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做事不利,還望陛下恕罪!」紫蘇忙跪伏在道。
「紫蘇,你近日是怎麼了?」鳳輕歌放下手中的奏折。
「紫蘇無事,陛下毋需費心!」
聞言鳳輕歌臉上露出一絲復雜之色,定定地看著她。正欲開口,忽小咕咚尖細的聲音傳來。
「陛下,雲景侯求見!」
略抬衣袂︰「宣!」轉眸看向紫蘇,「你先下去吧!」
「是!」
自聖旨一下,樓亦 、樓君煜、樓宇昂便早已算是侯爺,只是還未前往封地正式交接而已。綺羅是在花滿樓被抓到的,鳳輕歌對于她竟仍藏在花滿樓甚為驚訝。難道,她背後的那人,是打算棄子了?
「陛下風寒還未好透,應該多穿些才是!」樓君煜看著外面只著了一件錦袍的鳳輕歌,眉頭微皺。
「紫蘇在殿內燃了炭火,比起外面要暖和許多,這樣不冷!」鳳輕歌微微一笑道。
看著走至眼前的風神秀逸的人微微蒼白的臉色,又不由輕蹙眉頭。自她從寒潭上起來,便在床榻上躺了兩日,若不是日日喝著苦藥,又有樓君煜和傅秦翊不斷地為她輸著內力,暖和身子,她也不會如此快的能夠月兌離床榻。只是,他亦是和她一起入了寒潭的,沒有好好歇息,卻日日輸內力給她,身子怕是更加尤為損傷。
鳳輕歌遲疑了片刻,開口道︰「你吃藥沒?」
樓君煜輕然一笑︰「吃了!」像知道她在想什麼,清醇的聲音淡淡解釋道,「禁武之毒帶著寒性,故而我的體質自小也偏寒,臉色如此也是平常!並無甚大礙,陛下毋需擔心!」
鳳輕歌「嗯」了一聲。微微不自在地撇過頭道︰「花滿樓那間房內的香爐被人換掉了,點心亦被人清掉了。傅秦翊聞過,那點心和香爐里的都不是媚毒!」
「媚毒分為兩種,一種是即刻發作的!另一種,則是需要由藥引誘發的!那點心里的和香爐里的應該是用來誘發和催動媚毒的藥物!陛下與傅公子除卻那點心,還可曾吃過什麼別的?」樓君煜頓了頓道。「距離媚毒發作長些的!」
聞言鳳輕歌細細地思量了一般,忽腦中閃過一道光芒。臉色一沉。
樓君煜知她已是明白哪里出了問題,輕輕一笑,便也不再多說。
「那日,你為何突然走了?」鳳輕歌微微一遲疑,開口道。
樓君煜眸光一斂,淡淡道︰「水兒心疾突發!那屋中燻爐里亦有催發心疾的藥物!」
燻爐里有催發心疾的藥物?與催發媚毒用的同一手法,那樓水漪心疾突發,便是人有意引開樓君煜了?給她和傅秦翊下藥,讓她看到樓水漪向樓君煜曖昧不清的一幕。引開風鈴,又在此後引開樓君煜,目的,是什麼呢
鳳輕歌回過神來道︰「知樓水漪有心疾的有幾人?」
「五人!臣知道的。有五人!」
鳳輕歌面露詢問之色。
「臣,寧王,樓亦 ,宇昂,家母,還有陛下!宇昂常年帶水兒出行,除此之外,水兒的心疾有無在外人前發作,這就不知了!」
鳳輕歌眸中露出復雜之色,若是無其他人知曉。那可能的只有寧王和樓亦 了!而如此手段不像是寧王所為。鳳輕歌眸光一凝,果然是樓亦 麼?
忽想到穆風得到的一個消息。自那日後樓水漪似乎得了風寒,一病不起,纏綿病榻。照理說,闕央的醫術,不會如此不濟。樓水漪這模樣倒是像又跳到池子里溜達了兩圈!池子?!鳳輕歌腦中掠過一絲亮光,難不成,樓水漪如她一樣不止得了心疾,而且還中了媚毒!鳳輕歌為腦中的想法一驚,又覺得所有的疑惑都能說通了。綺羅當初便是因為藥而與自己的親哥哥**的,若樓水漪亦是中了媚毒,又引樓君煜前去
上一次樓君煜並非寧王之子的流言還未查探出從何處傳出,難道樓亦 仍是懷疑樓君煜的身份?鳳輕歌越想,腦中的思及的東西越多,眼眸中卻越發清明。
抬起頭,樓君煜淡淡地看著她,眸中帶了了明一切的笑意。不由微微一愣,唇角一挑︰「你早就猜到是誰了?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樓君煜笑而不語。
鳳輕歌不由白了他一眼,剛為想出了結果而產生的一些喜悅也頓時消失全無。明明已經猜到是誰了還不說,還讓她想了半天,果然月復黑!也果然,懂得人心!懂得,與帝王相處之道。
身在帝王高位,思慮的東西便會多,也必定多疑。若他真對她說,這一切是樓亦 做的,她恐怕反而會有些懷疑忍不住再去分析,而且容易產生偏見,即便她最後還是推測出是樓亦 做的,只怕到時候,她心里也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畢竟,她還什麼都沒弄明白,就有個人說,他明白了一切,只有你一個人是像傻瓜一樣的,這種感覺,真心不會好啊!
