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霜被拉出去時自然時辰尚早,外頭那幫子人今日也多少藏著不灌醉不罷休的勢頭,只今日是新婚,衛霜再如何,也不好意思拒絕他人好意,出去應酬到月上中宵,亦還不見回轉。【文字首發】
此刻帳外院子里靜悄悄仿若無人,只遠近栽著許多的桃粉柳綠,夾雜著梨花樹,時有暗香襲來,透過帳上的紗窗,合著帳內方薰中裊裊青煙,更是濃郁。
陪在一旁的鷯瑤悄聲問︰「姑娘可要先洗漱一下?」
謝琳瑯坐了這半宿,早腿腳麻了,頭頂的頭面重得脖子生疼,那麼一會子鬧騰滿身的細汗,也不再堅持,點頭由著鷯瑤喜鵲一左一右將頭頂花冠取下,又將吉服散開去,只做了中衣,到後頭備下的熱水桶里洗浴。
洗去一身膩汗,這才又由著鷯瑤服侍著換了柯子,罩了一件透明的薄紗罩衣,走了出來。
鷯瑤道︰「也不知姑爺什麼時候過來,問外頭的喜娘只說不知道,喜鵲性子急,跑出去打听了,奴婢也攔不住,只讓喜娘去取了些點心來,倒是說姑爺早就吩咐過,拿食盒給主子備了碗粥,您先用著,奴婢去瞧瞧那丫頭省得闖什麼禍事來。」
今兒個忙亂,人多手雜,也不敢讓陌生人來伺候,陪嫁過來的婆子和小丫頭也不知一時哪里去尋,如今這會子謝琳瑯身旁只剩了兩個貼身的大丫頭來。
這陌生的環境,鷯瑤到底有些不放心,倒是謝琳瑯淡笑道︰「到底是國公府,也出不得什麼大事,你且去把喜鵲喚回來罷,今日前頭是不灌醉姑爺不會放人的,不用急。」
記得當年那一場婚事,頭一夜衛霜灌得壓根不能人事,只倒頭便睡,害的第二日都交不出元帕,少不得成了一場笑柄,後來雖然補上了,但是多少讓人尷尬,只如今她倒是有些準備,只但願不至于用著。
鷯瑤應了出去,謝琳瑯坐下來舀了勺粥,便覺著心中燥熱,納悶剛洗了澡去也不見動,如何這會子卻越發口干舌燥了去。
目光一轉,瞧見那方薰上的煙霧,呆了下突然面色一變,皺眉起身,卻覺得腳下虛浮,趔趄了下,方扶住身子,撫了撫額頭,正待過去滅香,卻听外頭有人敲門。
不待她回身,那門被人推開,先是一張十一二郎君的臉,嘻嘻朝她笑了下︰「三嫂嫂只一個人坐著好生無趣,三哥哥也不知疼嫂嫂,不若我陪嫂嫂到院子里耍會子?」
謝琳瑯眯了下眼,只頭暈陣陣的,干脆也不起身,坐著道︰「六弟這會子獨個兒跑過來,怕是不妥吧?」
眼前這個,她斷不會認錯,便是那國公繼室姜月華親子,排行老六的衛霈。
衛霈也不在意,只干脆哧溜一下撞進來,道︰「嫂嫂好生漂亮,眼力也是一等一的好,竟認得我?剛才我們太太不許我鬧,卻不想錯過了弄新婦的樂子,這會子可讓我瞅著空了,四哥哥,你不過來一起同嫂嫂說話?」
不待謝琳瑯反應,卻見外頭一黯,一個個頭更高的人隨即走了過來,半笑半不笑的盯著她,面上的笑只仿佛虛浮一層,卻又極是恭敬的朝謝琳瑯一禮︰「嫂嫂有禮了,今日小弟等雖然魯莽,只不過到底是嫂嫂的好日子,少不得大家都是親戚,難得有機會親近些,二來也怕嫂嫂一個人枯坐著寂寞,不若大家一同樂呵樂呵?」
衛家六郎衛霆同衛霜同歲,只小了一個月,個頭雖然不及衛霜,卻也瘦高細長,一張臉雖然也算得上清秀,卻笑不達眼底,眼皮有些浮腫,呈倒三角形制,把個俊郎的臉龐生生帶上了幾分輕浮。
謝琳瑯心中暗驚,面上勉力維持著鎮定,冷淡道︰「雖說弄新婦是歷來的習俗,只剛才也已經鬧過了,二位小叔叔合該明白,這會子我的侍婢皆不在,孤男寡女的,不成體統,若是想親近,不若等來日得了空閑,我既已入了你們家的門,也是想同幾位叔叔小姑多親近的。」
那衛霆聞言倒有幾分喜上眉梢的意思,只手中持著一柄扇子眯著眼笑道︰「既然嫂嫂同我們想著一塊,何必等他日,擇日子不如撞日子,咱們一起先快活些不好麼?」
一旁的衛霈忙也道︰「就是就是,前頭都忙著呢,顧不得這里,又都是些老學究好生的沒趣,三哥哥也是,放著嫂嫂這等美人兒冷落,卻去同那些人糾纏,真正是不懂憐香惜玉,嫂嫂怕是要生氣了吧,你別怕,三哥哥不懂,我同四哥哥是個好的,絕不會冷落了嫂嫂。」
說罷,一步上前來就要拉扯謝琳瑯,謝琳瑯呼一下子站起來,也顧不得頭暈,偏過一旁去,險些兒栽倒,心中暗罵這倆個小畜生,居然敢明目張膽這會子來調戲嫂嫂,連個人倫都不顧,她若此時叫喚,便是引來了人,也必然鬧出大笑話,落了自己面子不說,連帶衛國公府和衛霜的顏面都要不保。
