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干什麼?
鳳傾狂站在不遠處看著申屠靜與獨孤,那握緊刀柄的手微微捏了捏,眼底有莫名的光芒浮現。
有這種疑惑的顯然並不只有她,還有獨孤。
獨孤那張女圭女圭臉上此刻已經猙獰異常,他瞪大雙眸,眸內充盈著可怖的血絲,牙齒緊咬間,渾身的骨頭似都在 嚓 嚓作響。
「申-屠-靜!羆」
他一字一字出聲,好似要將眼前的女人撕成碎片。
申屠靜唇角輕撇,眉梢都帶起了冰涼之意,眼眸中沒有一絲感情。她那雙如同繡花制衣的秀麗手掌,此刻緊緊握著短刀的刀柄。
刀柄上瓖嵌著鈷藍色的寶石,在夜色里閃著妖異的暗光,如同她此刻的眼眸翻。
那刀刃全數沒入了獨孤的月復部,一點余地也不留。
「哧……」
申屠靜緩緩拔出刀柄,動作緩慢的幾乎在獨孤的眼眸里定格,鈷藍色的寶石在她的大拇指下,也定格了光芒。
鮮血在刀刃全部拔出來的瞬間,噴涌而出,濺滿了那只握著刀柄的素白之手。
申屠靜的唇角忽而勾起一絲微笑,那刀刃劃亮處,一瞬間映照出她的唇角那……
嘲諷的微笑。
「撲哧……」
又是一下,全數沒入,還是在那個肚月復的傷口,刀刃全數進了皮肉里,血肉橫濺。
鮮血如同那一場地獄煙花,灑在了申屠靜的臉上。
獨孤終于反應過來了,先前申屠靜的舉動讓他太過震驚,以至于讓他只記得憤怒,忘了反擊。
他一掌拍向申屠靜的胸口。
十成十的力道。
申屠靜牙齒咬住嘴唇,硬生生的承受了這打在胸口的力道,那握在手中的刀柄又拔出,鈷藍色的寶石閃著光芒。
一下,似乎拼盡了最後的力氣,狠狠插(和諧)入了獨孤的心髒。
天地都安靜了下來,鳳傾狂站在夜風冽冽處,眼眸里有著不可捉模的光芒。
她的衣擺隨風舞動,墨發如黑玉,襯得那偃月大刀的亮光,越發閃耀。
她看著申屠靜那決定性的一刀,那拼上一切的一刀,心里忽而閃過了一個想法。
原來是這樣。
「轟!」一聲響,獨孤終于倒在了地上,瞪著眼。他仰頭倒向地上間,看到那站在不遠處的鳳傾狂,忽然想起了她說得話。
軒轅無雙讓你殺了他們,總有一天也會讓別的人殺了你。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他在死前最後一刻,知道了真相,卻原來別人早就預測到了。
這算不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獨孤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鮮血涌上喉管,溢出口腔,氣一提,便已是兩眼翻白。
哥哥,他現在最想問他的哥哥,哥哥知不知道這一切?
若是知道,那他,那他……算不算是死在哥哥的手上。
「哥……哥!」
他嘴唇間模糊不清的溢出兩個字,和著鮮血,猶如野獸瀕死的嗚咽,讓人听不清楚。
最終,帶著不甘,他睜著眼楮,斷了氣。
申屠靜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滿臉都是鮮血,那額前的發也被鮮血打濕,凝在了一起,再緩緩往臉上低落成珠。
「呼哧,呼哧!」申屠靜的呼吸濃重無比,在這夜里,清晰異常。
申屠耀宗猛然收了招,飛快的站到了申屠靜的身邊,以保護的姿態。
花滿樓與蘇陌奔至鳳傾狂身前,看向那不遠處獨孤的尸體,齊齊皺起了眉頭。
「這算什麼?內訌?」花滿樓眉頭微皺。
鳳傾狂冷笑,眉梢溢出一絲譏誚。
「內訌?從來不曾有的信任,又何來內訌。」
她的聲音清亮,和著那夜風,清晰的飄進申屠靜的耳里。
申屠靜依著申屠耀宗,緩緩地站起了身子。
「還是你通透。」她平復了自己的呼吸,看向鳳傾狂。
「軒轅無雙倒是打得好算盤,為了他,你倒不惜殺了自己的未婚夫。」鳳傾狂的話語不見波瀾,滿臉冰霜之氣,不見一絲感情。
「未婚夫?別傻了。大家都知道,那不過是利益所驅使的聯姻,而且還是被我不承認的。」申屠靜抬手撩了撩耳旁發絲,扶正發上有些歪的銀釵。
縱使滿臉血污,她的這番動作做起來也是優雅無比,血泊中的美感。
「小時,我與哥哥常被欺負,若不是二皇子,我與哥哥早就不知道死在了哪里。大家宗族的斗爭骯髒無比,你知道什麼叫做沒有硝煙的戰爭嗎?我們所在的環境就是。每天風聲鶴唳,就怕下一個自己的命就沒了。憑什麼,同樣是人,為何我們要如此被欺壓,命如草芥。」
