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相識在在去年的夏天,到今天整整九個月多十天!我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天她就那樣不期然地出現在了我的視線里,就如一個遺落在凡間的仙子,直直地撞進了我的靈魂深處,一直到今天,她讓我痛、讓我悲、讓我喜、讓我樂!」駱雋暉沉沉地回憶著,眼光望著前方,卻是沒有焦距的,臉上有著某種沉醉的幸福——
虞炎斌靜靜地听著,沒有說話。
「可是你絕對想不到我為什麼會認識她!」駱雋暉的唇角微微地勾起,臉上蒙上一種朦朧般的笑意,「後來她說她平時做事很仔細的,可是那天不知怎麼的,有點心不在焉的,在充值話費的時候,居然寫錯了號碼,然後,那錢,就直接充到了我的手機上!」
「什麼!」虞炎斌有點匪夷所思,轉頭不可置信般地望著臉上滿滿地都是笑意的駱雋暉,「你們就是這樣認識的?這麼說,是她的號碼••••••?」
「嗯!」駱雋暉點點頭,「那天她一時粗心,把她號碼寫錯了,而她錯寫的那個號碼就是我的號,也就是說,我的號碼跟她的就是差了兩位數,而這兩位數只是順序不同而已!」
「太神奇了!」虞炎斌嘖嘖稱贊著,艷羨地望著他,難怪他會說他們是緣分使然。
駱雋暉靜默半晌,像是陷入了沉思,許久過後,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又道︰「後來她聯系了我,可是,那天也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是可以轉賬或是讓秘書代勞,總之我本來可以不用親自送錢過去的,可是,那一刻,我就是那樣行動不听大腦的指揮,就那樣去了••••••!」
寂靜的空間里駱雋暉的聲音低而緩地響著,仿佛在訴說一曲傳唱了千百年的戀歌,听得旁邊的虞炎斌都無比的動容。
這是怎樣的一種緣分?依稀間記得曾有人說過,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可以稱之為浪漫的情感,一種叫相濡以沫,而另一種則叫相忘于江湖!我們要做的是爭取和最愛的人相濡以沫,和次愛的人相忘于江湖。也許不是不曾心動,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有緣無份,情深緣淺,我們愛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地點!
「從那以後她就會頻頻地打電話來,那個時候我很矛盾,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很虛偽!我明明也是那樣地渴望看見她,渴望到夜夜都會在我的夢里見到她,可是,我卻不敢,因為小譽,因為我是個有家室的人,我還比她大了那麼多!她那樣美好,那樣純潔,她該找一個像她那般有著美好前景,沒有家庭羈絆,能給她以憧憬的男子,而不是像我,什麼都給不了,我怕我會褻瀆了她!」
「可是,她那樣痴,在堅持了一段時間之後,我都以為她終于決定無望要放棄了,那個時候,我心里不知是什麼滋味,大概酸甜苦辣都皆有之吧!我是欣慰的,卻也是悵然若失的!有一次下班之後,你還記得嗎?你說那天是詠梅的生日,你們已經在一家酒吧訂好了位置,說晚上要去狂歡,讓我一起去,可我那天實在是心情不好,就拒絕了你!」
虞炎斌也猛地想起,那段時間的駱雋暉,是特別的不對勁,當時卻是說不上來到底不對勁在哪里,只以為是跟雅楠又有了什麼矛盾,只是勸慰了一番,便也作罷,畢竟他們夫妻之間這個結已經結了十來年,豈是他那三言兩語就能勸慰的了的?特別是那日詠梅生日,本來大家都說好了要一起去慶祝的,可是那日的駱雋暉一反往日的委頓,顯得更是心事重重,大家無奈之下也就只好隨他去了,只是那日的慶祝,氣氛也是無比的沉悶。
卻是怎麼也是想不到,原來居然是為了米佳。
「那天發生了什麼事?」虞炎斌不禁好奇地問著,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來,到底是怎麼樣的大事,才會讓駱雋暉那樣地頹廢?
