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人之人畢恭畢敬地說︰「娘娘。臣有些話想私底下跟娘娘說。」
私底下說話。听著就不像什麼好事。
如果被鳳傾歌發現。算不算捉奸在床呢。
雪汐辰無聊地想。
「既然如此。慕相進來吧。」
她原本就是個江湖人。行事豪爽。不拘小節。既然身為讀書人的慕清非都不在意名聲了。她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門緩緩推開。露出慕清非清瘦頎長的身形。雪汐辰發現。幾日不見。慕清非清瘦了許多。莫非最近朝務繁重。把慕清非累瘦了。
「慕相。家中無米裹月復嗎。」
別怪她直言不諱。實在是想到什麼話。就忍不住沖口而出。她發誓。她絕對不是存心譏誚慕清非。
慕清非怔忡。旋即失笑。「當然比不上娘娘每日深居後宮受盡萬般寵愛來得輕松自在。娘娘每日美酒佳肴。鮑魚燕窩。臣家中兩碟小菜。一碗白飯。哪里比得上娘娘的生活幸福。」
「慕清非。你不但瘦了。而且憔悴了。」雪汐辰單手撐著下巴。懶洋洋地趴在桌面上。悠然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慕相此來究竟所謂何事。」
「娘娘。易容換身的事情好玩嗎。」
雪汐辰怔忡。隨即哈哈大笑道︰「慕清非。你也跟蕭流月一樣腦袋抽瘋了嗎。怎麼。你們都認為梅山上的那具尸體才是真正的雪魅瞳。」
「是也。非也。」溫笑。眼中散發出睿智的光芒。「野山雞變不了真鳳凰。鳳凰再落魄也掩不去身上的霞光。」
雪汐辰眉梢輕挑。听出慕清非弦外之音。她坦然道︰「慕相有話何妨直言。你這樣繞圈子。本宮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慕清非不答反道︰「娘娘在金秋菊宴上賦的詩。清非至今印象深刻。」
雪汐辰揣模不透慕清非的心思。索性不言不語。
慕清非也不怪責。自顧自說︰「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心。沒來由的停頓了下。疏忽跳快。
雪汐辰笑容不改。「慕相喜歡這首詩。」
「很喜歡。」慕清非笑容中夾雜著三分狡黠。「猶記得與娘娘第一次見面。在醉仙樓的茶樓上。娘娘也吟頌過這首詩。」
「剽竊舊作。讓慕相見笑了。」
「娘娘氣心高傲。絕不甘于屈居一方天地。娘娘有制敵萬里之才。心存爭奪家國天下之念。從第一次見面。清非就看出來了。」
「所以。我不喜歡你。」雪汐辰毫不留情。直言不諱。「你的目光太過銳利。你的眼光太過毒辣。所有的隱藏都在你的精明下無所遁形。我討厭這種被看穿的感覺。」
「娘娘一直都不喜歡慕清非。不管是雪魅瞳。還是……」頓了頓。仿佛刻意般。從口中緩緩吐出。「雪、汐、辰。」
心頭突兀猛跳。恍然間明白了慕清非今夜的來意。都說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偏偏就是最懂得自己的那個人。雪汐辰一點都不奇怪慕清非能夠認出她。
回憶往昔。慕清非忍不住感嘆。「當日清非曾言。雪魅瞳並非原來的雪魅瞳。如今清非方才知道。雪汐辰才是真正的雪魅瞳。」
「雪魅瞳就是雪魅瞳。她從來都只有一個人。至于梅山上的那具尸體……」
「她就是冒充雪魅瞳的那個女人吧。」慕清非點點頭。所有的不合理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雪汐辰殺了假的雪魅瞳。重新奪回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你已經準備徹底斷絕雪汐辰的身份。重新做回雪魅瞳了嗎。」
「我不會讓任何女人取代我。」雪汐辰口氣冷傲絕決。「王盈君自討苦吃。她怪不得我。雪魅瞳已死。我本可以將這個身份徹底拋卻。然而卻偏偏有人要雪魅瞳活著。既然如此。我又怎能不滿足那個人的欲*望。讓雪魅瞳重新歸來。」
「王盈君。她不是你花滿樓的姐妹嗎。」獲知假雪魅瞳的身份。慕清非驚訝不已。「鳳龍瓖已死。莫非。王盈君投靠了新的主子。」
「她原本就是個雙面間諜。」既然話已經說開了。雪汐辰也不需要再有什麼隱瞞。對慕清非。雖然不喜歡。她還是信任的。就像慕清非能夠看穿她一樣。她同樣能夠看懂慕清非。只是她懶得去看懂罷了。「我殺了她。惹怒了她的主子。現在她的主子要殺我。」
「你說的是六王爺。」
慕清非紙扇在掌心中輕拍。緩緩搖頭。「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大意了。一直以為六王爺安于現狀。只想做個閑散王爺。無心權利之爭。卻沒有料到。看似最漠不關心之人。偏偏就是那個最大最可怕的威脅。」
「傾歌知道了。」
「知道了。但是已經太遲了。無論我們做些什麼。都已經無力回天。」
「怎麼會。」
「鳳碧清的勢力之龐大。隱藏之深。就像一株寄生在枝繁叫茂大樹上的蔓藤。已經深深植入了朝庭的每個角落。你或許不知道。朝庭里的許多官員都是鳳碧清的黨宇。再加上有白家的兵權支持……他根本就是有恃無恐。足以跟皇上叫板。」
「你漏了。還有蕭流月。」
「對啊……誰能想到。流月竟然也投向了鳳碧清……」
嘆息。看得出。慕清非是真心痛惜曾經的好友知己如今竟反目成仇。站在了彼此對立的立場。
「不要擔心。鳳傾歌身邊還有你。還有冷君毅……」
「你不知道冷君毅已經跟皇上翻臉了嗎。」
雪汐辰驚訝。「就因為冷秋落。」
「是啊……」慕清非痛心疾首。「多年的兄弟摯交。君毅竟然就這樣輕易舍棄了。……雖然。在冷秋落的事情上。是皇上對不起冷家。但是……皇上也有他的身不由己啊……」
其實。罪魁禍首是她。不過。這句話雪汐辰沒敢說出來。
她語氣沉重道︰「失了冷家的支持。如今傾歌真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朝庭兵權盡在冷君毅和白碧落的掌握之中。如今白碧落已經倒戈相向。而冷君毅又跟鳳傾歌斷情絕意。這正是鳳碧清發動政變的最好時機。」
「所以。臣有件事情想拜托娘娘。」
目光赤誠。慕清非真心實意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