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瑯微微點頭︰「太太的話，女兒明白，只太太可知道，這里頭還有個三皇子，太太想過沒，若是三皇子得了勢去？咱們與四皇子成了姻親，日後如何月兌身？」
秦氏聞言面色一白，沒有出聲，謝琳瑯再道︰「女兒今日在御園里頭和眾位皇子一道侍奉著，便看出來兩位皇子如今的情勢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太太可知，今日馬球差點出了人命，太後想做什麼，他理應是明白的，只女兒還沒如何，三皇子便已經看女兒如仇敵，這二位皇子的事，怕是很難善了。【文字首發】」
秦氏被謝琳瑯說得更是心中不安，搓手道︰「我只當四皇子家有秋家在，卻忘了三皇子母家也不是吃素的，只如今卻又如何是好？」
謝琳瑯安撫道︰「太太休要擔慮，只這些個皇家的事，我們休要插手最好，還是那句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榮的是我們謝家，可不是皇家，他們的家事自有他們自家人來操心才是。」
秦氏面色依舊有些發白︰「只太後和德妃那，又該如何交待？」
謝琳瑯繼續寬慰道︰「太太何須擔心？今日這事一過，聖上必然要知曉的，之後他們怕是沒功夫顧慮咱們家的事情才是。」
秦氏聞言像是並未放下心來，只是也不說話，仿佛思慮什麼，謝琳瑯一旁瞧著，多少明白她是在擔憂謝懷成必然也會知道，原本自己與四皇子的事若是成了，謝懷成固然發火，秦氏自當平日一般敷衍過去，總不至于悔了皇家的婚事，可如今沒成，又被自己一分析覺得魯莽了，秦氏便總歸是要擔心謝懷成的反應的。
謝琳瑯起身來去一旁將茶盤里倒了一鐘茉莉花茶來，遞給秦氏︰「太太今日可知道，太後用了什麼法子？」
秦氏被她一問，倒也接了話茬︰「什麼？」
謝琳瑯將今日所發生之事說了一通，自然後頭與衛霜一段被她抹過，只道︰「女兒到底也是謝府大姑娘，這法子委實太過下作，四皇子他們這般將我們謝府放在何處？」
秦氏眼皮一跳，倒也有些不快︰「我只听他們三番四次同我說要同我們家聯姻，只不曾想用的是這個法子，這成何體統？」
謝琳瑯點頭︰「可不是這個理？想來他們如此做，怕是這事，聖上是不知曉的，必然也是怕聖上知曉才用了這個法子來，想必會想個法子來安撫我們，這好處爹爹自然歡喜的，太太到時候裝傻充愣一番糊弄過去，也就罷了，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秦氏一嘆︰「是我急躁了，罷了罷了，大不了被你們老爺再罵上一回，又不是一回兩回了。」
謝琳瑯看她泄氣，正想著該如何用別的話題引了她的注意力，就听外頭榮氏道︰「太太，大哥兒差身邊的希音送信來了，在廳上等您呢。」
希音是秦氏長子謝琳瑯大哥謝文輝跟前的小廝，秦氏一听是長子來信，便是一震，謝琳瑯忙道︰「也不知哥哥有什麼事，太太趕緊去瞧瞧吧。」
秦氏嗯了聲，忙招呼榮氏過來同自己一起往前廳去。
看秦氏離開，謝琳瑯才讓自己屋子里的小丫頭趕緊去瞧兩個大丫頭，半晌把人領過來，兩個人俱是雙手紅腫，只面上還掛著幾滴淚痕。
謝琳瑯左右瞧了兩個丫頭精神尚好，這才放了心，道︰「快去給我房里把活血化瘀散拿來給兩個姐姐擦藥，這幾日放你們倆個假，好生在房里頭養著便是了，不必過來伺候，養好了再說。」
兩個丫頭搗頭不已，各自一臉的可憐樣，謝琳瑯笑道︰「行了，心里頭不怨恨我便是了，少在我跟前作態，把臉去抹一抹，休要丟了我屋子里的人才是。」
只听外頭有人一笑道︰「誰敢丟了姐姐的臉面哪？這倒是新鮮了。」
話音剛落，蝦須翡翠簾子上啷當一響，謝文梅搖搖而入，瞧了眼里頭跪在地上兩個丫頭，又是一笑︰「姐姐這一趟回來倒真是熱鬧，平日都是個個有賞，今兒個倒成了個個有傷了，可真是新鮮。」
謝琳瑯指揮兩個丫頭下去抹藥，一邊淡然道︰「妹妹怎麼這會子有空過來？」
謝文梅一坐在一張繡墩上頭，盯著兩個丫頭出去背影道︰「我哪有姐姐福氣能出去見大場面，太太要看我的功課呢，剛繡了塊帕子來，就听說姐姐早從宮里花苑回來了，想過來和姐姐說會兒話解悶，倒是听說倆丫頭被太太責罰了，我說姐姐平日屋子里的人可都是見天有賞的，哪像我屋子，跟著我這個倒霉主子成日都是罰罰罰的，怎麼今兒個卻也挨了罰了？」
謝琳瑯懶得理睬妹妹的冷嘲熱諷，只撿著個不搭邊的話題道︰「繡活兒日後自有針線房的繡娘會替你做，太太讓你繡東西，不過是壓壓你的性子，莫要總是耐不住，日後你做了人家的主母，太過毛躁會讓婆母不喜歡的。」
