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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骷谷蕭莊

閑雲潭影日,物轉星移幾度秋。[]

相信不管是誰,都不願時光過得太匆忙,過去的歲月里,總是有許多的事情來不及做,許多的話來不及說,日復一日,便成了結,年復一年,便成了憾。

人,在不同的階段有不同的期盼,而最大的期盼,就是在那些一去不復返的日子里,錯過的、不曾珍惜的,若是能再重新來過……

可惜,流水已過,秋葉已落,經年後回首,物是人非。

有幾人懂得把握現在,經歷之後,總有後悔,多了,久了,反倒濃了。人生不可預知,當初的選擇,即便重新再來,也還是同樣的結局,還會走同樣的路,收獲同樣的滿足與遺憾。

四年歲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秋日蕭蕭,寒冬已近,可是春天,還會遠嗎?

凌雲山,萬空洞。

雪鳶正睡得迷迷糊糊,仿佛記得姑娘出關就在今日,圓溜溜的大眼楮突然睜開,抖抖身子,向萬年寒冰潭飛去。剛剛看到潭水,就感覺地動山搖,看那頂上的圓孔,該不會有冰塊砸下來吧?

雪鳶的小腦袋里正胡思亂想著,四周的寒冰壁忽然同時傳來‘隆隆’之聲,還是當初的位置,三塊巨大的冰台赫然打開,雪鳶的眼楮瞪著大大的。

第一個出現的,便是柳逸陽!

猛的看見光亮還有些不大適應,睜了睜眼楮,輕輕一笑,對面走出來的正是祁元真,二人飛身而下,穩穩地落在地上。

「哈哈,我們總算離開那個牢籠了。」祁元真說笑著,習慣性的拍了拍柳逸陽的肩膀。

「祁兄,你又亂開玩笑。」

二人大笑了幾聲,轉過身去,看著上面最中間的那個冰台。

林若雲慢慢睜開眼楮,恍如隔世一般,冰洞里已是漆黑一片,出口的光亮卻照不進來,現在是時候離開這里了,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祁元真和柳逸陽靜靜的在下面等候著,似乎期盼這一刻,已經有很久很久了。

黑暗中走出一個女子,對襟半臂齊胸襦裙勝雪飛揚,鮮艷的紅色勾勒于邊,胸前襦裙上,銀絲描繪,如鳳舞般的高潔流線,外衣輕薄如絲浮于其上,腰間束帶,依舊是紅色嵌邊,鳳舞圖案,中心一顆拇指大小的長圓形血珀石,兩條艷麗紅絲帶飄逸垂下。

頸上佩掛著一條圓珠血珀項鏈,五顆色澤光潤的血珀石,用六粒稍小些的白色月長石圓珠分隔開,其間還有些小小的銀飾點綴,清透不失高雅。

原本齊腰的長發,此時已做了簡單的盤髻,只有兩縷青絲垂在胸前,不失可愛的端莊,三朵潔白如雪,潤如凝脂的小花點綴發上,花蕊處是艷麗的紅心,髻邊兩側,同樣的鳳羽形發釵,兩粒白色月長石圓珠稍短些,中間一粒血珀珠稍長一些,三粒圓珠微微晃動,似鳳羽飄搖。

林若雲望了望下面的兩人,身體飄然而起,如輕輕一片翎羽緩緩落下,看著二人依然呆滯的目光,心中不解,「你們,怎麼了?」

二人同時緩過神來,祁元真呵呵一笑,豎起大拇指,贊道︰「美!」

林若雲一愣,三人隨即笑了起來。

還未及說上兩句話,面前突然張開了一個黑色的圓門,這就是傳送門了,曾經兩度見過,應該是從骷谷打開的傳送陣。

林若雲的心跳莫名的快了幾下,或許對她而言,那個地方不僅僅是完成使命之所。

定了定神,她第一個踏了進去。

眨眼間,穿過傳送門,三人便到了一處荒蕪之地,眼前立著幾根難看的墨綠色石柱,這里只有一條路,往前走肯定不會錯。

林若雲邊走邊查看著周遭的環境,方才出洞時應該是白天,怎麼這里如此陰暗?土坡、山石無疑是稀松的雜草,生命似乎在這里顯得極為不尋常。

很快,在三人眼前出現了一片倒塌的牆圍,殘磚敗瓦,凌亂滿地,廢墟般的存在,林若雲仿佛能想象出這里曾經的安逸,高門大院,門牆之上還掛著一塊門匾,上面的字是—蕭莊!

而那場戰斗,竟將這里變作了地獄。

停留了片刻,三人繞過此處,便看到了一個寬敞之地,在前方正站著五個人,見到他們走來,立刻俯身跪在地上。

「恭迎姑娘出關!」

林若雲急忙上前,將空長老扶住,「三位長老快快請起。」

五人紛紛站起身來,心中激動難以遮掩,盼到這一天,實屬不易啊。空長老表情多怪,不知想哭還是想笑,最後卻是嘆了口氣,「我等無能,四年里,尋遍各處也還是找不到那位公子的下落,我等有負姑娘重托。」

果然沒有找到,林若雲默默的看著遠處的天空,這樣的結果她也早已想到了,只是親耳听到,心中依然感到失望,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啊,沉思了片刻,輕輕搖了搖頭,「或許,天意如此吧。算了,即便找到,現在也來不及了,我們盡人事听天命吧。」

長老恭敬的應道,多少還是有些擔憂,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這三人都順利出關了。

從踏進這片土地,林若雲便對這里的奇怪建築產生了疑問,首先就是這座高聳的殷紅色寶塔,隱隱透著陰戾之氣,照清風明月以前的說法,這里應該就是五行八卦陣的所在了,可為何會有陰戾之氣?

