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從監察司離開之後便回到了玥府中,見府內眾人已開始忙活,她並未多言,便徑直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可以作好了離別之言?」院子內,無極翹著二郎腿,一邊品著酒一邊沖楚玥問道。
「接下來你準備去哪里?」不理會無極的問題,楚玥在一邊的石椅上坐下,替自己滿上一杯酒。
「自然是跟著你了。」無極一挑眉道。
「跟著我作甚,莫非堂堂鬼醫後人已窮的連盤纏都沒有?」楚玥嗤笑著說道。
「可不是嗎,被你猜中了!」無極擠眉弄眼的說道,看著楚玥若有所指的揶揄道︰「誰叫本神醫心地善良,老是做些賠錢買賣。」
「不請自來的,可算不得買賣。」楚玥不屑的說道。
無極眉頭一扭,面上的神色好不淒婉,風情萬種的看著楚玥,哀聲道︰「好歹我也對你有救命之恩,玥兒對我何必如此刻薄。」
「我這人向來記仇不記恩。」女子淡笑著開口,笑容好不肆意。
「原來我當初是救了一只白眼狼!」庸醫驚呼。
「現在直到也為時不晚!」女子搖搖頭,舉起手中酒樽一飲而盡。
無極唉聲嘆氣,不斷搖頭,看著女子燎放的舉動,不由說的︰「如此豪飲還真不似一個女人。」
「何時喝酒也有男女之分了?」楚玥嗤笑道。
無良庸醫一扁嘴,朝女子明媚的眉間看去。他本以為女子今日進宮之後回來該是有一點彷徨的,卻沒想到她回來之時全無一點猶豫,眉眼處滿是灑月兌之色。這股大開閜的風華和氣度便是一般男兒也比不上。
「你準備何時動身?」
「明日吧!」女子又飲下一杯酒,吸氣說道。「既然已經放下,何不早些走出去!
「好!」無極眼中閃過一抹贊揚之色。他斟滿自己身前一杯,舉到女子身前,朗聲道︰「為了走出去,干一杯!」
「干杯!」
酒樽踫擊,美液傾灑,有朗笑聲響,好不灑月兌自在。
一夜的時間眨眼便過去了,斗轉星移,破曉很快便至。
太陽剛升的那一刻,楚玥便收拾好了一切,從許叔手里接過了行裝。
此一去之後不知何時才會回來,楚玥和許叔深深話別,若不是許叔年紀已經老邁身上又斷了一臂,她還真想帶著許叔一起離開。可她這前路,風霜未知,是一片需她自己探索的新天地,又何必讓老人家跟著她一起受罪呢!
還是呆在這府邸里,沒了她在想來那些人也不會在將目光鎖定到這宅院里,許叔也可以在里面安享天年。
「小姐,一路保重,老奴會守好家,一直在府里等著你。」
「許叔,你照顧好自己,莫要為我擔憂。」
主僕二人話別,臨走之時楚玥深深看了一眼這座屬于自己的府邸,翻身上了奔雷。看著她和無極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琳瑯坊的盡頭,許叔不禁,老淚縱橫。
此一別,也許再無見面的機會。
……
楚玥和無極兩人,兩匹馬,一黑一紅。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便到了城門口。最後,楚玥深深看了眼這座自己生活五年的城池,輕夾著馬肚朝門外行去。
「出城下馬。」剛到城門口,楚玥便被人攔住。
這是出城慣有的場面,洛陽城乃一國之都,進出城都有盤查。楚玥如今一身尋常男子裝備,免去了那特例的黑色官服,魚腸被收在了腰側,血玉如意被放在包袱的一角,一個普通的城門兵又怎會識得她是誰呢!
無極見狀不由偷笑兩聲。
曾經位高權重的女子被一城門兵攔下,噫氣喝止這模樣看著真是好生有趣。
楚玥失笑的搖搖頭,正準備翻身下馬,就听背後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男聲。
「真是好大的狗膽,咱們監察司院長也是你一介小小守城卒能喝止的嗎?!」聲音熟悉無比,透著一股驕奢蠻橫。
楚玥驚訝的回過頭去,卻見五道黑色的身影從街道上走了過來,所經之路路人皆躲避讓行。
那守城卒聞言,駭的面色蒼白,忙退到了一邊。
楚玥頗為無語的看著這一幕,皺眉問道︰「平日你們出行這是這般囂張放肆?」
「哪能啊!」陳世美干笑一笑,對奔雷上的楚玥一陣擠眉弄眼,「小月亮要走,咱們來送行自然也要搞出點氣勢才行!
楚玥一陣無言,他們這如f5一般的行徑確實氣勢十足。
「玩夠了便回來。」曲峰面容冷靜,聲音嚴肅的說道。
「為保持公正,院長大人,從你走到時候開始你的俸祿將被沖為公用,何時回來何時再言給俸之事。」修萬宜撥弄著手上的算盤,一臉奸商的笑容。
馮玉一臉沉痛,看著楚玥道︰「大人當記得肩上有重擔!」
「路上還請大人萬千保重身體!」喬子龍沉聲道。
听著這些充滿特色的告別之言,楚玥失笑之下,心里也涌出一股暖流。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她揮了揮手,對眾人一陣道別。
徑直勒馬轉身,朝外走去。
眾人的視線凝聚在後背之上,視線移轉之間依舊未見那一抹身影,楚玥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失望,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倏然,身下的奔雷不受控制猛地調轉馬頭。楚玥心中一訝,只听一陣馬蹄聲隆隆響起,街的那一頭,一抹紅影奔騰而來。
「玥兒。」眨眼之間,男子便出現在了身前,俊美的面容之上汗如雨下。他不等女子發出一眼,便馬上一把將女子摟入懷中。
「李御……」楚玥沉聲開口。
「我知道。」男子打斷了她的話,緊緊的擁抱之後,慢慢將她帶出懷抱。瀲灩的桃花眸深情的凝視著她,強烈而炙熱,深沉而黯傷。
男子的手微微一動,他從懷里掏出一物,塞入女子手中。
楚玥痴痴的看著手中那方自己為他所雕刻的私印,視線模糊成一片。她抬起頭,只听男子喑啞而顫抖的聲音響起,滿腔深情。
「玥兒,我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