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閣一夜遭血洗,死的卻是帶人前去的宇文華都。戮南將軍聞訊而至依舊晚了一步,宇文華都何其屬下都不幸身亡,而卞唐監察司設在帝都的暗樁也被拔出。東城衛給出的理由甚是充分,宇文華都的尸首被原封不動的送回了宇文門閥之內,看著那明顯虐殺的痕跡,宇文門閥只得打落門牙和血吞。
誰叫宇文華都是眾目睽睽之下帶人殺進了攬月閣內,而風破軍所到之時戰局卻已臨終,此一事在燕都上空引發了軒然大波。
宇文門閥乃四大門閥之一,如今,宇文極喪命卞唐,其子接連而死,同是死在卞唐監察司的手里。泱泱一大門閥頃刻之間成了一個笑話,再加上宇文華都此次瞞著宇文無道調走了門閥內大批精銳,被楚玥殺的殺,再加上燕漣最後的萬箭齊發,盡數交代在了攬月閣里。
宇文一門直系,除了健在的宇文老太爺外便只剩宇文無道一人。
暗室之內,沐修目光呆滯,難以置信的喃喃道︰「怎麼會這樣,不可能會這樣……」
許山高憐憫的瞅了沐修一眼,嘆息了一口氣,矮子,說道︰「老實交代吧,畢竟兄弟一場會給你一個痛快!」
「大將軍怎麼會是四王爺?那個人竟然是卞唐監察司那位女院長?那些人明明是卞唐的細作為什麼大將軍要救他們?」沐修喃喃自語道,瘋了一般扯著自己的頭發。
許山高嘆息一聲站起身來,戳了戳一旁沉默不語的拜雷說道︰「再這樣下去只怕這小子自己要把自己給攪弄成瘋子!」
拜雷嘴角一撇,啐了一口,直接上前大耳刮子賞給沐修。
「沒出息的東西,瞧你這軟蛋德行!」拜雷罵罵咧咧的說道,拳頭狠狠操練在沐修的身上。
頃刻過後,沐修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完整的跡象,整張臉腫的和豬頭有的一比。被拜雷這麼一揍,他終于回過魂來,結結巴巴的問了句︰「大將軍為什麼要救那個女人?」
「真是蠢到不可救藥!」許山高一臉慘不忍睹,看沐修的目光如看一個傻子,「你說一個男人沖冠一怒為紅顏是因為什麼?!」
沐修面上的神色立馬變得精彩萬分,許山高也不急著好問好整以暇的等著他自己開口。
拜雷一推許山高,扁嘴小聲說道︰「這小子明顯是被人下了套,不過那臭丫頭真是賊精,她怎麼知道是沐修這小子干的好事?」
許山高瞥了拜雷一眼,女圭女圭臉上一臉高深莫測,「你不是素來瞧不起她嗎?怎麼听你之言反倒有些欽佩的意思?」
拜雷眼珠子一瞪,低聲說道︰「誰知道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媽的,小爺我一想起昨晚那女人的模樣就渾身哆嗦,咱們那頭兒口味可真重!」拜雷一臉佩服的說道。
「你這話讓頭兒听到保不準要挨上幾板子。」
拜雷立馬息聲,左右張望了兩下,他算是徹底服了楚玥。一想到自己頭兒對那女子的緊張勁兒,他哪里還敢去自討苦吃。
沐修上演了一番變臉之後,面上的神色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對上許山高和拜雷戲謔的眸子,他面露苦笑,說道︰「副統領,此事全怪我愚蠢。」
許山高挑眉,等著沐修的下文。
「唉……」沐修一聲嘆息,將事情的始末全盤托出。
听聞真相,拜雷一臉震驚,許山高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拍了拍拜雷的肩膀,以教誨的語氣說道︰「我早說過,果然美人雖美,卻有劇毒!這小子不就是個活生生的實例……」
「媽的,小爺算是知道古人說的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是什麼意思了。」拜雷一臉感嘆的說道。
