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秦翊抓住她的手,俊逸的臉上帶了一絲無奈之色︰「就知道你會激動!不過陛下能否別抓臣的衣服,會抓皺的!」傅秦翊瞥了一眼被鳳輕歌抓得皺巴巴的衣襟,唇角一揚,不正經道,「衣服被抓皺倒也不算什麼!只是如此出去,被人看到,難免會胡亂猜測些什麼,當然,微臣是不在意的!陛下若不介意便抓吧!」
傅秦翊往後一靠,雙手向後抱著頭,衣襟半敞,露出堅實的胸膛,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鳳輕歌松開手,眉頭微皺︰「別貧,快說!」
「放心!那小子現在在仲大人府里,也就是他自個的家里。人好好的,沒有受半點傷!」
鳳輕歌微微放心︰「怎麼找到他的?在哪找到了?」
「據說那小子是在雲安城外十里處被發現的,一身狼狽的!」
「這里的事也快了了,等粱碩起兵收權結束,朕便回宮!」鳳輕歌眸光一轉,看向傅秦翊,「不是還有另一個壞消息嗎?是什麼?」
傅秦翊眸中閃過一絲什麼,臉色明顯有些微沉。隨即把玩著杯子,抬眸道︰「壞消息就是洛祗江的洪災越來越嚴重了!」
「這事,朕前日便知曉了!」
「既然陛下早已知道,便也算不得壞消息了!」傅秦翊一笑。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朕?」鳳輕歌面帶疑色。前日的事他不會擱到今日才說,而且,傅秦翊今日似乎有些古怪。
傅秦翊聞言把玩著杯子的手一滯。隨即挑唇一笑︰「陛下多心了,臣又有什麼需要瞞著陛下的?」
鳳輕歌將信將疑,終是沒有再問什麼。
「後天五月初五端午節,是個好日子。既然來了這梁國。不若出去一游如何?」
「後天是端午節?」聞言鳳輕歌目露詫異。
傅秦翊桃花眸中露出揶揄之色,悠然道︰「陛下好記性!」
鳳輕歌知他取笑她糊涂得連什麼日子都忘了,不由瞪了他一眼。隨即想到什麼,眼眸一閃︰「後天倒的確是個好日子!」
五月初五,端午節。的確是個好日子。那一天。夜離策向粱碩告辭回國,太後在後湖龍舟上設宴,為夜離策送行。
宴上,鳳輕歌借口身子不適。半路退場,坐著小船向岸邊駛去。鳳輕歌站在船頭,看著漆黑無月的夜色下,湖面上不遠處巨大而豪華的船舫。眸中微沉。涼風在湖面上無聲的吹拂,卻掀起了層層漣漪。今夜注定,是不平靜的!
鳳輕歌轉過身,微微躬身向船內走去。看著那個帶著冰冷的銀制面具的男子,臉上不由閃過詫異之色。
夜離策靜靜地坐在船內喝著茶,薄唇微抿,舉手投足都帶著天生的優雅。整個人沉靜地仿佛毫無氣息,卻帶著令人如何都無法忽視的光華。帶著面具的臉上看不見表情。
或許夜離策與樓君煜最大的差別便在于,樓君煜無論如何出塵非凡,都淡如薄霧,令人莫名地記不清他的模樣,忽視他的存在。而夜離策無論如何淡漠沉靜而無息,都帶著一種致命地吸引,淡漠如神祗,沉靜如夜魅。即便看不到他那一張無與倫比,攝人心魄的面容,他的存在都奪目得令人無法忽視。
鳳輕歌好半天才勉強從他身上移開目光︰「梁太後特意為夜離皇設宴,此時筵席還未散,夜離皇現在不是應該在酒宴上嗎?」
「不想呆了,便不呆了!」夜離策眸光微動,放下杯子,淡淡而隨意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
梁太後與粱皇特意為他設宴送行,梁國眾臣作陪。這夜宴的主角是他,他竟然就一句「不想呆了」便拋下了夜宴上的所有人,一聲不響地到她這小船上來!鳳輕歌有些弄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而且,他們兩個客都跑了,那梁太後和粱碩呢?
忽一陣叫喊聲響起,鳳輕歌轉過頭便見梁太後和粱碩所在的那只大船,燃起了火光,四周有士兵乘坐著船潛伏地向大船前進。
鳳輕歌一回過頭看著穩坐在椅子上的夜離策,冷聲道︰「你做的?」
夜離策眸光微閃,看著她,唇角一挑,聲音沙啞而淡漠︰「女皇這麼認為?」
「不然呢?」
「那就隨你吧!」夜離策不在意地淡淡開口,站起身,向另一邊的船頭走去。
「你——」鳳輕歌正欲說什麼,忽幾個侍衛潛到了船上與船上天鳳國的護衛打了起來,而那侍衛身上穿的衣服卻是梁國御林軍的。
據粱碩所說,梁國的御林軍是掌握在梁太後手中的,鳳輕歌腦中不由閃過一個詞——鴻門宴。
轉過身看向夜離策︰「你早猜到梁太後今日會動手?」所以此刻才會在她的船里,而不是夜宴上!
聞言夜離策眸光一閃,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忽又有兩批的御林軍分別從船頭潛了上來,鳳輕歌不由後退一步。
夜離策見此,看著爬上船的御林軍,眸中劃過一絲什麼。卻是不避不閃,緩步從容地向船頭的御林軍走去,船頭本欲下手的御林軍見著夜離策不避不閃地出來,反而倒退一步,目露警惕。
夜離策身形一閃,瞬間移到一個御林軍面前,修長的手指一探,便擒住他的脖子,漫不經心開口︰「梁太後出動了多少人?」
那名御林軍面露驚恐,身子如抖篩︰「五千御林軍和一萬精兵!」他明明隔了五步之遙保持著警惕,可他都來不及看到影子,命竟然就這樣被掐在了別人的手里,這夜離皇到底是人是鬼?
