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府如今倒是一派新鮮氣象,新來的三少女乃女乃得了國公同衛老太君兩位府上最大的主子支持,主持中饋,再加上新婚當日新女乃女乃表現的雷厲風行,只一來,便將當府多年的主母國公夫人姜氏趕出府去,姜氏身邊的嬤嬤當庭仗斃,好大一個威風在那里頭擺著,便是下頭伺候的一應眾人沒一個敢再有什麼心思,其他房的也都很是配合,極給面子,故而謝琳瑯主持中饋很是順利,沒幾日便將府里上下打理的妥妥帖帖。【文字首發】
三日之後回門時,國公府很是看重,不僅衛霜親自陪同,更是帶了好幾車的回門禮去,惹得秦氏瞧著女婿大概有幾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味道,便是謝懷成看小夫妻兩個親密融合,又多少知道國公府新婚當日的事情,倒是越發覺得這個女兒能耐,心中也是滿意的。
再過了幾日,謝琳瑯作為新婦同衛霜進了宗祠拜見了先祖神位,族長將她名字列入宗牒,算是徹底承認了謝琳瑯衛國公家的身份地位。
謝琳瑯在衛府的地位也算是站穩了去。
謝琳瑯對這些倒也並無所謂,只不過名頭還是需要的,只同衛霜新婚燕爾,倒是真正蜜里調油,難分彼此,比起前世,到底不如這一世的親近,有感于此,越發珍惜相處光陰。
國公府看著日益平順,只朝堂上近日卻是有些個不太平去,兩位皇子的關系越發緊張,殃及池魚,不是今兒個那個官員被參流放,便是明日有地方大員犯了事被罷黜。
而今上卻是身體不佳,常有輟朝之事,便是勉強出來,卻也是精神不濟,卻是不提立何人為太子的事情。
京官抓耳撓腮的各自走動,有關系的沒關系的,下頭的找上頭,但凡能尋出些名頭的,都借著各樣的名聲來彼此走動,探問,打听。
便是後院,也有幾分熱鬧,到了秋日,各種賞菊吟詩的名頭宴會極是盛行,不少各家的貴婦們走動的都很勤快。
只謝琳瑯這邊卻命人關門謝客,只以新婚新婦,剛入了門來,萬事都要從頭學起為名,拒絕了去各家走動的邀請,並吩咐自己房中及各房的媳婦婆子丫鬟僕役,閉緊了嘴巴,不許各處亂說亂走,彼此各府常有來往的人情世故,也都只是送了禮過去,簡言默語,鮮有話說。
幾日下來,倒是讓想來攀交情的人覺出這位新三***冷淡寡言,漸漸少了初初的熱情,謝琳瑯也不在意外頭如何議論自己,只每日晨昏定省,陪老太君說話,安排家中事務,陪自己夫君親近,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這日老太君處請安,服侍了老太君午歇,府中男人還在朝堂上未歸,謝琳瑯便同趙家的又籮在偏廳處說會子閑話。
她看又籮坐在繡架前給老太君繡一幅錦屏,瞧了半會不由嘆道︰「素日只知道姐姐的糕點做得好,卻不知姐姐的刺繡功夫也是這般拿得出手,倒叫我好生敬佩。」
又籮穿過一線,一邊笑道︰「奴婢這都是養家糊口用的,哪能和三女乃女乃您的手藝相比,倒叫女乃女乃您笑話了。」
謝琳瑯道︰「我那點拿不出手的,才叫人笑話呢。」又看了眼又籮的手,雖然倒也青蔥白女敕,但是比起這府上其他幾個近前伺候著的媳婦婆子,又籮手上幾處顯眼的裂口子依然看得出來,不由道︰「當年沒能幫得上你,真是抱歉。」
又籮手一頓,停下手中的活計,道︰「女乃女乃這話說得不對,奴婢還要感激三女乃女乃您呢,當年若不是你一句話,奴婢忍不得到今日,何況若不是您那些體己,奴婢怕是下場更慘,奴婢知道那個時候您自身都難保,體己份根本沒多少,卻肯為奴婢花費,這份恩情奴婢一直記在心里,總想著日後有機會還能報答一二,如今因緣際會又遇上了,這些事都是奴婢該做的。」
謝琳瑯拉過她手道︰「那些事,與我不過是舉手之勞,倒是勞你惦記,我知道你是個知恩圖報的,當年你已經幫了我大忙,指了個秋杏來,那時候她算是幫了我不少忙,倒是讓我一直覺著欠著你什麼呢。」
又籮笑道︰「其實三女乃女乃大可不必,雖然說當日奴婢受了冤枉吃了苦頭,卻也是福禍相依,若不是那日被趕出去發賣,我也遇不上如今的夫君,更不會有今日,只怕當日便會葬身大火中去了,哪還有今日福氣,說不得還要謝謝女乃女乃大恩呢。」
說到這個,謝琳瑯倒是真有幾分好奇︰「我當日瞧見你,還真是覺得不信,姐姐怎麼會也到了這府上的?」
看她沉默了下,謝琳瑯道︰「若是不想說,不說也罷,不過好奇而已。」