顯然這兩個混賬東西便是拿捏自己必然不敢大叫,趁著前頭主子被賓客纏住了月兌不開身溜過來尋自己晦氣,只是也不知,這是他們倆個自己的主意,還是旁人攛掇的。
偏頭讓過衛霈的小魔爪,謝琳瑯立著依靠在榻邊,面上卻是嫣然一笑︰「我還當國公府必然出得是不一樣的人物呢,怎見兩位哥哥是這猴急的人物,這般糾纏也不怕一會子讓丫頭們瞧見了笑話去,我這里人來人往的可指不定什麼時候冒出來,萬一讓人瞧見了可怎麼是好?」
兩個少年聞言面面相覷了下,不由得都是一笑︰「卻原來嫂嫂擔心這個,不怕,要緊的都在前頭應付貴客呢,今日朝中大半的顯貴都來做客,少不得敬到下半夜去,便是這附近幾位,都給我倆個打發去行事了,一時半會沒人會過來攪擾咱們,嫂嫂便該放心才是。」
謝琳瑯暗罵兩個混賬不是東西,卻面上不顯,只笑得越發艷逸,她今日本就打扮的艷麗,那催情的香芬在屋子里益發濃郁,讓人難耐,這會子她腿軟心燥,只怕再待著會出乖露丑。
「兩位的話,我可不信,外頭守著的那許多人能都听你們話不成?待我去瞧瞧才放得下心來,你倆個可不許跑,糊弄我管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一邊笑罵,一邊捏著拳頭往外頭走,手心涂著鳳仙花汁的丹蔻指甲尖利的戳著,方能警醒著自己,心頭狂跳,卻不敢絲毫放松。
那二人也不過來攔住,只是笑得得意,一推門去,迎面便是一陣涼爽之風,總算是將心頭一點朦朧吹散了些許,直達帳外廣庭。
游廊幽深往復,只遠處燈火通明,這邊廂後院卻只是孤燈高懸,通紅若血,便真是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旁院落里樹影重重,掩映深深。
「如何,我倆沒騙嫂嫂吧。」身後懶洋洋一聲道,衛霆斜斜依著門廊,同那小家伙衛霈一臉壞笑的瞧著新婦,月下看,美人,比燈下別有不同,衛霜真正是好運氣,不說他被趕出去如今卻又風風光光的回來,穩穩坐著嫡子的座椅,便是如今國公並老太君,沒一個不看重他。
論出身論本事,他們兄弟哪比他差了,只不過娘的身份不一樣,便這般天差地別,今日雖然說撼動不了他衛霜,只不過讓他娶得不順利,膈應他一回,那也是好的。
一會子讓人發現了新婦被兩個小叔子新婚之夜調戲,說出去不啻打了一個響亮耳光,只不過他一個庶子做這事,到底心虛,少不得要拉上另一位嫡子來擋上一擋。
反正這位小弟如今也正為地位不保而滿肚子壞水出不去呢。
不想新婦倒也是個可心的人兒,可惜嫁給了那樣一個不懂風趣的人物,少不得要他來好生教一下,瞧著這新婦也不是個不知趣的,想必也是個不安于室的,不枉他讓人給安置了**的香去,倒是便宜了衛霜。
若是自個的人,倒要好好疼上一疼,只不過這會子卻少不得讓她出乖露丑一回,誰讓她嫁了衛霜了呢。
這里頭的人都被他給想法子調走了去,或則想法子糾纏住了,便是新婦兩個丫頭,卻有些麻煩,可真正是天助他們,偏偏兩個丫頭也被差走了去,其他都是自己家的,要想遣還是不難的,況且雖說衛霜精明,可今日到底場面大,他這等人物溜了不要緊,新郎官卻是月兌身不得。
謝琳瑯在庭院中大口大口吸了幾下,方才轉過身來,殷紅的八角燈映照在她身上,雪白單衣渡了一層薄薄的紅暈,益發襯托著面容芙蓉嬌艷,烏黑的長發披掛在身上,縴細窈窕,楚楚動人。
她倒也只是嫣然一笑,道︰「確實,兩位小叔想得周到。」
衛霈同衛霆俱是一笑,不約而同上前來︰「花前月下,少不得要周到些,比起三哥哥那樣無趣的人物,嫂嫂不覺得我等更貼心?大好的夜色,嫂嫂不要辜負了才是。」
謝琳瑯倒也不慌,只是微微退到一側欄桿處,身後是重重樹影,道︰「我口渴的緊,兩位小叔既然是趣人,便替我取一碗茶來可好?」
眼看她笑語晏晏,恣肆艷麗的模樣,衛霈便有幾分忍不住,道︰「這有何難。」一轉身進帳內,不一刻便取了一鐘茶來,遞過去,順手模了把過來接茶盞的手,細白滑膩的感覺讓他心中一跳,扭頭對衛霆道︰「四哥哥,新嫂嫂果然好樣貌,好滑女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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