謝文梅努努嘴︰「姐姐這話可扯遠了，大哥哥都沒娶，何曾輪得到我？只是姐姐年歲也該到了，姐姐可是樣樣功課都比妹妹強的，我只當今日去侍奉太後會傳出什麼佳話來呢，怎麼反倒是听說出了壞事了？」
謝琳瑯抬手抿了口身旁的茶︰「妹妹這性子，我看還是該磨一磨，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你房里的人沒教導過麼？這是你該打听的事？仔細一會子太太知曉了，又要責罰你。」
謝文梅扁了下唇，剛才听說大姐姐這邊出了事來，身旁兩個丫頭更被好生打了手心，想過來瞧個熱鬧。
想自己上回從賞花宴里出了糗回來被責罰的好沒面子，便覺得痛快，誰說是她一個人差了，被人捧上天的姐姐不也照樣惹了禍事？言語間有些幸災樂禍，卻被謝琳瑯一句話頂了回來。
看她這會子還拿大的款訓斥自己，又覺得不忿︰「姐姐這話說的，我不也是關心姐姐才問的？莫不是還有錯了？姐姐不會一會還要和太太告狀吧。」
謝琳瑯淡淡道︰「我沒那口舌功夫，你多想了。」
「我哪敢多想，只姐姐素日教訓妹妹要多替太太考慮，少惹太太不快，如今你自個又是怎麼說的？莫不成姐姐做了錯事，還不許人說的？」
謝琳瑯道︰「妹妹若是真為太太考慮，這些事就休要再提，好好做你功課去，有些個不相干的人，你少和她們來往，少听口舌是非，這才是該的。」
謝文梅滿臉不樂意︰「姐姐這話說得真是，什麼理都是你的，合著我就總是錯的，今兒個分明是你錯了，堂堂一大姑娘平白落水，攪擾了太後娘娘的宴會不說，那模樣，也不知多少人瞧見了去，這落了你自個面子也就罷了，要是讓人傳出去，日後你我都成京城里笑柄了呢，還有什麼臉面在？我上回讓人恥笑了回，太太就說我糟蹋了自個也就罷了，少不得稍待連累了姐姐，如今這回，可不是我的錯了吧，你我可是半斤八兩了。」
「既然是半斤八兩，妹妹何必五十步笑百步，你與其在這里和我倫理，不如好生把功課做好了讓太太喜歡，我的事，輪不到妹妹來置啄，我乏了，你自便吧。」謝琳瑯今日落水，應付一通下來，真正有些個心力交瘁，懶得和這個炮仗妹妹周旋。
謝文梅討了個沒趣，也不願意多待，甩袖子起來道︰「姐姐以後也少教訓妹妹我了，我看如今哪個還敢來娶你，妹妹只怕日後還要被姐姐拖累。」
「姑娘快歇歇嘴吧，也不知又听了誰的攛掇，您何必傷了姐妹和氣呢，這不是平白讓外頭人笑話麼？」听了多時的喜鵲兩個丫頭忙掀了簾子進來，看二姑娘來就知道這位和主子一向不對付，也不知又要鬧什麼出來，果然外頭听了委實听不下去，便進來維護道。
謝文梅眼見這倆個人進來就是冷笑︰「果然是什麼主子什麼丫頭，倒是和姐姐忠心得很。」看自己兩個只會裝聾作啞的丫頭，不由更是惱恨︰「姐姐身邊都是些牙尖嘴利的，我自不敢來惹姐姐不快，只我的事，姐姐日後休要多管，好賴都是我的，可當不起你的教誨。」
謝琳瑯默然之下，揮揮手︰「你不願意听，便不听罷了，我也懶怠管你。」
謝文梅冷冷一笑︰「收了你這姐姐款吧。」也不客氣，回頭便走。
出了屋，方才回頭看了眼，冷冷道︰「我就不信，我日後造化就是比你低去，總有一日，讓你瞧瞧我的本事。」又瞪了眼身旁倆個丫頭︰「沒用東西，還不快走！」
兩個丫頭噤聲不敢多言，忙不迭快步跟上。
她那頭出了屋，里頭倆丫頭便好言勸慰一臉倦容的謝琳瑯︰「姑娘休要和二姑娘置氣，她耳根子軟，偏還心高氣傲的，便是容易被人攛掇來平白和人過不去，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謝琳瑯淡笑道︰「她什麼性子我會不知？我自然不會和她計較，她這性子，日後到哪都會吃虧去才是，只怕她和太太，才會有大問題的。」
秦氏恨鐵不成鋼，最要緊幾個兒女爭氣來給自己撐面子，說白了便是和謝懷成置氣，這性子，才是和謝文梅最是像的，偏生這樣也越容易嫌隙，她想化解，只積怨已深，恐怕難以調和。
可她又能在這屋子里待多久呢？想著衛霜的意思，她突然有幾分更深茫然。
怕如今，她就是真不嫁，也是躲不過了。
正自煩惱，外頭有人奔跑這過來氣喘吁吁道︰「哎呀姑娘，大姑娘，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和夫人吵起來了，您快去勸勸吧。」
卻是榮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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