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還漂亮!」虞炎斌望著米佳半晌,忽地就吐出一句。
「呃?」米佳剎那就羞紅了臉,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
駱雋暉瞧著米佳的窘樣,心里暖洋洋的,牽著她的手在虞炎斌面前坐下,為米佳點了杯卡布奇諾,橫了虞炎斌一眼,道︰「佳佳,炎斌他平時跟我說慣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米佳點點頭,道︰「嗯,不會的!」
「米小姐,呃,我看我還是叫你米佳吧,不然這樣小姐來小姐去的可真不習慣,你就直接叫我炎斌就好!」
米佳再次點點頭,朝著他露齒一笑,臉頰邊兩個深深的酒窩躍然而上,虞炎斌有剎那的閃神,下意識地望向駱雋暉,卻見他正轉頭望著身邊的佳人,眼神一瞬不瞬的,有一種虞炎斌從未見過的深情和專注,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實在是很難相信平素如木雕一般的駱雋暉居然會有這一面。
「米佳,不知你在哪高就?」虞炎斌輕咳了一聲,開口問道。
服務生已經將咖啡端上來了,米佳正輕輕地攪動著杯子里那褐色的液體,道︰「我是幼師,在聖心幼兒園上班!」
「聖心幼兒園?園長可是楊靜飛?」虞炎斌吃了一驚,轉頭望了眼駱雋暉,卻見他也正驚愕般地朝著自己望過來,眼神里滿是乞求,心里不禁疑惑著,駱雋暉可是並沒有告訴她自己的情況?
「是啊!」米佳有點驚訝地抬頭望著他,絲毫沒有察覺身旁的駱雋暉已然有點發白的臉色,興致嫣然地問著,「怎麼?炎斌,你認識我們園長?」
「呃!」虞炎斌不動聲色地望了眼駱雋暉,卻見他悄悄地朝著自己搖了搖頭,當下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看來駱雋暉是真的沒有告訴她自己的實情。
「也••••••不算是認識!」虞炎斌輕咳了聲,端著咖啡掩飾性地喝了口,繼而道,「只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偶爾朋友聚會的時候聊起過,所以就知道一點!」
回去的路上,是虞炎斌開的車,駱雋暉和米佳坐在後座,車廂里寂靜無聲,只有空調的暖氣在車廂里緩緩地流淌。
虞炎斌雙手搭著方向盤,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期然地抬頭瞥向後視鏡,只見駱雋暉倚靠著車座椅,一只手緊緊地將米佳攬著,讓她靠在他的肩頭,米佳雙眼緊閉著,似睡非睡的樣子。
虞炎斌忙收回了目光,心里一片的感慨,駱雋暉這許多年來,自己是一直看著他走過來的,他的喜,他的怒,他的哀,他的樂,他都是了然于心,如今他這樣一副小心謹慎又患得患失又滿月復糾結的樣子,心里只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
看著米佳一步三回首地漸漸消失在弄堂口,駱雋暉這才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虞炎斌已經將車熄了火,可他此刻並沒有打算馬上將車啟動的意思。車廂里很是安靜,靜得幾乎能听見彼此的呼吸。
駱雋暉疲憊地靠向座椅,好半晌之後,久的讓虞炎斌以為他會就此沉默,才听到他的聲音輕輕地響起,有一種蒼涼的感覺︰「她是小譽的老師!」
虞炎斌聞言驀地轉頭望著他,不解地道︰「什麼?剛剛她不是說她是楊靜飛那個幼兒園的老師嗎?怎麼這會又成了小譽的老師?小譽不是在寄宿小學上六年級麼?」
駱雋暉苦笑了下,道︰「是,她是楊靜飛那個幼兒園的老師,可是她也確實是小譽的老師!是小譽業余書法培訓班的老師!」
虞炎斌這才了然,顧雅楠的爸爸是市書法協會的副會長,可能是耳濡目染的緣故,小譽從小就特愛書法,他也知道駱雋暉去年為他報名了書法班,只是沒想到••••••!
