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支隊長辦公室,大豪就想給任婭婭打個電話,想說,我們分手吧。支隊長說的沒錯,他不能這麼一直護著我,一年半載他要讓位年輕人;我不能失去這一機會,我也得上,大豪想。他得對婭婭說,你爸爸快是副市長了,他既然反對我倆,我有好果子吃嗎?愛情對你很重要,而我們男人應該看重的是前途。對不起,婭婭,咱們分手吧。吳大豪想好了這些話,就往通訊科打電話。
「豪豪,有什麼事嗎?」。婭婭挺溫柔地問大豪。
「我……」大豪吱唔,不知道怎麼說才叫婭婭好受一些。「你爸媽還好嗎?」。
「還好吧,我又沒回家,咋知道,不會有事的,」婭婭說。「你吞吞吐吐的,想說什麼?」
「你有幾天沒回家,住哪?」
「你知道我住同學家,干嗎問這?」
「你回家吧。」
「他們不答應咱倆的婚事,我不回家。」
「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回家吧?」
「那又怎麼樣,這時候回去就是讓步,屈服,那就意味著我們前功盡棄。」
「你不回去,我才真的是前功盡棄呢,我升大隊長就是被你爸爸攪黃了。」
「你就那麼急著想升官!晚一年半截就不行?」
「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好機會不是常常有的。」
「你是什麼意思,苦苦逼我?」
「你還是去找汪羸吧。」
「你是個小人,放你的屁,好上你,算我瞎了眼。」
「汪羸比我哪方面都要好。」
「你這個混蛋!為升官,連老婆都可以讓給人,一個泥瓦匠兒,還想當官,我看你充其量也只是一個老鼠打地洞;那就分手吧,走著瞧,」婭婭壓了電話。
任婭婭到底原形畢露了,大豪心里說。她瞧不起泥瓦匠,罵我是老鼠。媽的,你有什麼了不起,你爸不當官看你神氣什麼。一直到中午,大豪都憋著氣。分手有什麼好罵的,竟罵我是一只老鼠。難道以前你任婭婭為之獻身的愛情在分手面前,竟然就是一只老鼠?走著瞧,你要瞧什麼呢。
近午餐時,大豪接了一個青青打來電話,青青說老爸要他晚餐回家吃飯。「回不回啊?」青青最後不放心地問。
「你來陪我吃中飯,我就回,」大豪說。
「我在你們局食堂吃?你又不注意影響了?」
「我不在乎,你緊張什麼,我提大隊長被婭婭她爸爸攪了,她還罵我是老鼠,我和她真正分手了。」
「我早說了婭婭不是好人,對了吧,她不要你了,還罵你是老鼠。」
「是我要分手的。」
「為什麼?」
「不分開,我怎麼進步?」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地渺小,甚至卑鄙。不過,他這幾年處處受人牽制,事事不順,你看,煮熟了的鴨子也飛了,他卻是那麼地無奈。他想著想著心中一酸,喉結處一聲咕嚕,隨之淚眼朦朧。青青在電話里也感覺不對勁,是他哭了,說「豪豪莫急,乖點,我就來陪你。」
他說︰「別來,下班我回家。」
中餐,大豪不想在局食堂用餐,怕見到婭婭。她與家里鬧翻後,她一日三餐就在局食堂里吃,也難為這位嬌小姐了。他怕她鄙夷的眼神或者憂傷,也怕她眼里的淚水,還有自己會不會心太軟。當然,婭婭也許不想見到他這個「卑鄙的小人」早回家吃午飯去了。
大豪看看手表,十一點半吃飯時間還過了一刻鐘,他就去局食堂就餐,還好,婭婭不在,但卻看到了局辦小雅在低頭吃飯。
「你好,」他招呼一聲。
小雅只是盯了他一眼,沒有應聲。他連忙去打來飯菜就要坐在小雅的對面,說︰「你上次托我找房子……」
「討厭,」小雅說。飯也不吃了,起身就要走,仿佛見到他,就像是見到了一條賴皮狗。
「你……」大豪一下子蒙了。他想,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我搬回家住還打算把宿舍讓給你呢。「你為什麼討厭我?」他問。
「小人,為個芝麻點大的官,啥事兒也做得出來,」小雅說了就走,走幾步又回過頭來說。「給我找房子?你省省吧!都說雲霧庵壞,說他腳踏兩只船,那是姓韋的一次次甩他,要不,他咋會去沙洲龜找艾拉弟?咋會……」小雅轉身一下子愣住了,隨即臉紅破。韋蓮娜卻原來就在她身後,已有一會兒了,剛才說什麼她都听到了。小雅穩了穩自己,辯解說︰我又沒亂說,我看到霧庵才請了假的,他已經去車站了。
「他敢!」韋蓮娜吼道,可她的淚水都快要流出來了,說。「我是講氣話不和他好的。」她飯也不吃了,撒腿就跑,要去追回霧庵。真是氣糊涂了,還得告訴霧庵,大妮從廣州打電話來了,說白無黑在廣州,無論舒構之死與金香爐一案是不是涉嫌到白無黑,都得抓她到案審查,韋蓮娜想。若與白無黑有關,這功勞千萬別讓李兵,艾忠搶走了。霧庵,千萬別上車,但願我能追你回來,咱倆去廣州把白無黑帶回來多好呀,你這個冤家,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