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這樣,那也是……」藍奕腦海里回閃過藍田的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哥哥就是因為發現這樣而開始變了嗎?可是就算是叔叔在跟我媽媽結婚之前,和你媽媽有過一段情,那哥哥他也不應該那麼反應那麼激烈啊?好吧,再退一萬步講,他當時的年紀還小,處于青春叛逆期……那經過這麼多年他怎麼還沒想通?」
葒茗一臉茫然,反問道︰「你覺得呢?你就不生氣?」
藍奕托著下巴,悶悶道︰「生氣,當然生氣!不過剛開始听到那會兒很生氣,可是到了現在,我似乎覺得也沒有什麼了。或許,是因為我對我媽媽的感情不深?」
「呃……也許吧。」葒茗模糊地應著。
藍奕繼續自說自話,「我哥哥當年,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和你分手的?可是這也和你有什麼關系啊?難不成他是因為你媽媽的關系?不應該啊!」
可是這次,藍奕的話像一根刺一樣,挑破了困住葒茗思維的水泡。她一直在捕捉而又總是一閃而過的信息,不就是這個?
「小奕,等等,你還記得你哥哥講述那段他看到的事情中,藍叔叔跟我媽媽說了什麼嗎?」
「當然!我爸不就是說什麼當年如果他有勇氣就不會讓你們母女倆離開他身……」
說到這里,藍奕忽的停住了。
很顯然,她也想到了和葒茗一樣的問題關鍵所在。
倆人同時瞪大了眼楮,深深地對視一眼。
十秒鐘後。倆人又同時別開頭。
「不可能的!」
「這絕不可能的!」
說是這麼說,可是她們心里同時都在掙扎、思考,想要拼命為這個荒謬的想法找個出一個推翻的理由。
可是很顯然,當她們越要否定的時候。那些如同線頭一樣的事情,越漸漸的浮現,拼湊成一個越來越清晰的輪廓。
——藍天雲和葒葉。再他與艾心結婚之前就已經喜歡彼此。
——藍田因為撞見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就從此仇恨上藍天雲,還和葒茗分了手。
——藍田從始至終都說不出他為什麼和葒茗分手,郁可是他女朋友那件事是假的。
——葒茗為什麼總能在藍天雲身上找到父親的感覺。
——藍奕為什麼一見到葒葉、葒茗和藍天雲在一起,就總會覺得他們像一家人。
——藍田很多次面對葒茗的質問,都是說以後你們就知道了,知道什麼?
這一切的疑問。似乎現在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
「不不不,這不可能!」葒茗絕對比藍奕還要不能接受。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她發青春算什麼?她曾經那樣刻骨銘心的初戀算什麼?她那麼多年的痛苦與掙扎又算什麼?一切都只會淪為一個笑話,一個荒唐可怕的笑話!
藍奕也不想接受這個所謂的事實,如果是真的。那麼她可以理解哥哥所做的一切了,而她又該怎麼面對那個深愛的父親和葒茗呢?
「葒茗……我想知道,今年哥哥生日的那個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趁著這個機會,藍奕想弄清楚心中所有的疑問。
葒茗完全陷于痴傻狀態,像有一只大手從肚子里向上伸,緊緊地扼住她的咽喉,一點一點地使她快要窒息。
「葒茗……」藍奕皺眉,輕輕喚她。
葒茗終于抬頭。好像被驚醒了一樣。
「你听到我的問題麼?」藍奕不由地擔心。
葒茗一愣,然後點點頭。
她把那天晚上在藍田那兒所遇到事情都告訴了藍奕,從敲門之前的期待與忐忑,到門開啟之後碎裂流血的心,再到雨中瘋子般的游蕩,最後酒吧的買醉與遇流氓……
字字句句。都是血淚。
那是她最不想提前與回憶的一個夢魘般的夜晚,只是現在說起來,卻帶了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東西在里面。
藍奕也完全听傻了,原來,原來那個晚上,真的發生那麼多事情。
哥哥和郁可,真的已經在一起了!藍奕突然有點能夠理解葒茗,如果是她自己在那種情況下看到心愛的人和別的女人在同一個房子里穿成那樣……肯定也會傷心欲絕的啊,淋了幾個小時的雨又喝了酒,最後遇到那種可怕的事,如果不是某人出現,真不敢想象!
