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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千回百轉一場夢

【今天遲了一個小時,認個錯先……看官,您往下瞧~~】

隨她一道躺倒,看著天際的夜色漸漸彌漫上來。月亮還沒照的通透,整個視野都只剩下一片灰暗,依稀可見身邊的人形,眸色生光。「我把‘參商’給你三哥服下了。」陸淺說的很平淡,就像是件與己無關的事情。可分明之前她還為此傷及心脈,泣血連連呢!

「是我母妃要求的吧,」他看著天上漸漸明亮起來的星星,道︰「不然你早就離了京城了。」

「是。」陸淺應下,心里重申一遍︰這人不是個莽夫。「不過最後也是我自己希望的。」

方肅寧大惑不解︰「為什麼?!」

「你只看到我悲慟欲絕,心脈受損,可曾想過他若是不忘,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有人可以訴說,可他廣有天下卻無人可訴。」

方肅寧聞言,半晌才從嘴邊吐出一行字︰「你倒是事事替他著想。」

陸淺偏過頭看他,勾唇笑道︰「肅寧,你回去吧。」

方肅寧再一次發問︰「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我也得事事為你考慮啊,後天就是除夕了,這肅辰和潘凌在外游歷,你又不在身邊,總是不好的。」還有,明貴妃也不想知道你同我在一起。

「可我就算現在往回趕也不能準時到啊!反正報個平安,等除夕一過我再回去給他們請罪吧。」說完又深深的望了陸淺一眼︰「總不至于你們養不起我吧,我告訴你啊陸小淺你欠我的銀子還沒還呢——」

四皇子又開始喋喋不休。

陸淺裝作沒听見,眼神投到浩渺星空。水眸倏地放大,伸手扯著方肅寧的藍巾,指著天際喊道︰「流星——」

「哪里哪里?」

「過去了,你沒看見嗎?長長的尾巴——」

「沒——有——」方肅寧拖著長腔,無限失望。「你再找找還有沒有!」

陸淺納悶︰「你不是一直都想暢游江湖嗎,幾時這麼關心過蒼穹了?」

「我從沒見過流星啊!」方肅寧回答得理直氣壯。

這便是區別了。夏日的時候陸淺躺在房頂上,數著流星入眠,而這個久居深宮的皇子居然沒見過流星。

「不行,我一定要實現我多年的夙願,今天晚上你一定要陪我找一顆流星!」

「可……可它不一定什麼時候有啊……」

「我不管!我一定要看到!」

面對這麼孩子氣的方肅寧,陸淺繳械投降︰「看就……看唄……」

大年三十,除夕。

喬叔從揚州城里買回了足夠用的面粉和肉,另外還帶了許多的煙花爆竹,他是不稀罕這些,不過家里不是還有兩個年輕人嘛!

四皇子方肅寧之前從沒參與過年夜飯的制作過程,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陸淺手持 面杖,大喊︰「笨蛋,看好了,皮要這麼 ,這樣才能中間厚邊緣薄!」說著動手 了一個標準的面皮出來。

蘇虞看著這一幕,一邊包餃子一邊偷著樂。

方肅寧有些委屈,這白白軟軟的面團怎麼就這麼難搞呢?不過——「南方過年不是吃年糕吃餛飩的嗎?為什麼會吃餃子?」

聞言,陸淺手下的 面杖一停,旋即又飛速的 起來,笑他︰「這點江湖常識都沒有還想走江湖?誰不知道藥聖蘇虞是地地道道的北方漢子?」

方肅寧求證似的看向蘇虞,問︰「是嗎?」。

蘇虞呵呵笑了兩聲,道︰「是啊是啊,喬叔也是北方人吶!小淺兒小不懂事,必須得跟我們吃餃子。」

「北方漢子長桃花眼,真是罕見!喬叔我是看的出來,蘇前輩您真是深藏不露啊!」

蘇虞只是笑著,默不作聲。

晚間的時候喬叔做了一桌子的菜,下了熱騰騰的餃子,放著萬紫千紅的煙花,好不熱鬧。

令方肅寧感到興奮的是,跟著陸小淺還賺了蘇虞和喬叔兩個人給的大紅包壓歲錢!當真是有趣!

不過大年初一,他就得離開此地,奔赴京都了!

喬叔做了滿滿一袋的干糧給他,怎麼說這幾日的相處,也算收了半個徒弟吧,走的時候還給了他一本自撰的《喬氏菜譜》,讓他拿著回去練。

許是喬叔不知道這是堂堂四皇子,哪用得著這個,不過終是一番好意,方肅寧也高高興興的接了。

走之前方肅寧愁眉不展︰「陸小淺,我這次回去恐怕是半年都別想踏出京城半步了。」

陸淺點頭稱是,道︰「那你就好生在京里呆著吧,江湖不是那麼好玩的。而且我覺得,半年都是少的。」

方肅寧癟癟嘴,想她竟然連一句留戀的話都沒有,但是還是從袖中掏出一塊小巧玲瓏的紫玉令牌,正面刻著「寧」,反面刻著「令」,袖珍可愛︰「這個給你,若是有什麼事兒找我就到西北邊防的大營去,總能把消息送到。」

典型的以權謀私!

