上柱香。」
魏若語應了一聲,隨即走上前去,接過一名媽媽遞過來的佛香,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舉至齊眉,緩步向前,隨後將三支香插在香爐當中,再退後兩步,在蒲團上跪下,恭敬的磕了三個頭。
老太太看著魏若語的舉動,臉上的笑容越發慈祥。
待魏若語起身,老太太向她招了招手,讓其坐在了自己身旁。
魏若語看著此時的老太太,身上的華服已除,只是穿了一身簡單的灰藍色長衣,銀絲發髻上也只有一根銀簪,那抹額也不過是尋常花樣。
「若語帶三個丫鬟來拜見老太太。」
魏若語朝老太太拜了拜,身後一直跟隨的紅梅三人也應聲拜倒,口中稱道。
「奴婢向老太太請安,老太太萬福。」
老太太擺了擺手讓她們起身,說了幾句話便讓人先帶她們下去,房內只留下了魏若語和自己貼身的媽媽和丫鬟。
魏若語頓時明白,老太太這是有話特意要和自己說。
果然,眾人離去之後,老太太輕聲開口問道。
「十丫頭,讓你到祖母這里,會不會覺得委屈?」
魏若語搖了搖頭︰「若語很感激老太太,能讓若語在萬福居住下。」
老太太看著魏若語,又問道︰「你母親那樣待你,你難道就不難過嗎?」。
之前在正廳內的情況,老太太相信以魏若語的聰穎,不可能沒有感受到三太太對她的態度,可魏若語卻一直都是淡然的表情,沒有憤恨,也沒有失落。
魏若語沉默了半晌才抬頭,眼中閃爍著亮晶晶的水花。
「母親待若語已經很好了,只是母親有母親的打算和考量,若語不覺得難過。」
老太太忍不住嘆息一聲,雖然口中這麼說,但魏若語眼中的水光她又怎麼會看不到。
真是個可憐乖巧的孩子。
念頭一轉,老太太不再繼續說這個話題,而是問起了魏若語在何家情況。
「寧兒之前跟她爹娘說,我們瑩兒之所以會失蹤,是因何家之故?」
魏若語心中一動,知道這才是老太太這麼著急叫自己過來的最主要原因。
心思一定,魏若語想了一下,開口說道。
「孫女不知道該不該這麼說,只是大姐姐在何家,過的並不如意。」
魏若語眼神微微黯淡,說實話,那何啟軒並不是什麼壞人,只是耳根子太軟,大堂姐之所以會如此,絕大部分原因,是在那何夫人于氏身上。
隨後,魏若語將自己所聞所見一些事情簡單說了出來,沒有摻假,也沒有講訴自己的意見,但她相信,老太太心中定會有所決斷。
果不其然,魏若語剛一說完,老太太眼中倏地閃過一道精光。
「這于氏好狠的手段,為了讓她娘家佷女進門,竟然唆使丫鬟將她佷女和寧兒都推落水中!」
老太太恨聲說道,心中怒意橫生。
魏若瑩是孫兒輩中最為出色的一人,也是最得她的喜愛,這門親事是去世的老太爺早就定下的,那何家看著也是書香門第,竟然會做出如此之事來!
魏若語小心打量著老太太的神情,心中大致明白,接著又說道。
「那日大姐姐突然說要和我們一同回府,玉琴和玉蘭都勸大姐姐,可大姐姐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一直不肯听勸……若是那時候說服了大姐姐,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般的事情了……」
魏若語說出了幾個令人疑惑的地方,那時候在何府她無法探查什麼,可魏家並不是沒有人在何府,要查,總能查出來。
老太太聞言,忍不住冷哼一聲。
魏若語見話說到這兒也差不多了,隨即話鋒一轉,抓著老太太的衣袖問道。
「老太太,青湘那時候也和大姐姐一道,什麼時候能將青湘找回來?孫女在何府的時候,一直都是青湘伺候,她對孫女極好,若不是孫女,她也不會遭遇此事……」
老太太心中一想,若語這孩子是不錯,可惜身邊沒有幾個得力的人,紅梅和綠柳那兩個丫鬟是自小伺候的,情分不一般,不過若要辦事卻就差了一些。
想到此,老太太對身旁丁媽媽說道。
「安排個得力的到十小姐身邊伺候。」
丁媽媽曲膝應了聲是,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看著魏若語。
而魏若語卻是拉了拉老太太的衣袖︰「老太太,那……那青湘呢?」
老太太微嘆,拍了拍魏若語的手背。
「青湘不知找不找得回,就算回來,也無法再回到你身邊伺候了,你有這份心就好,祖母不會虧待了她。」
魏若語想到那日在馬車上,青湘雖然心中懼怕,但依舊听從大堂姐的吩咐出去,之後更是為了讓自己和魏若寧離去,和大堂姐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
以前魏若語對青湘沒有太大的感覺,可那日之後魏若語卻發現,青湘是個不可多得的忠僕,只是听老太太這話,她就算被找回,也不可能繼續留在魏府了。
魏若語自然明白其中原因,可饒是如此,她還是覺得心中一冷。
老太太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注意到魏若語的變化。
魏若語原本還想和老太太說自己的病,老先生開的藥要繼續吃,那張藥方她記在了腦海中,本是想告知老太太,日後改了自己的藥方,不過此時魏若語卻是多了個心思。
之後老太太讓另一個叫雲媽**送魏若語出門,而當魏若語回到了東廂房之時,未等那雲媽媽告辭,她就一把拉住了她。
「雲媽媽且稍坐片刻。」
三個丫鬟早就已經回來,魏若語暗暗使了個顏色,綠雪隨即端來了熱茶,而綠柳卻是進了內室。
魏若語從綠柳手中接過一個荷包,遞給了雲媽媽。
「日後還需要雲媽媽多照看我這幾個丫鬟了。」
雲媽媽接過荷包一捏,發現分量不小,心中頓時喜滋滋,謝過魏若語,語氣也變得親切起來。
魏若語坐在主位的圈椅上,面前是一杯白水,喝了一小口潤了潤嘴唇,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問道。
「雲媽媽也是老太太身邊的老人了吧?卻是不知,這府里後院如今是由誰在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