一個女孩子在那種極度絕望與脆弱的情況下,有一個說要保護自己的人出現,又怎麼會不感動,不想就此被保護呢?其實這跟選擇愛與被愛一樣,葒茗的心被愛的人傷透了,所以選擇了接受被愛。
愛與被愛都需要勇氣,即使他們從此要背負背叛朋友的罪名,但他們選擇了一起面對。
藍奕突然覺得,自己的堅持與掙扎都是那麼蒼白無力。
整件事情里,不是只有她一個受害者。
而如今,她還要面對一個可能成為事實的事實,那就是——她與葒茗是姐妹,真正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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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葒茗把自己關在洗手間里。
其實不關也行,因為家里只有她一個人,葒葉和藍天雲都在醫院。
噢不,確切的說,還有一只狗在。
但這是葒茗的習慣,脆弱與無助的時候,她喜歡把自己關起來。關于這一點她其實一直感到很奇怪,因為她有密閉空間空間恐懼癥,但這種時候把自己關在窄小的洗手間里,卻一點事兒都沒有。
當然,這是她每次恢復正常之後才想起來的。
今天所听到的一切,和藍奕在樹下的談話,像一句句咒語一樣縈繞在她腦海里。說也奇怪,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她心里反而比較平靜,可到了這會兒,她才有萬箭穿心的感覺。
盡管她不願意承認,但事情已經很明確了吧?
藍天雲……就是她的爸爸!
親生爸爸!
為什麼從小到大媽媽都不願意提前她的親生爸爸?為什麼劉媽曾經莫名其妙地告訴她,她的爸爸其實還尚在?為什麼她那麼容易就包容了媽媽和藍叔叔在一起的事實?為什麼……藍田在面對她逼問的時候,那樣的欲言又止?
原來他們是兄妹啊!真正的兄妹啊!
葒茗和藍奕終于明白了藍田為什麼那麼恨藍天雲,並在藍天雲提到他媽媽的時候就會情緒失控。
葒茗今年21歲,比藍奕大一歲,比藍田小一歲。
也就是說,葒葉是艾心剛懷上藍奕的時候,把葒茗生下來的。
那時候,藍天雲已經有了家室,而葒葉,是第三者。
葒茗,就是所謂的私生女。
葒茗站想浴霸下面,蓮蓬頭源源不斷的水流出來,從她的頭頂沖擊下來。冰冷的水流遍她**的身體,每一寸肌膚都徹骨的寒涼。
她抬著頭,任水流沖刷著她的臉,她閉著眼楮,一動不動。
秀長的黑發,婀娜的身姿,勝雪的肌膚,在透明的水珠映襯下,如同一樽玉砌的雕像,散發出魅惑人心的味道。
此時浮現在她腦海里的,是她與藍田曾經的一幕幕。
牽手,擁抱,接吻。
吵嘴,情話,承諾。
這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是我站你面前而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嗎?
錯了,而是你歷盡無數痛苦掙扎之後才猛然發現,那個你用整個青春愛著的人,身上與你流著同樣的血。
呵,誰說八點檔的電視劇狗血的?
生活才是充滿各種各樣狗血的真人秀。
她已經放棄了愛那個人了,她已經試著把心交到另一個那里了,她妥協了,這樣難道還不夠?為什麼還要讓她知道這些?
老天爺,你還敢再殘忍點麼?
相較于葒茗的痛苦,藍奕則是顯得無比茫然。
她蜷縮在沙發里,一發呆就是一整天。
她和葒茗竟然是親姐妹?
葒茗和哥哥竟然是兄妹戀?
爸爸竟然搞婚外戀?
天啊,這都是什麼跟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
老天爺,你這是搞得哪門子惡作劇?!
冷嬋兒看她不吃不喝也不說話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反常了,就一直纏著她問是怎麼了。
藍奕是個心里憋不住事兒的人,而且她也覺得冷嬋兒可以信任,于是就把這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冷嬋兒听完,也是震驚得不能自已。
要不怎麼說生活不是彩排,天天都是現場直播呢,這這這,太狗血了!
可是冷嬋兒最多也只能給她當個「垃圾桶」,解決不了什麼實際的問題。
「這真的是你們听到的?」
「廢話,不然我們的想象力才沒有那麼豐富呢,能夠腦補出這樣的狗血事件!這是我們听到的,親耳听到的,a耳b耳都听到了,我倒是希望那一刻我的耳朵出現瞬間性振聾呢啊啊啊!」
「好啦,我不就問一句嘛,這麼激動……」冷嬋兒無奈地翻白眼。
「還是廢話,這事擱你你不激動啊?」藍奕這是來找茬來了。
冷嬋兒說不過她,只好閉嘴。
藍奕直直往床上倒下去,抓起一個枕頭往自己的臉上蒙上去。
冷嬋兒真怕她一個郁悶,失了個手把自己活活給悶死,只好出手「相救」,把枕頭給她搶下來。
「姐姐,你就算把自己悶死,也解決不了問題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