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謝懷成同謝琳瑤在後院里談得如何,這邊秦氏也自煩惱。【文字首發】
秦氏先瞧著謝懷成背手而去,微微咬了咬下唇,反身過來面上已是一派淡然,同身後榮氏使了個眼色,榮氏忙過來對那馮唐氏道︰「媽媽今日是來和我們家哪位說親的麼?」一邊說一邊拉著對方往內堂進去。
自有丫頭過來攙扶秦氏先一步前頭走著,兩人後頭說話,卻是一句不拉的入了耳。
馮唐氏道︰「可不正是?恭喜太太恭喜府上小姐,老身做了這些年的媒,頭一回有今日這般門庭富貴天作之合的,謝大人讓拙婦來,只等太太將小姐的庚帖與老身去合一合,便可過六禮了。」
一行人邊說邊入了主院里一處偏堂來,秦氏想著這事,也不知究竟是好不好,怕在大堂里頭耳目太多不好回環,這會子讓榮氏引了人來偏廳,地方小些,說話方便。
她在上首坐了,讓人遞了茶水糕點來,榮氏得她吩咐很是殷勤,她雖然不說話,可也一旁听得仔細,這冰人都是嘴碎的,便是不樂意,她也不願意輕易得罪了這種京城里混的媒人婆子,少不得先弄清楚這樁說的是誰家。
那馮唐氏倒是個爽快的人,榮氏問她說的是誰家,她笑道︰「太太不知,你們家老爺卻是知曉,只這人嘛,京城里可是掛了頭一號的貴公子,便是衛府的國公少郎君,單名一個霜字的,老爺說,太太您也該是見過的呢,模樣定然是不用老身再說了吧。」
秦氏听得心頭就是一跳,那個眼神怪嚇人去的少年?身份尊貴的公子多了去了,只這個,長得再模樣周正,卻是個瞧著冷心冷肺的,便是上一次見著那回,還和如今住在府上的那個謝琳瑤牽扯不清,哪里會是女兒的良人。
心下頓時就有些發冷,果然是自己魯莽讓老爺生氣了不是?可到底也是自己閨女,莫不成就要急急把人嫁了才好?好容易得了古怪病癥好些了,這麼匆忙就給定了,還把她這個嫡妻放在何處?
越想越是不快,便自沉默,榮氏侍奉她這麼些年哪會不知自家夫人所想,看臉色便知她不樂意,可如今人是老爺領來的,說白了不過是知會她一聲罷了,又豈會為了夫人不樂意而放棄?
深怕夫人一會子發作,忙堆了笑對那馮唐氏道︰「哎喲我說媽媽,今兒個我們小姐剛受了點風寒還在里頭躺著呢,怕是今日議親不妥當吧,日子不吉利呢,媽媽下回來早一日先說一聲如何?」
馮唐氏疑惑道︰「今日可是你們老爺讓老身來取府上姑娘庚帖的,怎麼還要改日?這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秦氏終于忍不住開口,將手中作勢的茶盞一砸,冷聲道︰「我們家女兒豈是隨隨便便定親的人家,還不得該挑揀挑揀,我便是還沒決定誰家,誰敢就定了!」
馮唐氏嚇了一跳,納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去?一府的嫡子女定親不都該是做父母的先說好了才過來討要庚帖什麼的?京城里頭哪一家要動到媒人出面,其實都已經是內定了的,所有六禮便都只是過過形勢罷了,這之前的相看,才是各家夫人暗底下挑揀,怎麼分明今日謝家老爺讓她來取庚帖,而男方的人也已經派了人送來庚帖了,也就是說這都大致定了的,這會子女方家里的主母怎麼這般不樂意?
