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逐漸地靜謐,黑沉沉的,四周也是靜寂一片。
雖然電視還開著,里面正在播放著中央台的娛樂節目,趙本山那搞怪的聲音每每都逗得台下的觀眾捧月復不已,人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是,在這個不大的空間里,米佳和爸爸各自坐在一邊,眼楮盯著電視畫面,里面卻是空洞的,只有那顆心被焦慮和擔心塞的滿滿的。
此刻,她的心正緊緊地揪著,心髒「咚咚咚」地快速跳動,令人呼吸都有點不暢。而一邊的米爸爸,也是愁眉深鎖著,雙手交叉緊握,仿似在壓抑著什麼。
米佳抬頭望了眼牆上高高懸掛著的那年代很是久遠的掛鐘,眉頭已經快要打成一個結了。
已經十一點四十六分了,指針正朝著午夜慢慢地靠近,而平時總是會在十點以前準時回家的媽媽,今天卻是這個時候還不見她的身影。
看了眼身邊的爸爸,那張經過漫長歲月洗禮而顯得滄桑的臉上滿是憂慮,眼楮不時地望向門口的方向。
兩人均靜默著,時間已經一分一秒地過去,誰也不敢開口說話,就怕一開口,就會打破勉強維持的平靜,心慌得無從收拾。
「爸爸,很晚了,要不••••••你還是先去睡吧!我在這里等媽媽就好!」時針指向了十二點的位置,米佳強雅下心里的慌亂,勸著同樣焦慮的爸爸。
米兆泉扶著咯吱作響的沙發扶手站起身來,米佳忙把放在一邊的拐杖拿給爸爸,這幾天的天氣又開始潮濕,爸爸腿上的毛病也開始出現了反復。
米兆泉倚著拐杖,艱難地向窗口邊挪去。此刻,由于已是深夜,外面的世界一片靜寂,周圍的鄰居此時也已然早就進入了夢鄉。
放眼望去,不遠處的街燈雖然亮著,許是由于年代已經久遠的關系,那燈光卻已甚是渾濁。
不寬的街道此刻杳無人煙,街道旁幾棵孤零零的細小梧桐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地晃動著枝葉。
「你媽到現在還是一點音訊都沒有,平時她從不會這個樣子的,她做事從來都很有分寸。可是現在,這麼晚了,不僅手機關機,更是連個電話他也沒有打回來,這不是她的做事風格。」米兆泉的聲音很是焦慮,「現在,你叫我怎麼睡得下?我得等她平安回來才行啊!要不然我這顆心揪著,難受!」
米佳眼眶一熱,淚水差點就奪眶而出,媽媽,你到底是怎麼了?騰地站起身來,米兆泉被嚇了一跳,看著女兒大步朝著門口走去,忙問道︰「小佳,你去哪?」
米佳邊把門打開邊說道︰「爸,我們這樣坐著干等也不是辦法,我還是出去看看。」說著,抬腳垮了出去。
米兆泉見米佳的身影一閃,下一秒,人已經閃出了門外,心里一急,忙著跟過去,可是那腿正痛著,撐著拐杖怎麼也邁不出步子,忙急聲喚道︰「小佳!小佳!小••••••」待追到門邊之時,忽地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忙伸手扶住了門框。
已經跑至樓梯口的米佳听見爸爸焦急的喊聲,也是忙著車轉身子,向回跑去,行至門口,見爸爸正用力地扶著門框,大驚,喚道︰「爸爸!」一邊一大步來到爸爸身邊,扶住他的身子。
米兆泉扶著門框在米佳的幫助下站正了身子,微喘著氣,道︰「小佳,這麼晚了,你去哪里?」
米佳眼眶又是一熱,道︰「爸,我不走遠,我就在下面看看,都這麼晚了,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難道我就放心了?你一個女孩子,這里又不是很安全,你怎麼出去?這萬一要是你媽媽還沒回來你卻又出點什麼事,你叫我怎麼辦?」
「爸爸!」米佳眼里隱忍許久的淚水,終是掉了下來,「那怎麼辦?媽媽她•••••」
米兆泉嘆口氣,道︰「還是我下去看看吧。雖說我腿腳不方便,但是怎樣也是比你這麼晚了出去要強。你在家里等著!」說著,就抬腳跨出了門外。
米佳急了,忙拽住他︰「爸,那怎麼能行?你腳不方便,還是我去看看!」
米兆泉看著女兒夜色下那盈盈欲滴的眼楮,道︰「小佳,放心,你爸我還沒有那麼沒用,我會小心,你在家等著。」
「可是••••••」米佳正欲再說,身後不遠處的樓梯口卻驀地傳來了一陣聲響。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去。
借著昏暗的樓梯燈看去,只見那樓梯口處,有兩個人影正朝著這邊慢慢地移著過來,而那身材稍矮的婦人,不是媽媽又是誰?
而她的邊上,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最讓人意外的是,此刻,媽媽正靠在那女子的肩頭,顯得很是虛弱的樣子。正艱難地一步一步地朝著這邊走來。
「媽!」米佳一顫,喚了一聲,飛奔過去,攙住了媽媽的手,卻是一愣,媽媽的手,此刻不僅是冰冷的,而且還在微微地顫抖。
媽媽的頭微靠在女子的肩頭,眼楮也是微閉著,衣服和發絲都有點凌亂。听見米佳的叫喚,眼眸微微地睜開,虛弱地道︰「小佳!快,扶我進去!」
米兆泉也是嚇了一大跳,傅文琳那落魄的樣子實在是叫他心驚,他無法想象她之前遭遇了什麼。
忙也心急地顛簸著過來︰「文琳!你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還不待傅文琳說什麼,旁邊的女子已是接口道︰「還是先別說了,她現在想必很是虛弱,快扶她進去讓她好好地休息下。」
米佳聞言,看著此刻正憔悴不堪的媽媽,心里酸澀不已,她不明白平日都是無病無災健健康康的媽媽為什麼會弄成了這個樣子,爸爸說她下午也是好好地去上班的。
感激地看了女子一眼,道︰「謝謝!」
女子微笑︰「來,我們合力,先把你媽媽扶進去!」
米佳點點頭,忙執起媽媽的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回頭對著正不知如何是好的爸爸說道︰「爸,你先進去,我和這位,」說著,看了看女子一眼,想著該用怎樣的稱呼,見她大約三十出頭的樣子,猶豫了下,「我和這位姐姐一起把媽媽扶進去。」
和那女子一起把媽媽攙扶到了床上,再把她的身子稍稍擦洗了一下,給她換了身干淨的衣服,等出來的時候,兩人已是滿頭大汗了。
爸爸留在房間里照顧媽媽,米佳和那女子退了出來。不大的客廳里,米佳把一杯泡好的茶水放在了女子的面前,道︰「姐姐••••••」
那女子抬頭望了米佳一眼,米佳頓時一驚,以為女子在以自己對她的稱呼,微覺尷尬。急忙道︰「對不起,我,可能不該叫你姐姐。可是••••••」
那女子「撲哧」一聲笑了,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杯,打趣︰「我應該比你大,你是可以稱呼我一聲姐姐的,怎麼?你不願意嗎?」。
米佳紅了臉,道︰「不是,只是••••••」
那女子看起來很是爽朗,道︰「我的名字是宋詠梅,你可以叫我宋姐,或是詠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