不可思議般地望著駱雋暉,眼里滿滿的都是探究︰「這也太神了!學生家長和老師?呵!」
而駱雋暉卻只是沉思著,語聲壓抑︰「不,對于我來說,是這樣的!可是對于她來說卻不是!」
「怎麼說?」
駱雋暉右手一聲苦笑︰「她不知道我是小譽的爸爸!或者確切點說,她應該不知道我是有家室的!」
「你真的沒有告訴她!難怪!」想起剛剛在咖啡廳時駱雋暉那樣一副緊張又糾結的表情,又是問道,「雋暉,為什麼不告訴她?」
「因為我不敢!」駱雋暉痛苦地閉上眼楮,「她還那麼小,那麼單純!我如果告訴了她實情,我不知道她會是怎樣的反應!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想象那種情況!」
「可是,你這樣瞞著也不是辦法!畢竟你目前是已婚這是一個事實,你能瞞得了多久呢?紙總是保不住火的!到時候她要是知道實情,知道她現在所扮演的角色是世人所不齒的‘小三’,你說她會怎麼想?她會不會崩潰?搞不好她會以為你在玩弄她的感情!」
「不!她不是小三!她怎麼會是小三?所謂的小三是那種介入別人的家庭、破壞別人的家庭的女人!可是我和雅楠,我們之間已經糾結了這許多年,我們也已經分居了這許多年!夫妻關系早就名存實亡,與她實在是無一丁點的關系啊!」虞炎斌口里的那句小三,駱雋暉听的是無比地觸目驚心,一下子彈跳而起,下一秒卻又焉了下去,聲音無比的低迷,無比的沙啞,「其實,那也正是我所害怕的!所以我才一直不敢跟她開口,看著她的時候,我••••••每當話到嘴邊卻硬是說不出口,我怕我一說,我就會永遠地失去她,我沒有辦法想象那種情況!那樣,我想我會萬劫不復的!」駱雋暉痛苦地雙手覆蓋在面上,聲音壓抑而破碎,「炎斌,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她!像你說的,我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她總有一天會知道,那時候她會怨我,會怪我,會恨我!現在,我連想都沒有辦法去想象那種情況,我又怎麼有勇氣告訴她?」
「那麼,現在你預備怎麼辦?難道你想坐享那種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日子?」
「不,炎斌,你我兄弟這麼多年,難道你還不了解我?我是這樣的人嗎?」。
「是,你不是這樣的人!我明白你的情況,可是外人又怎能理解?畢竟你在這個城市也還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何況外界從始至終給你貼上的標簽就是本市的駙馬!等有朝一日東窗事發,你要她一個毫無社會經驗的女孩子如何面對大眾的指責?又怎樣來承受那種千人唾萬人棄的日子?」
「是,我知道你和雅楠之間的事和她是沒有半點關系的,可是。你想過沒有,對于一個深愛你的女孩,在面對這個問題時,她會不會就不可抑止地就去鑽了牛角尖?畢竟彼時的你們,雖然早就分居,雖然夫妻關系早就名存實亡,可是,任你說到了天上去,在法律上,你們就是合法的夫妻,而她,就是那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駱雋暉目光委頓地望著前方,整個人都毫無生氣,虞炎斌的話就像是一串連環的炸彈,炸得他皮開肉綻,體無完膚!是的,他說的沒有錯,自己在怎麼說,就是說到了天皇老子那里,雅楠,都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自己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而她••••••他心里一陣的抽痛,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佳佳,我怎麼就將你置于這種境地?
虞炎斌看著他灰白的臉色,嘆了口氣,轉移著話題︰「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駱雋暉不由地轉頭望著她家的方向,這里是大街,而她家在那個弄堂口的最里面,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影子。
「你相信緣分嗎?」。駱雋暉不答,卻是喃喃著低問。
「緣分?」虞炎斌一愣,想起家里那個時而撅嘴時而鑽在自己懷里撒嬌的小女人,嘴角不由地微微上翹,點點頭,「我相信,所謂萬發皆生,皆系緣分!偶然的相遇,驀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為了眼光交會的剎那!所以,人的一切,都是緣分使然!」
「是的,一切都是緣分使然!就像我和她!只是,交會的卻是那樣地晚!知道嗎,其實,緣分有時候就是一本書,如果翻得不經意就會錯過,可是,讀的太認真卻會流淚!我覺得我以前一直都在沉睡,沉睡了幾百甚至幾千年!直到那一天,我的生命里出現了她,那時候我就想,冥冥之中,她是否就是我為緣而幾經輪回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