沐修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沐修只恨此生再無機會上陣殺敵,副統領給我一個痛快吧!」
暗室之內,氣氛有些古怪。
拜雷一巴掌拍在沐修腦門之上,罵道︰「你小子到現在還沒回魂是吧!」
沐修一臉不懂。
「頭兒若是想要你的命早就一刀砍了你,你小子不過就一倒霉鬼,平時倒是機靈,怎麼如今這麼蠢笨。」拜雷嗤笑著說道,一腳踢在沐修的之上,罵咧咧的說道︰「二百軍棍,馬前卒,任選其一吧!」
「二百軍棍!」沐修毫不猶豫的說道。
拜雷咧嘴一笑,「算你小子還有點骨氣!」
……
攬月閣一事過後,燕都之內風聲鶴唳。
季老等人不得以不躲藏在四王府內,明面上是暫避,但雙方本就是敵對關系,若非因中間橫著一個楚玥,怕是燕漣早就將季老諸人與宇文華都等同處理。
楚玥身上的傷勢雖不重,但是受傷之處甚多,治療之時耳朵免不了受到無極的磕叨。將化身麻雀的庸醫趕了出去,楚玥靜靜在室內坐下,想到昨夜驚險的一幕,唇間突然溢出一聲嘆息。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燕漣的身影……
她眉頭一皺,轉身的瞬間才發現不知何時燕漣竟出現在她的身後。
燕漣的視線在女子裹滿紗布的身子上帶過,瞳孔不由一縮,他上前一步,冷聲說道︰「攬月閣一事,沐修已經招供……」
听著燕漣將事情的始末道出,楚玥面上並無絲毫驚訝之色,她早已艷凝不會罷手,但自己因了明兒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卻沒想到此女有這等心計,假借他人之手險些害她栽了個大跟頭。
至于她如此迫不及待想除去自己的原因,楚玥瞥了一眼身旁男子俊美的容顏,心里不禁罵道︰藍顏禍水!
她眉頭一皺,當初她在李御身邊之時也免不了受此禍害,如今又無辜受難!
楚玥心里月復誹,回過神來卻見身側男子沉著一雙眸子,深不可測的看著自己。
楚玥心里一顫,下意識避開燕漣的視線。
她深吸了一口氣,黑眸有些恍惚,屋內很是安靜,兩人皆不知在想著什麼,許久過後,楚玥眼中浮現出一抹波動,看向燕漣,出聲說道︰「明兒當年在宇文府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燕漣目光微微閃爍,倏忽想起多年前的亂葬崗上,與尸體中攀爬而出的孩童身影,那雙眼楮像極了楚玥。
他本以為自己趕到之時為時已晚,卻沒想到楚明求生的意志會那麼強烈……
燕漣的聲音清冷,徐徐如寒風,吹入女子的心中,讓她身軀漸凝。
……
宇文閥座落在帝都東側,作為大燕最古老的四大門閥之一,這個子息綿多的家族早已如大樹一般在黑土地上根深蒂固。
險有人知在這寬門大院之下隱藏著多麼濃重的丑惡。驛馬殘道之旁,身著宇文家奴服的幾名男子推著板車神色漠然的撩開草席,月光傾瀉而下,將殘道間真實的一幕顯露出來。
板車之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具**的尸體,男女皆有都不過總角之歲,孩子們嬌小的身軀之上滿是創口,如同受盡了酷刑一般一片狼藉。幾名家僕面色冷漠的將孩子們的尸首丟到樹林中,對這一切早已麻木,見到如此淒慘的場景眼眸里甚至不帶半點憐憫。
幾名家僕走後,女子修長的身影逐漸出現在樹林里,看著地上如死後家畜般被隨意丟棄的孩童尸體,孩子們身上一道道猙獰的傷口,那些渙散的瞳孔到死也無法散去的驚懼。
楚玥眼中閃過一抹怨恨,一想到明兒當初也曾經歷過這些他的心便如針扎一般疼。府上將一個孩子死不瞑目的雙眼輕輕合上,楚玥緩緩站起身,目光毅然決然,她轉身對上身後男子幽深的藍眸,冷然說道︰「宇文家老狗的人頭我要親自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