「那天中午她給了我電話,而之前她已經有半個月沒有打來了!她在電話里哭,跟我說,她現在在我們初次見面的餐廳,想見我一面,有些事想要跟我說,問我可不可以出來!」
「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想她!我一直都在拼命地壓抑自己,命令自己不可以越雷池半步,而她的那個電話卻徹底地瓦解了我,我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在電話里哭的那麼傷心,那麼無助!于是,那一刻,我什麼也顧不得了,跟秘書匆匆地交代了一聲,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去!」
駱雋暉雙手緊緊地捏成拳,指關節都泛白了,事隔了那麼久,現在憶起當時的情景還是心痛難當。
當時他一趕到那個餐廳,便直直地朝著曾經的包間沖去,打開門的剎那卻徹底地僵在了原地。
桌上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細看之下,心里頓時撕心裂肺,那菜是那樣地熟悉,都是當日他們初次見面時他所點的菜,就連那瓶紅酒,所有菜所擺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見到他慌亂地推門而入,她像是嚇了一跳般,霍地站起身來,推開椅子倉惶地奔到他的面前站定,眼神淒淒地望著他,眼里迅速地聚集了一層朦朧的水汽,那晶瑩在大大的眼眶里來後地轉動了幾下,終是沒能忍住,轉瞬便如落了線的珍珠般,滾滾而下,順著她的臉頰,卻是直直地滴落在他的心尖,那般地滾燙,燙得他的心在此後的幾個月的時間里想起此刻都會莫名地劇痛!
她沒有喚他,只是輕輕地喃著︰「你來了?你終于來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怔怔地、貪婪地般望著她,仿佛就那樣瞧她瞧個夠,永遠地烙在了心上,從此再也不願抹去。那一刻,他多想時間就此停住,就停留在那一刻,世間,眼里,都只有彼此!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知道她是平安無事的,心里的那塊巨石也落了地,見她的淚一直在洶涌,雙手緊緊地捏成了拳,說出的話卻是平靜無波的︰「米小姐,這麼急找我前來,不知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米佳怔愣般地望著他,那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漠然,可是,剛剛進門那一刻他臉上的驚慌難道是自己的眼花了?
「我••••••點了一些菜,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點了你那日所點的一樣的菜,我••••••!」
「米小姐,」駱雋暉上前一步,望了眼桌上的菜,聲音緩緩地響起,「抱歉,我很忙,剛剛以為你有什麼事,作為朋友一場,擔心你出事,所以就跑來了,既然你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至于你點的這些菜,很抱歉,我剛剛才吃過午飯,所以實在是沒有胃口,你還是自己享用吧!」說完,也不看她一眼,就轉身欲走。
剛邁出一步,手臂卻被她抓住了,她那時就站在身後,不足半米的距離,他卻是不敢轉身,只是任他抓著。
她說︰「我喜歡你!」聲音無比的壓抑,無比的哽咽。
駱雋暉渾身都是一個激靈,那一刻,他多想轉身將她抱在懷里,貼在她的耳畔輕聲地告訴她︰「我也是!」可是,他終究是沒有,終究是克制住了。
「我很抱歉!」他听見自己的聲音是那樣地平靜,平靜到近乎無情,那一刻他忽然有種感慨,原來自己也有做演員的潛質!
她絕望一般地問︰「為什麼?能告訴我原因嗎?」。
他說︰「沒有為什麼,只是不喜歡,如此而已!再說,米小姐是一個明白人,感情這事講的是緣分,是沒有辦法強求的,所以,請米小姐以後就不要再糾纏了!」
「當時你就這樣拒絕了她?」虞炎斌靜靜地听著,見駱雋暉話音落下,半晌才問道。
「是!」駱雋暉言簡意賅。
「真有你的!你居然放得下?那現在呢?怎麼•••••?」
駱雋暉臉上有點不自在,稍稍猶豫還是將這半年多來時不時地來這里的而後就在不久前撞在了她的槍口上的事和盤托出。
「還好,雋暉!還好你終于還是沒有錯過!」虞炎斌心有余悸般地望著他,「你說你們之間的這一切都是緣分,沒錯,是緣分!可是,話又說回來,緣分這東西,有時候是一種虛幻抽象的概念!真正影響我們的,往往就是那一時三刻相遇與相愛的時機,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變數,那也可以完全改變一切,而更多的時候,我們都在彼此不斷地錯過,錯過那清風飛揚的春季,又錯過了楓葉瑟索的秋天,直到漫天白雪,年華不再,在一次次的心酸感嘆之後,才終于明了,這世間,有太多的變故和太多身不由己的離合!只是一個轉身,也許就一輩子錯過!還好你們終究是抓住了彼此!」
駱雋暉轉頭目不轉楮地望著他,剛剛的一番訴說,心里已經平復了不少,此刻听著虞炎斌的這一篇大論,驚訝地道︰「炎斌,看不出來啊!這麼多年的兄弟,到今天我才發現你居然有做哲學家的潛質,說起這些理論來一套一套的!」
虞炎斌哈哈大笑著,啟動了車子︰「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