「城外多少?」
那名御林軍侍衛被夜離策目光淡淡一掃,竟是腿一軟,險些跪了下來。整個人都是被夜離策僅用幾根手指拎著的。
「城……城外還有兩萬士兵……」
「 嚓」一聲清響,夜離策如仍破布般,隨手扔掉了被掐斷了脖子的御林軍侍衛,面色不改。連眼楮都沒有掀起絲毫波動。只是看著自己沾了血跡的手。微微皺了皺眉。
鳳輕歌心上微凜,方移過目光便見一個御林軍舉刀就像夜離策的背後砍去,不由心上一緊,來不及多想,月兌口而出︰「小心背後!」
夜離策眸光一閃。身子一偏。抬手疾如風般擒住了那人手腕,那人慘叫一聲,胳膊便被卸了下來。夜離策下手極為利落干脆,動作快得僅僅只看得到衣袂的翻飛。
即便夜離策很多地方都昭示著他不可能是樓君煜。可對于他,她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想到樓君煜,不願意看到他如樓君煜那般死去。
鳳輕歌看著向船上攢聚過來,越來越多的御林軍。不由皺緊了眉。
夜離策一手掐斷了一個御林軍的脖子,唇角一挑,沙啞的聲音含了幾分冷意︰「梁太後野心倒也不小!」
鳳輕歌聞言也不由面色一沉,她想過梁太後會按捺不住動手,但至少是在夜離策走以後,卻沒想到她會獨獨選在今日。更沒想到,她會連著她和夜離策一起動手。一直以為梁太後只是個貪心的老妖後,沒料想,她低估了她的貪婪,也低估了她的貪膽!
天鳳國與梁國結盟,而夜離國與北延國結盟,說起來,天鳳國與夜離國是敵對的關系,若是天鳳國與夜離國死在了梁國,她大可說是天鳳國與夜離國君互斗的結果,再不濟,也可說將一切罪責推到粱碩身上。
這樣一來,天鳳國與夜離國向梁國討說法時,太後自可將粱碩的尸身交給天鳳國和夜離國,說粱碩不忍因自己的過失,令梁國受戰事迫害,已自刎謝罪。這樣一來,既對粱碩的死也有了交代。又對天鳳國和夜離國有了說法,梁國的皇帝都已自刎謝罪,天鳳和夜離也不能再說什麼。
如此梁太後便坐擁梁國江山,獨攬大權。天鳳國與夜離國皇帝死,國內必定會亂,北延國患者水患無暇他顧,到時梁國獨大,也不是難事。梁太後這算盤,倒也打得好!
忽梁國御林軍將刀深深地插進了船板里,甲板一破,頓時水漫了進來,船往下一沉。鳳輕歌看著越發抵擋不糊的天鳳護衛,不由臉上微沉。穆風被她派去調兵了,可太後明顯提前行事,也不知道粱碩那里怎麼樣了!
船板被破損得更厲害,更多的水也溢了進來,鳳輕歌腳下一濕,低頭看著已漫到腳踝的水,不由疾步向夜離策那頭靠了過去。
從袖中拿出信號彈點燃,一束火光向天上。鳳輕歌方站起身,一道刀光閃過向她劈了過來,心上一緊。正欲避開,忽頭一陣眩暈,身子不由一個不穩,刀已直直地向她砍了過來。
一只手驀地將她拉過,夜離策一手攬著她,身形一閃,避開了刀勢。一手擒住一個御林軍拿著刀砍過來的手腕,腕間一轉便截過了刀,將那人一刀斃命。
夜離策看向懷中的鳳輕歌,眉頭微皺,沙啞開口︰「你吃了什麼?」
「喝了點酒,再吃了些鳳梨酥!這兩樣用銀針試探過,沒有毒的!」梁太後設宴,她自然也是不敢大意的,所以沒有吃太多,而酒和鳳梨酥,她都用銀針試探過,沒有毒的!
夜離策眸光微閃,沙啞開口︰「加在一起就有毒了!」
聞言鳳輕歌不由心上一沉,是她疏忽了!
船因為更多御林軍上來,不由下沉的更厲害,水已漫過來夜離策的靴子。夜離策攬著她走到船頭︰「船要沉了!只能跳船了!」
鳳輕歌點了點頭︰「嗯!」以目前的狀況,的確只能跳船了!不過,以兩國目前的狀況,夜離策會救她,是她未曾想到的!
夜離策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頓了頓,才沙啞開口道︰「多吸幾口氣,跳下去後,一時半會還上不去!」
聞言鳳輕歌點了點照做。
「撲騰」一聲,一股冰冷刺骨的涼意浸透了身子,船上的御林軍見著他們跳下湖,亦是跟著跳了下去。
隨著胸腔內的氧氣耗盡,頭也越來越沉,鳳輕歌強行支撐著意志,跟隨者夜離策劃動著手腳。
腦中意識一個渙散,大片的水嗆進了口中,呼吸困難得仿佛要死了一般。忽唇上一軟,救命般地氧氣從唇間渡了過來。鳳輕歌貪婪地渴求著那源源不斷的生命氣息,手緊緊地攥住他的胳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