又籮搖了搖頭︰「不是不想說,只是奴婢在思量怎麼說,其實事也不是多復雜,當日我被那楊爬牙給帶走,本是要發賣給青樓去的,只不過仰賴了女乃女乃您給的好處,那楊爬牙大概是听了您的勸說,沒準備為難我,只還問了我,她有幾條去路,讓我自己選,一個賣進山溝去給人做媳婦,一個去青樓,還有一個是去給一個戲班子做打雜的,只是那戲班子打雜要的是苦力,錢財並不多,而且是苦活,她說還不如選了去青樓做個清倌,吃穿不愁。」
苦笑了笑,她又道︰「這種事,奴婢也明白,其實依著奴婢這樣從府上被趕出去的,能有什麼好,咱在府里做一等丫頭,平日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能吃得了去山里活著去干苦力活,故而那楊爬牙想必也是明白奴婢的處境和能耐的,除了給人做小,那只有去賣笑。」
「可是奴婢不願意,便是做個乞討的人,也斷然不願意再進那等府宅去學女乃女乃姨娘們的做派,成了如何,不成又如何?不過是些伺候男人的事,去賣笑更是做不得,便是死,也對不起父母爹娘,故而奴婢便說願意去跟著戲班打雜,苦些累些不要緊,只人是自由的就好。」
「那楊爬牙也算是仁至義盡,倒也沒為難奴婢,只將奴婢送到戲班去,這也是巧了,那戲班子里當家的班主卻是個認得的。正是當日為了他曾經惹得二姑娘千金買笑,也讓奴婢落難了的那個鮮牡丹。」
又籮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世事卻又如此巧合,兜轉間她因為謝琳瑤學了回風流看戲把自己前程給害了,說起來還有幾分緣由是基于此人,去不想轉眼自己又跑到人家手下來干活了去。
那鮮牡丹居然也是認得她的,看她被人賣來,竟對她很是照顧,也不讓她干什麼粗活,只讓她服侍自己寢居,並且告訴她一件事,當日之事,並非巧合,便是他被人收買了來故意引誘謝家二小姐捧場的,至于內里因緣,他卻是懾于賣家的威逼,不知根源。
說白了像他們這樣的戲子,不過他人玩物,拿捏在旁人手中性命,是由不得自己決定的,他只當這又是哪家富貴人家後院里頭爭風吃醋的齷齪事,也不願意多問情由,只做了自己做的,便離開了去。
只是看到當日唯一出言勸阻的那個丫頭看起來是個明白人,卻被人狼狽押出來發賣,定然是做了犧牲品,同病相憐下多對她照顧。
可是不想,這一路流浪各處演繹的路上,卻多出來一隊殺人越貨的,也不知是沖著他們來的,還是只是馬賊,總之,戲班子被殺了個精光,他們二人卻在拼命中一同滾落懸崖去,倒是被勾住在樹杈之上,撿了條性命。
患難見情誼,二人就這麼彼此有了好感,又籮是個聰明的,便借著這個機會以死月兌了身,改了名字,二人在野地里拜了天地做了夫妻,以夫妻名義混進流民隊伍中回到了鮮牡丹祖籍州縣,當年當地州縣趕巧有一場天災,死傷多人,也有不少沒了籍貫的,趁著官府重新造冊人口,二人編了個新名字,重新入了戶,便開始男耕女織過日子。
日子清苦些,卻也是夫妻和睦,過的尚好,可是鮮牡丹這臉面到底太多人瞧見,也不知哪一日被當地一戶權貴無意看見認出來,便要讓他給自己入府唱戲,鮮牡丹不從,被抓入大牢要以冒名月兌籍論罪,又籮正百般沒法子,卻這個時候遇上從京城里來尋找鮮牡丹的官員,只听他說是要詢問鮮牡丹當年和方大戶同其他人做事的證據,如果肯配合,便是能保了他性命,又籮左右思量,還是決定了相信,便入牢同鮮牡丹商量了,鮮牡丹願意作證,指認當年方大戶還有他在京城依靠的大官的一些背地里交易,對方出面保了他性命。
事也有巧,這宗案子里一來二去,那官員知曉了又籮竟然是出自鄆州謝府,還同謝琳瑯有這些淵源,便將二人送到衛霜處,衛霜知曉了便安置在了國公府在外頭的莊戶上做個管事夫妻,鮮牡丹改了名,拜了莊戶管家做干兒子,姓趙,單名福字,下頭人便喚又籮趙家的。
又籮後來也知道自己能得了這機緣,又是仰賴謝琳瑯的福氣,謝家後來的事情也听說了個七七八八,更是對謝琳瑯心藏感激,有朝一日總要報答,便是自家夫妻兩個做事謹慎,衛霜倒是蠻欣賞他們,直到謝琳瑤出了衛府,便將又籮接進府去侍候老太君,趕巧便是在當日幫了謝琳瑯一回。
看無廣告,全文字無錯首發小說,-文字首發,您的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