鳳輕歌回過眸,目光移到御案上。將桌案上的奏折遞給他,唇角輕挑︰「愛卿可知如今朝中大臣異議頗多,熱門話題中又涉及最多的人是誰嗎?」
樓君煜接過奏折,掃了一眼奏折上的內容,卻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抬起眸看她,眸中染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陛下想如何定斷?」
「如今朝中眾臣頗有異議,朕依了誰都不好。不過,朕向來不喜被人算計,有人卻偏偏算計。不止是針對朕,亦是針對愛卿呢!」鳳輕歌撐著下巴,看著他,淺笑吟吟,「愛卿可願替朕分憂?」
樓君煜眸中閃過一道光波,唇角輕勾︰「削去雲景侯爵如何?」
「尚可!」鳳輕歌嘴角一揚,眸中透著精光,「封為王夫如何?」
「亦是尚可!」
聞言鳳輕歌嘴角的弧度更大︰「愛卿倒是受之無愧!」
「如此,不是正遂了朝中眾臣的願麼?」樓君煜風輕雲淡。
「可是,有人的願卻沒遂啊!」鳳輕歌故作一嘆。
「陛下要的不就是如此麼?」
鳳輕歌輕輕一嘆︰「是啊!要的就是如此!」眼底忽閃過一絲光芒,「北延國國君貊堯即將御駕親征!」
樓君煜放回奏折。抬起黑曜石般的眸子,看著她,薄唇輕勾︰「嗯!父親的病已好了!」
鳳輕歌眸中閃過一絲狡黠︰「養他人兵,自損兵將,這種事,朕又豈會多做?朕將寧王二子封為王夫。如此厚恩寧王,既然寧王的病好了。那麼,也該報以皇恩了不是?」說著不自覺地搓了搓因批閱奏折而有些發涼的手。
鳳輕歌靜靜地看著他,輕聲道︰「準王夫,如此,可算同仇敵愾?」
樓君煜淡淡一笑,手卻包起她的柔荑,將溫熱傳遞給她。
「紫兒,我從宮外帶了些雲片糕,你可嘗嘗。看味道還不好!若是好,下次我還為你帶些!」
紫蘇抬眸看著眼前帶著書卷氣清朗,笑容干淨的男子,想起自己的骯髒。臉上有一瞬間的發白。退了一步,撇過眸去,神色恭謹疏離,漠然道︰「這些宮中都有,易大人不必為紫蘇如此!以後也不必如此!」說著,端著盤子,向前走去。
易蘇眉頭皺起,急忙地抓住紫蘇的手腕︰「紫兒!」
紫蘇如避蛇蠍般一掙開來,退後幾步,低下頭︰「還請易大人自重!」
「我只是一時情急!紫兒。你這幾日為何一直避著我。我」
「紫兒是紫蘇至親之人喚的,易大人該喚奴婢紫蘇!」紫蘇面帶疏離。語氣生硬,「紫蘇未曾避著易大人!」
易蘇見此,縱是在斷案時口才再口若懸河,此時也生生地被紫蘇如此生疏漠然的話給憋在了喉間。伸了伸手欲去抓住她,卻終是在她冷漠的表情下頹然的放下了手,清朗的臉上滿是不解與痛色︰「紫兒」
「奴婢還要為陛下送茶,易大人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奴婢便先行了!」說著不等易蘇再言,隨著一步一走地走遠,心也一點一點隨著離那個清朗的男子剝離。天,始終是作弄人的!給了她一片陽光,卻又給了她無盡的夜!
低著眸子,翻著手中的奏折,似不經意的開口道︰「紫蘇,朕欲重新審查當年上州刺史于乾一家滿門抄斬之事,你以為如何?」
紫蘇擺著杯盞的手一顫,杯盞中的茶水險些潑灑出來。猛地抬頭,臉色一瞬間有些蒼白。
見鳳輕歌抬起頭,面露疑惑地看向她。紫蘇慌忙地斂下眸子,掩飾眼底的翻騰,將杯子擺在鳳輕歌面前︰「于大人被……被滿門抄斬已是陳年舊案了,陛下如何會想……想要翻出重查!」
鳳輕歌放下手中狼毫,隨意道︰「朕昨日無意中去藏書樓翻到一些朕當政以來的大小案子,便隨手翻了翻。這于乾一案放在熙和年間大理寺案件中最顯眼的地方,便隨手翻了翻,粗閱過後,只覺得有些蹊蹺,倒沒多想什麼!只是——」鳳輕歌話鋒一轉,「今日早晨忽想起一事,不由想讓朕好好查查此事了!」
鳳輕歌看著她,頗有深意道︰「你可還記得,當初步王夫入獄時,你暗地帶朕進刑部大牢,在入口的牢房牆壁上看到的血書?」
「紫蘇……記得!」紫蘇臉色愈發的白無人色,低垂了眸子。
鳳輕歌挑唇一笑︰「真巧,那牢房里寫血書的于大人正是被滿門抄斬的上州刺史于乾呢!」
「臣一生忠心為君,無愧于聖上,更無愧于天地。唯愧對于妻女,遭奸相誣害,生死旦夕,竟保不住我于家上下四十三口一命,只能在殘命之間以一‘冤’字書心中之怨啊!」鳳輕歌念完將手中的拓本,放了下來,「朕本以為這件案子應是柳相搞得鬼,但是經朕細細一查,似乎又並不是!」
紫蘇攥緊了手中的茶盤,指尖捏得發白。手微微的顫抖,唇緊緊地抿著。(未完待續)