這可是頭一回的事,頓時讓她有些個模不著頭腦。
榮氏一旁瞧著直跺腳,又不好當著人面來勸,臉上著急,秦氏卻愛答不理,只胸中起伏,面上怒容毫不掩飾。
這僵持當口,卻听門口有人邁步進來一邊道︰「琳瑯的事,聖上都已經發了話,便已是定了的,夫人還要說什麼?」謝懷成邁步過來,一揮手將手中的一方紅封帖子遞給馮唐氏︰「你去將該辦的辦了便是了,下去吧。」
那馮唐氏不敢多言,接過帖子忙不迭就走,秦氏急了眼,欲站起身來道︰「你不準走!」馮唐氏哪里肯听,腳下更急,秦氏眼看她要離開,邁步就要過來追,被榮氏拉住一疊聲哄︰「好太太可別,老爺在呢,您,您先歇歇氣,好好兒說話。」
秦氏平日在外頭,素來都是與人一副恪守尊禮的樣子,這時候事關女兒,卻到底把持不住,眼中含了淚,被榮氏拉住了又早追不著馮唐氏,便看向謝懷成︰「老爺有氣,沖妾身發作便是了,何至于拿我家蘭兒出氣,她,她也是你的女兒,你就這般狠心。」
謝懷成面色有些發黑,只冷冷道︰「平日素見你是個知書達禮的,家中一切,我統統交付你,只今日你做了什麼好事,還敢與我發作?我看你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秦氏聞言大慟,胸口起伏翻江倒海,眼中發黑,喘不過氣來,指著謝懷成道︰「你,老爺你,你便是這麼看妾身的不成?我辛苦為這府上操持,到頭來便只得你這一句話?好,可真是好!」
榮氏一旁瞧著發急,忙不迭勸慰︰「太太可千萬別和老爺置氣了,這氣頭上說得怎能當了真去,好好和姑爺說話才是,什麼事,總要坐下來好生商量,不能吵啊!」
「我吵,我何嘗和他吵了,只他從來不當我是他夫人,我哪里敢和他吵!」秦氏這會子氣上心頭,哪里還听得進勸,多少年來的憋屈這會子都爆發出來,怒道︰「他既然不當我是他的夫人,我還扒攔著這位置作甚,他要與誰便與誰去,我只要我家文蘭文輝出府去過,隨他和旁人逍遙去。」
「哎喲喲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呀!」榮氏看她越發亂說,急得什麼似的,眼看一旁老爺面如鍋底,真正是嚇得心驚肉跳。
就听謝懷成沖著她暴喝︰「蠢婦人,杵著這做什麼,我同你們夫人說話,由你什麼事,給我滾出去!」
榮氏嚇得只縮了手去,卻又跌倒在地搗頭不已︰「好姑爺求您看著小姐伺候您盡心盡力這麼些年份上,休要責罰了小姐,小姐也是一時糊涂,求老爺您高抬貴手,奴婢這給您磕頭了!」
謝懷成一腳踢了過去將她踹了一個狗啃泥︰「滾,都是你們這些個刁奴攛掇的,還敢再亂噴糞,滾遠些!」又一腳將榮氏踹出去老遠,將房門 當一聲關了。
榮氏眼見得不行,眼珠子咕嚕嚕亂轉,不敢上前敲門,只連爬帶滾的就往謝琳瑯院子里跑去。
這邊秦氏眼見謝懷成關了門來,心中倒是有了幾分怵色,眼見得他朝自己過來,不由連連後退︰「你要做什麼!」
謝懷成伸手過來,看她避自己如蛇蠍,又氣又怒︰「你信那些個蠢婦,當老爺我是什麼人?躲什麼躲,老爺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秦氏嘟囔︰「誰曉得呢,你連自個的女兒都要推入火坑里去,還能是什麼人!」
謝懷成看她不肯讓自己靠近,只覺著老大歲數追人有些個丟份,干脆一坐下,沉著臉道︰「你差點把咱們女兒給先賣了,還敢同我倫理?」
說起這個,秦氏便覺委屈,只含淚道︰「老爺說的是什麼話?這些年文蘭在府上何曾受過什麼好來?要不是你那個什麼鬼前途,她能得了這個病麼?如今好了,你也答應了妾身要給她個好人家的,為何卻出爾反爾?你要是厭棄妾身,只拿妾出氣便是了,為何還要逼我們的女兒,她也是你的女兒不是麼?」
謝懷成道︰「夫人!你成日里都想些個什麼?擱著你意思,我還來害女兒了不是?越說越離譜,你倒是說說看,若非你去把女兒送進宮去,事先也不同我商量,要不是女兒機靈,就該遭了算計,我堂堂謝府的千金,是同人苟合才能成媒約的麼?若真成了事,你讓她日後如何在宮里頭抬頭做人,便是真有什麼冊封,也必然有了污點,如何御下?你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是什麼,蠢也不是這麼辦事的,你倒是還有臉同我吵鬧,看看你干得這叫什麼事!」
秦氏心中雖然早有悔恨,只這會子卻是不願意落了下風,猶道︰「若非老爺遲遲不表態,妾身問了你多少回你都不說,能行這等事?你倒還賴妾,既然沒成了,你如今又去給說了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來配我們文蘭,又是個什麼意思?」
「什麼狼心狗肺,你今兒個這怎麼了?說的好生無禮,人家一表人才,又是國公嫡子,日後的衛國公,配著女兒差了?何況宮里頭還是他救了我們女兒,人都被他抱過了,還敢說嫁別人不成?這都也罷了,昨日的事,聖上都驚動了,賜婚的話都開了,也算是給了我們家天大的體面,要不是為了回護太後顏面,哪能有這殊榮,你還待如何?」
秦氏如聞晴天霹靂,只持了帕子掩目啼哭︰「好好兒我的兒,怎麼會如此,妾不信,你究竟要糊弄妾身多少次,才肯罷休?不若你出休書一份,妾自便去,也省得總是得不著你的好,平白惹人厭棄。」
「胡說八道……」
「老爺!太太!」外頭謝琳瑯的聲音打斷了謝懷成的話,插了進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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