她的眼里終于有了不一樣的光芒,那時回憶起過往的憤恨的光芒。
她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貧家女,沒有任何勢力與背景,在大家宗族里有這樣一個母親,簡直就是噩夢。
不會爭,不會搶,只是每天眼巴巴的等著一個男人來臨幸她。
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見到那男人就眉開眼笑,沒見到就以淚洗面。
惡心至極。
一旦男人來看她,那麼接下來迎接的就是各種大妻小妾的侮辱,連帶著也要讓她與哥哥受屈受辱。
哼,蠢貨。
若是不爭倒還好,安守本分,偏偏沒有那斗爭的本錢還總想著男人來看她。
她和哥哥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那女人還是那副模樣。
申屠靜是打心里不屑自己母親的,她根本不想承認那是她的母親。
這樣一個懦弱的女人,居然還自作主張把她許配給皇家的廢物。
不,不行,絕對不可以。
她過了那麼多年心驚膽戰的日子,不想再這樣藏著掖著。
若是嫁給一個廢物的話,那她的下半生也注定要在欺壓中度過。
她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聲,難道還不能選擇自己的以後嗎?
就在這個時候,軒轅無雙出現了。
那是神,那是她的神。
那是她的救贖,讓她逃月兌出困籠的救贖。
她發過誓,終其一生,即使獻上一切,也要站在他身旁,達成他所想所願。
鳳傾狂忽然笑了,笑得雲淡風輕。
月亮在她身後,皎白之中隱隱有了紅霧血色,有梨花自眼前飄零而過。
「好手段啊,先讓赫連哲與灼雙聯合,殺了司空摘星與赫連玉。你們又接著殺了赫連哲與灼雙,趁著獨孤不備,你又殺了獨孤。嘖嘖,怕是家里的老家伙些也早已被你們下了毒手。」「哼,成王敗寇。怎麼說從來都是勝利者的事情,失敗者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四大宗主只剩下我一宗,以後的歷史怎麼寫都是我申屠一宗說了算。」
申屠靜與申屠耀宗相依站在夜色中,她的裙裾搖曳,那染血的臉上滿是堅毅的神色。
她的腳踩在方才獨孤流出的鮮血之上,繡花鞋上已經染滿了鮮紅,隱隱看去,她似乎穿了一雙艷紅的鞋。
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有烏雲飄過,遮掩住了那月光。
鳳傾狂看著申屠靜與申屠耀宗相依相攜的模樣,眼底劃過一絲光芒。
兄妹情深,倒是真讓人佩服了。
她能想象,作為不受寵的庶子庶女,他們兩兄妹絕對是極度困難下才生存過來的,一路相攜相依,為了活命,披荊斬棘。
只是……
鳳傾狂臉上有了一種叫做同情的東西。
申屠靜看著鳳傾狂的神色,柳眉微蹙,一雙杏眼里滿是疑惑。
同情,她為什麼要同情?
「申屠靜,你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鳳傾狂輕聲開口,帶著嘆息。
她心里果然是最討厭被人當槍使的,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人當槍使了。
「你忘了,獨孤燁。」
遠處飛鳥驚林,帶著尖嘯,沖向夜空,也沖向那染著霧紅的圓月。
夜風凜凜處,帶著不為人知的心驚。
申屠靜捏著那瓖嵌著鈷藍色寶石的短刀,那刀身映照處,有一個人影緩緩出現。
腳步輕微,卻如同踩在他們的心上。
翡翠綠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感情,冰冷無比。
申屠靜只看到,那刀身映照的眼眸,墨綠色的,深沉的眼眸。
如同深淵清泉,冰涼入骨之時,也帶著絕對的地獄之氣。
鳳傾狂緩緩閉上的眼眸,她在申屠靜殺了獨孤的一瞬間,忽然就想到了。
獨孤燁說,他與軒轅無雙做了一個交易。
她當時猜,是十一娘。
她想她只猜中了前半段,那交易的後半段,其實是
徹底整合四大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