還有天上厚重的雲團,只有寶塔上方的雲團最為古怪,時而高時而低,仿佛是在試探著接近寶塔塔尖。

眾人見她觀察了好久都不說話,不知是否發現了什麼問題,也不敢輕易打擾。又是一個時辰即將過去,林若雲突然開口詢問,「那座鎖魂殿在什麼方位?」

「就在這寶塔的正上方,塔尖所對就是鎖魂殿的中心。」空長老急忙回答,又指著塔尖的位置說道︰「塔頂就是陣法所在,那把霧靈寶劍就存放在塔的第五層。」

眾人的視線很快集中在第五層塔的木窗之上,順勢而下,一路尋到了塔底,好奇怪,怎麼沒有門?塔無門,而且好像每一層都是只有窗沒有門的,難道要從窗子進到塔內?這樣的設計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這塔里又沒有惡靈,徒增麻煩。

林若雲仔細的看了一遍,皺皺眉,問道︰「沒有門,窗子也是裝飾打不開,我們如何進去?」

「姑娘,請隨我來。」空長老指著身後不遠處的石台,將眾人引至石台下,解釋道︰「這就是護塔石,只要我三人將血注入這護塔石內,就會開啟一道傳送之門,可以直通寶塔第五層。」

「血?」柳逸陽不禁眉頭皺起,雖然有時候也不太喜歡這三大長老,不過他們到底是長輩,又為世間眾生犧牲了太多太多,無論怎樣都應受到敬重才是,也不免有點擔心,「那三位的身體,豈不是會受到傷害?」

空長老捋了捋胡須,淡然一笑,「無礙的,這點血對我們三個老家伙而還支撐得住,取得霧靈寶劍才是關鍵。」

「三位長老,請受雲兒一拜。」

林若雲突然跪下,俯身拜去,這一舉動著實讓眾人,尤其是三大長老吃驚不小,三人急忙上前攙扶。

「姑娘這是為何,我等萬萬承受不起。」

林若雲輕輕搖了搖頭,「三位長老與蕭莊主、蕭夫人一同來到骷谷,在過去的一千三百多年中,若不是三位傾盡心力,默默犧牲也不會有天下太平。三位舍生而取義,其德愛勝天,雲兒理應誠心叩拜!」

「雲兒說的很對,有誰能甘願守著塊石頭一千多年,三位長老德高望重堪比天地!」

柳逸陽鄭重的點了點頭,很是贊同祁元真的話,二人也一同跪拜在地,單是常年待在這蕭條、荒蕪,且陰風凜凜的殘破莊園中,就已令人欽佩了,他們所付出的不僅僅的是生命,可世上又有幾人知?

原來,死並不是最偉大的。

三位長老早已熱淚滿眶,蒼老的嘴唇微微有些顫抖,空長老再次去攙扶林若雲,比之方才更加激動,「快起來……欲成大事,總要有人犧牲的,我們三個老家伙能換萬千眾生安享太平,值得!」

虛長老與隱長老也在一旁不住的點著頭,今日能听到這樣一番真摯之語,還是從他們口中說出的,已經是無比欣慰了,「呵呵,師兄啊,姑娘與祁公子、柳公子剛剛出關,還是先安排他們休息一下吧。」

隨後,三位長老引路,清風明月則跟在最後,眾人由一旁的小路穿行而過,走了一段青石路,來到了幾間房屋處,一間正房坐落在院中,而院外則有四間一樣大小的青瓦房,與正房相距十丈有余。

空長老先引著眾人來到正房,雙手將房門推開,恭敬的站在一旁輕林若雲先進。

這間屋子很寬敞,里面的擺設卻不多,右手邊的窗下是一整排櫃子,房門正對是一張矮榻,榻前有一案,案上放著兩只青銅盞,榻後豎有一面梅花屏。

往左,兩根頂梁的圓柱,分別掛有帳帷,再里面便是一張寬大的床榻,窗下的桌案放置著一尊青銅香爐鼎,而另一邊的牆下小案上放著一面銅鏡,旁邊有兩個小木盒,一把木梳和幾樣簡單的發飾,可看樣子好像從未使用過,但這間屋子的主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其實,早在進門時,林若雲就注意到一件事,在那面梅花屏的牆上,明顯有兩處痕跡,似乎原本掛著什麼東西,之後又被取下來了。

「空長老,這里是不是有兩幅畫像?」林若雲指著牆壁,輕聲問道︰「是蕭維和陸欣顏的吧,何需摘下呢,這里本就是蕭莊,拿來重新掛上吧。」

空長老一怔,倒不知該說什麼了,走到窗下的櫃子旁,畫像也是前些日子剛摘下的,以為她不願看到,這才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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