陸淺接過,細細查看那玉的紋理,驚聲道︰「是同肅辰的玉佩一樣的玉質!」轉眼一想又道︰「我怎麼忘了,肅陽的頸上也掛著一塊龍紋紫玉。」

方肅寧笑道︰「這玉是父皇意外得來的,我們幾個兄弟個個都有,不過所雕成的配件不同罷了,你倒是好眼力。」

陸淺輕聲笑。畢竟在一起那麼久,就算再不濟,這相同的玉飾也是能覺察出來的。只是沒想到這臥在自己手心的紫玉竟是方肅寧給她的。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東風暗換年華。

江湖人都知道,若是尋不到陸淺便到鐵溟那兒報個到,掛個號,急的就掛急診。陸淺自有安排。

可在桃源谷好生的將養的一年多的時間里,陸淺甚至連金陵都不曾去,不過喬叔有時代她跑腿從鐵溟那兒捎回些消息,然後陸淺依照輕重緩急分別寫下方子,再由喬叔送回鐵溟那兒。

此事極為隱秘,是以整個江湖知道陸淺身在何處的除了蘇虞和喬叔,便只剩下鐵溟了。

恍惚之中陸淺猛然驚醒,額上雖是冷汗涔涔她卻不慌。她渾渾噩噩的在榻上過了三天,若不是想到了金陵城恐怕也驚不過來。

長舒一口氣,陸淺環顧四周,這里還是太醫院給她備的房間。

這三天,她不是毫無知覺,每夜子時總有人翻窗而入在她的床前怔怔的看了半晌然後無奈離去。陸淺不願搭理那人,便閉目裝睡,腦子就跟止不住了一樣拼命回想著往昔的種種。

離京三年啊,在桃源谷也不過過了一年多,剩余的時間幾乎稱得上是隱匿江湖了,至于做了什麼陸淺實在是不願提起,因為,荒唐可笑,無從說起。

就此打住吧,打住吧。

陸淺估模了一下時間,那人也該來了。

果然不多時便有一個黑影翻窗而入,三步並作兩步,行至榻前。

陸淺擁被坐起,冷聲道︰「我在碧水閣等了你五天你都沒來,酆遲,你還真得對得起你這名字!」

眼前的這個人叫酆遲,是蒼昱的第一殺手。至于陸淺為什麼會和蒼昱的殺手扯上關系,這都在她不願提起的記憶里。

酆遲一臉訕笑,白皙出奇的面色上泛起一陣紅潮,一雙眸子神采奕奕的泛著光,燦若星輝。

陸淺不願正視他,因為凡是對上那雙墨色眸子的人都沒能逃過眸子主人的無辜神情。所以有的時候陸淺就想,蒼昱的第一殺手是用這雙眼楮殺人的吧,功夫未必見得好。

酆遲撓撓頭,言語間盡是小心翼翼︰「我有事……遲了……不過我馬上就找您來了,你看為了找您我都扮成了這幅模樣!那幾天您裝睡不理我我都沒說什麼……」

陸淺打量他,竟然是換了一身小太監的衣裳,別說,這麼清秀的模樣還真像……想到這不禁抿唇偷笑,道︰「這身衣裳挺合身啊。」

酆遲發紅的臉霎時褪了顏色,變得陰沉下來,干瞪著眼不說話。

哦,生氣了。他有什麼理由生氣啊,分明是他遲到在先的!

比冷戰誰都比不過陸淺,所以不多時酆遲就敗下陣來,悶聲道︰「您為什麼會來乾景的皇宮?這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或許真的不是吧,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若是沒有在碧水閣听到這消息她斷然不會來。更不會想過,三年前她以為的終結,竟然只是個開始。

「我是想來帶走一樣不屬于這里的東西。還有,」陸淺抬眼看他道︰「出門在外,這敬稱就省了吧。」

「哦~~」酆遲興趣大起,興奮道︰「不過是拿什麼東西啊?嗯,這里的珍奇的確是多,拿點帶回蒼昱也行啊!」

陸淺搖搖頭,這個酆遲,只要是損人利己的事兒他都樂意干。只是這次她覬覦的不單單是萬兩黃金。

「你先在我這兒呆著吧,等我安排好了我們就走。」

「不需要我幫忙嗎?」。

陸淺依舊搖頭,起身整理儀容。這件事她需要自己去做。

背著藥箱前往福壽殿,外面的暖陽籠罩在陸淺身上讓她頓覺安心。這三日的昏沉,夢中揮之不去的陰冷冬日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她。好在醒來時,這只是一場曾經發生的,真實的夢。

忘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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